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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纷纷停止手中动作,朝院门望去。只见一抖擞老人,身后跟着一团氤氲,在卫兵簇拥下,走进天字院,赫然是饕食国国君饕皇。
“寡人替全国百姓恩谢戴德,诸位仙长能与百忙之中,万里迢迢赶来拯救我饕食国亿万苍生。”饕皇颤颤巍巍,给院子所有修仙者行一礼,“待罹难被仙长们度去,寡人举全国之力为仙长们修建功德庙,竖立功德碑……”
饕皇惶诚惶恐,似担心这些修仙者知难而退的。以谦卑的语气,向众人许诺各种好处。饶是对凡尘不甚眷恋的修仙者们,似打了鸡血般,热血澎湃。
莫甯直视饕皇那双浑浊小眼,左手紧握盆体,右手抽动几下,五指在盆体不规律敲击。“陛下请放心,大家既然来了,自是尽力而为。”话落,她目光跳过饕皇,望向那团老气。不知何时,五指已在盆体上,敲击出清脆欢快的旋律。
面前的饕皇,不过普通人,如此年纪已入天人五衰,且还是深处暴饮暴食的国度。如此老人,身体技能衰退,其恶臭该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然,面前老人自带一股香,人参花那般的香。“贵为一国之君,求得珍药也不奇怪……”莫甯尝试说服自己。
饕皇笑面满容,和煦如风,蹒跚着步履,来到莫甯面前,打量须臾,柔声道,“这位仙师在牧星山莫家的地位不低吧。”
饕皇伸出双手,很自然接过莫甯手中马鞭草。如枯木一般的手,血脉又粗又突出,形同一条条蚯蚓。
两人指尖无意触碰一下,莫甯只觉针扎,浑身一颤,瞳孔瞬间放大。实则她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却佯装无事,波澜不惊,“陛下过誉,不过默默无闻小女儿罢了。”
“唉,仙师太过谦虚……”饕皇笑容慢慢消失,两手颤悠悠轻抚马鞭草,“牧力虽好,却不可过头。灾厄虽坏,却不可没有。寡人有一拙见,牧道好比帝王心术,寻得不过是个平衡点。”
说着,饕皇拿出一把小刀,于掌心一抹,腥臭的血液滴在泥土中。“天人五衰将终,寡人身体已濒死,象征着生命的鲜血如同灾厄一般腥臭,令人犯呕。”
血液褐红色偏黑,气味好比腐败的尸体一样。然,饕皇手上的马鞭草恢复精神,蔫叶转绿,很快恢复生机。“仙师,你觉得呢?”饕皇递回马鞭草,笑容意味深长。
饕皇不再停留,转向继戎,再行一礼,“继戎仙师,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手下得来其他奕剑门弟子的消息,疑是李慧雯仙师和肖菁菁仙师的队伍。”言行毕恭毕敬,找不得失礼之处。
继戎双手环抱,剑敲肩膀,哒哒作响。近距离打量饕皇,目光如剑,可戳破人的伪装。双方对视数息后,继戎这才松开双手,仗剑指前,身体微躬,对着后院作一请礼。
无论真假,饕皇一席话,真真实实戳中他的软肋。
饕皇踏上一步台阶,停了下来,转身看正沉思中的莫甯,“莫甯仙师,这事恐怕少不得你助力。”语气平常,却将莫甯唤醒,顿时四目相对。
饕皇笑着点头几下,遂转身登台,步履蹒跚,要倒不倒,惹得周围其他人替他着急。
望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各门派弟子不计前嫌,皆交头议论纷纷。
同饕皇一起前来的甲卫,好比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雕塑,整齐划一扎根在原地。面无表情,纹丝不动,更别说交头接耳,同其他人一起议论。
凉风习习不断,很快带走恶臭。修仙者与凡人甲卫,就同泾渭分明的河水。交融的两个世界,谁也不理谁,视其为空气。
厅堂。
老气给三人斟茶,分不得哪是茶气,哪是老气本尊。外面的风进不了一缕风,袅袅的茶香,充斥整个厅堂。
“陛下,请直奔主题。”宝剑横放桌案,继戎两手交叉放于腹部。看似老神在在,却浑身绷紧,手臂不时抽动一下,两手交叉不过在掩饰罢了。
莫甯闻言,并未附和,更没开口言语,静静看着饕皇。
“那队伍中,可有一黑红道袍小青年,一双令人难以释怀的血眼,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若有若无,且名道牧?”啷螂啷,饕皇两手颤颤,茶杯与茶盖互相打架,茶水洒落几滴,瞬息蒸发,茶香四溢。
“他腰上更是系一块黑金腰牌,织府,牧剑山弟子,道牧。寡人属下眼界低下,而寡人也只闻织天府,未曾未过牧剑山脉承。”
“若真如陛下所言,是肖菁菁的队伍,无疑。”继戎强压两手,语气却带咬牙切齿,惹得他人关切。“陛下,可否告知继某,他们现于何处。”继戎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饕皇依旧不缓不慢,带足节奏。
“寡人正是为此而来……”
半时辰后,饕皇同老气自行离去,留下继戎莫甯二人。
“陛下,放任他们离去,如果他们自觉过来,岂不是白白失了百具鲜美骨肉。”老气一张一缩,附在饕皇背后。
“饕食国在我八爪之下,一只蚂蚁也别想逃……”
厅堂中,气氛沉闷。
终有微风袭入厅堂,却带不走浓郁茶香,更带不走继戎莫甯的烦思。
“继戎,饕皇有问题。这天,邪乎。”莫甯再三思考,还是说出心里话,“好似一个瓮,我们就是瓮中鱼鳖,任人宰割。本以为这些日子,胸气不顺是因修行有恙所致……”
“表姐,你何时变得疑神疑鬼?”继戎抚摸手中宝剑,头也不抬,“若真同你所讲那般,我们更应该赶紧与菁菁汇合才是。”
“我并不反对赶紧与肖菁菁汇合……”莫甯猛地起身,来到继戎身边,一把夺得宝剑。锵,一声响,寒光璀璨厅堂,而后茶香竟然快速消失。
“汇合后,一齐劝说她们,离开此地。”
锵,又一声响,寒光消逝,莫甯将宝剑塞回继戎怀中。46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相聚废城()
道牧一行,行于官道上,据地图标注,再过几百里,就有一座城,名作废城。
“你这人很奇怪。”莫黎憋了多日,终归忍不住开口,“我是莫家人,为何对我推心置腹。”话一出,立马引来多数人竖耳,“你该知道,莫家诸老已下绝杀命诰。”
“瞧你年纪轻轻,缘何如此嫉俗疑心,怕不是莫家环境因故?”道牧盘坐于阿萌背上,左手掌着画板,炭笔于右手欢舞。“我是个温和的人,甚是不喜杀生见血之事。”
话一出,惹来众人嬉笑,若说道牧温和,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顿话须臾,炭笔于画板上最后一画,本是杂乱无章,立马融为一体。“此行险恶,你我能不能活下,还是一个谜。你无需忧虑太远,想着怎么活出去,再考虑其他有的没的。”
画板上,一座城镇屹立在一条章鱼触手上,吸盘正对城镇底部,城门上铭刻二字,废城。嘶啦一声,道牧自画板撕下画卷,递给神情复杂的莫黎,“给,比照一下地图。”
莫黎看道牧几眼,无言接过画卷,与地图对比。须臾,莫黎脸色失血,她眼眶波光乱漾,扭头目光掠过同伴。李慧雯肖菁菁迎光而来,毕竟经过风浪,二女一眼看出事情厉害。
原来触手每个吸盘,或大或小,皆大口正对一个城市。结合道牧之前的画卷与言行,再回想这些时日经历种种,肖菁菁顿时联想到饕食国的排污系统。
饕食国自开国,数千年如一日,将日常所有生活垃圾,都排向一个去处,正是道牧之前画过的火山,大瘪山。
画卷与地图在大家手中传递开,才轻松一会儿的气氛,已至九霄外。
“逃是不可能的,连外围都逃不掉,何况身处重灾区。”道牧嘴叼炭笔,左手撑着画板,右手虚空比划,“弱小与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贪婪才是。”
“瞧你说得如此轻巧,怕是已有良策。”李慧雯见道牧如此轻描淡写,不安稍减几分。
“他能有什么良策?”道牧于肖家期间,平常就是这副不冷不淡,不急不缓的鬼模样,肖菁菁怎会不知。“这人从来都是,顺境净说飘话,逆境只讲道理。”
道牧闻言,惊一声“咦”,遂转头看肖菁菁,“你说得没错,此行不求消灾,只敢跟他讲道理。”话说得倒轻松,道牧自己内心并没个底。
可是道牧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乱,连他都乱了,人心不稳,那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他们行于触手上,就同人手臂上的蚊子,只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灾厄迟迟不动手,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它在看戏。其中,最大的论据莫过于它未曾移动,侵袭其他境地。它只不过把怨气孽力尽数撒在饕食国上,足以见得此灾厄非同寻常。
“此等程度,不是天灾,也似天灾。”道牧心中有苦,本以为是件旅游活儿,却成了送命之行。
“就怕背后另有黑手……”回想起那次同牧灾人的较量,道牧已没作画心情,脸色开始结冰,眼睛却在生火。
废城。
顾名思义,遗废之城,三教九流及各类罪犯聚集之地。
一谈到饕食国,人们就想到六个字,“最会吃,最能吃。”一谈到“最会吃,最能吃。”人们就会想到废城,而非饕皇城。
面积仅仅为饕皇城一半大小的废城,日常生活垃圾是饕皇城的两倍之多。
“越接近废城,路上秽物越多,恶臭愈浓。”萧凎仗剑一挥,剑气荡如海浪,将秽物带走,给大家带来短暂的清新世界。
然,他们再往前,就要踏上暗无天日的世界。苍巅厚厚一层褐黄云涛,挡住冰冷的阳光,同其他苍空界限分明。
光是抬头望天,仿佛心胸压着一座大山,肺部充满水泥,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毕竟三教九流之地,管不住自己的嘴。”莫黎往路边空地撒下几粒种子,秽物覆盖的地方,肥力惊人。无需牧术加持,被唤醒的种子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