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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是从他人口中言传而得,而今自己跟继戎接触一个半月,方知肖菁菁为何对继戎那般冷淡。“嫉妒,不应该会让一个真正优秀的人,失去基本的理智。”莫甯想起自家父亲对继戎的评价。
“继戎,道牧什么来历,想必你比我们更清楚。”肖菁菁冰冷以对,不畏继戎目光,“当下处境危急,别说镇灾除厄,自己能不能从饕食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还净想其他有的没的,直接切入正题吧。”声音淡冷,却带毋容置疑的强势。
话毕,肖菁菁抬手召出牧杖,一把插在身边,自牧杖荡漾波纹,将整个屋子隔绝。对面莫甯亦做相同之事,刚开始两种波纹相互排斥,随二女同时发力,加持相融,而后固若金汤。
“你们自奕剑门直通饕皇城?”李慧雯从一开始,就觉对面的学生跟在奕剑门没太大区别,身上没有一点历练痕迹。
“这也是我们疑惑的,明明你们先出发,为何你们耽搁那么久。”继戎两手交叉,撑在鼻前,目光灼灼闪烁,“饕皇城有诡怪,你们队伍中也有人作怪?”
“一众修仙同道,一旦踏上饕食国境地,便有人相迎,直至饕皇城,一路通畅无阻,且安排好食宿。”莫甯玉手撑在牧杖,十指欢舞,道道波纹随着指尖的节奏同舞。
闻言,李慧雯肖菁菁二女的惊讶显露在表,他们的遭遇恰恰相反,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极力让她们知晓真相,知难而退,不得趟入这潭浑水。
“更奇怪的是……”莫甯脸色大沉,语气森森,“织天府一点动静都没有。”
……
哒哒哒……
二人一兽,行于石道。
靴子与兽蹄,踏在洁白如玉的石块。道牧回头低望,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灰尘,更别说泥印。
道牧更感觉不到,环境中有一丝污秽,这才是最可怕的。仙人都不敢言一身无垢,何况凡间一城府。
“仙长,城主府坐落排污系统枢纽之上。”女婢已司空见惯,张开两手,挥指四方,“枢纽为瓮,城主府为盖。因瓮中为凡俗秽物,瓮盖要是凡俗净土,才能压得住灾厄……”最后一句话,女婢的语气弱如蚊叫。
道牧欲言,余光猛地扫见一抹血光。立马转头寻踪,唯见一株血红狗尾巴草,于花圃角落摇曳。
“仙长,可有不妥?”女婢近身关切,不似掺假,“怕不是被外面邪祟入渗,精神太过紧张不适。”说着,女婢玉手轻触道牧额头,汗水滚烫黏糊。
呀,女婢忍不住一声惊,“仙长可是发了瘟热病?”
“呵呵……”道牧回过神,将女婢柔和推开,“若我都染上瘟热病,饕食国芸芸众生皆亡矣。”
牧影鼠出现两次,可非偶然。“若当为真,它定会再现……”想通的道牧也就不再纠结,让女婢继续领路。
“不知何时能够见你们城主一面。”道牧对坚守职责的城主很感兴趣,便刻意出言欲让女婢引见。
“仙长是不知厉害,而今城主因灾祸蛮横,不敢丝毫分神。”女婢面愁犯难,每个过路的修仙者都要见城主,皆被婉拒。“废婆暂代城主操持内外大小事务,晚些时候,仙长可向废婆征询。”
“嗯。”道牧左手悄按刀柄,右手撑扶阿萌,耳闻六路,目观四方,“小姐姐,可曾在府中见过一只长着血色尾巴的肥硕黑鼠。”血眸眼波淡淡,声音酥脆,让女婢愣一下神。
道牧正以为自己魅力不凡,女婢登时“噗呲”一笑,“仙长,你这话若让城主知道,定是要出手教训你。”
“缘何?”道牧闻言,回味方才言语,并未觉得有甚冒犯之处。
“天呐!”女婢见道牧那酷冷呆样,忍不住拍自己额头,“饕食国十三主城,每座主城都有一方净土以镇秽物,每个城主皆为地精。
他们很反感被描述成肥硕的黑色老鼠,且一般情况下,尾巴从不外露,奴婢亦是机缘巧合瞥的一眼罢了。”
道牧听得愣神,目光烁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女婢于道牧面前,挥手十几下,叫唤好几次,方才把道牧拉回现实。
“看来,我非得见你们城主一面不可……”道牧语气同目光一般坚定。
看得女婢带羞,遂转过身,继续带路,“既然仙长恁般执着,女婢带您去见废婆便是,仙长能否如愿,就看自个造化。”
说着,见她右手一挥,玉石自土里上浮,面前花海自开一路。道路曲径通幽,两旁雾气淡薄,氤氲袅袅,花香四溢。行于道上,哒哒脚步声同鸟儿吟唱和鸣。
路的尽头,却是一团七彩斑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废婆()
女婢于光团前止步,玉手相扣,收放腹前,对道牧行一礼。“此后,非奴婢可踏足,须仙长自行,望仙长海涵。”
道牧脸上难得挂笑,彬彬还她一礼,略有深意看女婢几眼,“一路劳烦小姐姐了。”遂转身跨入光团。
光彩消失,身后无尽黑暗,身前花草树满园,细看和自己走过的花园,除却弯曲八达的道牧,其他貌似无差。
道牧四望,颇有故地重游的熟悉感。刚踏出一步,“嗯”,一声惊诧,感觉背上几座大山,道牧猝不及防,顺势跪下。
当!
决刀狠砸石块,道牧双手紧握决刀,青筋暴起,指关节森白。以决刀为支柱,颤颤抖抖起身,唧唧咔咔,骨关节同石块一起痛吟。
道牧牙关紧咬,再度挺拔身姿后,亦步亦趋前行。连过十几个石块,身体便适应这诡怪重力场。本是相同布局,道牧也没心思赏析,遂不留恋美景,快步行至三岔路。
“来者何人?”声从八方虚空中来,寻不得其根源。
“牧剑山,道牧。”道牧血眼放光,欲穿虚无。
然,世界再度陷入沉寂,鸟唱虫鸣,微风附耳,灿媚的阳光下,显得愈发寂静。
数十息后,“因何事而来?”声音似乎沙哑了些。
“为见城主而来。”道牧应声,其内心正为自己无法看穿这个世界,略微气馁。
“城主正竭力疏导灾情,抽不得闲空。”听闻道牧要见城主,她的声音又冷下来。“你若有要求,向老身提出便是。”
“疏导灾情?骗谁呢。”道牧嗤笑,决刀肩上扛,凝视远方太阳,“牧灾人都这么见不得人?”一股气自身风发,化作龙卷环绕,道牧气质攀升至巅峰。
“你牧剑山弟子,凭什么瞧不起我牧灾人?”
道牧没来得及琢磨对方何意,只闻几声哒哒敲地声,四周景象扭曲成团。须臾,道牧已然来到一小院,面前一草庐,庐中一老妪。
“坐。”老妪头也不抬,语气淡漠。见她多拿一茶杯,放于自己对面,并缓缓斟满茶水。
道牧于蒲团坐下,决刀横在双腿,捧起茶杯,明明茶气袅袅升腾,化龙幻凤又变虎,扑面侵鼻而来,茶香浓郁又淡薄,似百合又似荷花。
轻抿一口,轰轰声响冲双耳,宛若千丈瀑布倒灌,又如生生蛟龙穿过喉咙,与胃海遨游。
啾!
一声脆鸣。
一头神异大黑鸟,自道牧身上振翅腾飞。这金乌黑得如此彻底,双眼红艳胜血,眸光森渗,却闪耀着最纯洁朴质的光,普照草庐。
“于你眼中,牧灾人皆为邪道。那么侯野老怪犯禁牧尸,又算什么?”老妪颔首打量金乌,冰冷的脸上,终显些许暖意。“剑古没跟你说,若没灾厄促轮回,芸芸众生可还在?”
“晚辈拜入牧剑山数月,与师尊见面不过数日。”
茶水似有一种魔力,让人不断渴望,道牧一口饮尽茶杯,才断其欲望。茶水如肚,自内而外,蒸腾其躯,贯通四肢百骸,亿万毛孔被蒸汽撑开,终汇聚成头顶那金乌。
“呵!牧星镇,决刀,太阳……”老妪冷笑连连,逐一手指道牧,“也不知剑古,是不是失了智,收你为徒。”
说着,老妪向道牧伸手,索取之姿,“拿来。”见道牧愣神没反应,老妪忍不住再言,“拿传承牧剑予我一睹。”
道牧这才恍然大悟,右手袖一抖,灭心牧剑滑入掌心。道牧也没多想,递给老妪,干净利落。
“你可知传承牧剑,为牧剑山开宗立派之祖?”相较道牧此刻随意平淡,反倒老妪显露惊讶,接过灭心牧剑,“恁般随意易手,倒有牧剑山历来之风。”端详灭心牧剑之时,余光撇道牧一眼。
老妪的话,让道牧想起,师尊随手就把灭心牧剑扔给他,弃之如敝履。“何尝不是一种忌惮……”道牧脑海突然浮出一句话。
“给。”老妪将灭心牧剑递回,道牧回过神,接过灭心牧剑,稍显慌乱之际,触碰到老妪的手指。
倏忽间,二人同时被雷电击中一般,猛地颤抖一下。一老一少,大眼小眼,相互凝视,脸上尽是惊讶。
“你以灾淬体?!”老妪怒脸皱成菊,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灾厄淬体,于牧灾人中也是不可轻易触碰的忌讳!”
大势宛若拍天之惊涛,汹涌隆隆压下,道牧稳坐原地,若海岸礁石,不动如山。决刀颤吟,劈风斩浪,而使道牧不受其害。一旁阿萌则毫无影响,趴在大蒲团上,呼呼养神闭目,而不自知。
然,老妪不加掩饰的杀意,好比一把大锤,持续重击道牧大脑。暗沉,胸闷,犯呕,眼黑等负面反应,接踵而至。
道牧不知老妪为何如此狂躁愤怒,牧灾人不都是以牧灾为恶,以灾淬体,或以身化灾吗?什么时候,这些反倒成牧灾人禁忌了?
瞧这情势,道牧若不如实解释,怕是无法活着出去。遂娓娓道出个前因后果,滔天气息如退潮般消退,决刀颤吟渐弱,世界停止颤抖。
为进一步打消老妪,道牧摊开右掌,金沙于道牧指间,娟娟如流。“沙皇灾气。”这些金沙好比自己骨头分裂而来,每次唤出,道牧都觉专心刺骨疼痛,亦是他不常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