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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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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你验了那尸身,有什么发现?”他起身,将自己身后的一个软垫给她,她受宠若惊地接过去,靠在背上,以防马车颠簸撞到肩膀上的伤口。
  “不管是活人被火烧死,还是死人被扔进火中伪装成被烧死的模样,尸体的手足都会呈现拳缩的样子。”她弯曲了自己的腿和手臂,将拳缩的形式演示给他看,见他点点头,又立刻放松自己的身体,说道:“但是死人和活人被烧死,还有一个区别。活人被烧死前,会呼吸,会呼救,所以口鼻之内会有烟灰。而死人口紧闭,不会呼吸,口内不会有烟灰。”
  他点头,“本王知道。”
  她顿了顿,觉得自己的解释的确有些多余,楚王殿下博览书海,博闻强识,又怎么不会知道这些常识?
  “我刚才检查了尸体的口舌,并没有发现口中有烟灰。”她蹙眉,“这说明,那人是死后被扔进火中的。”
  他笑了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丝毫不见惊讶。
  今晚安排凤娇娘在皇帝前献舞招引蝴蝶,那幕后的人便知道自己的伎俩和阴谋要败露,所以顺手来了火烧驸马一招。坐实了先帝的预言,牢牢地将楚王危害江山社稷的帽子扣在了宁无忧身上。
  今晚为公主祝贺的人,大部分都是皇室的人,威胁到江山,其实就是威胁到皇室。明日,恐怕就会有无数的折子递到皇上的案牍前,弹劾楚王,弹劾宁无忧。就算不能将楚王定罪,也能将楚王赶出京城!
  “楚王回京,江山易主……”宁无忧冷笑,“本王倒是很想看看,那些人到底还有什么花招!”
  她抬头,看向他,说道:“若是要时机,其实七天后就是最好的时机,七天之后……恐怕是……”
  他轻轻地敲了敲扶手,点点头,“好,就七天后。”
  “只是,王爷这七日,怕是不会好过了。”她担忧地看着他。
  “那又如何?”他挑了挑眉,“本王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好过的是陛下,毕竟,那些弹劾的折子,又不是给我看的。”
  她的心微微放松。毕竟朝堂上的事情,她也不想牵扯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故意不揭秘的……

  ☆、如兄如父

  楚王的马车一路安静地回到楚王府,有惊无险。
  佛晓,天际拉开一丝青光,皇城内外,巍峨苍茫,巍巍宫阙在破晓的熹微中,显得峭拔嶙峋,不若白日那般雄伟壮阔。
  马车一停下,纳兰贺便恭身走了过来,“王爷。”
  木梓衿见状,立刻就想离开避嫌,免得听到些不该听的,却被宁无忧拦住,“无妨,你可以听。”
  她身形一僵,又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宁无忧身后。
  “如何?”宁无忧问道。
  “属下一直让人在公主府外守候,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纳兰贺说道。
  “驸马进了寝殿之后,也没有再出来吗?”宁无忧问道。
  “没有。”纳兰贺蹙眉,晨曦微光中,他眼下泛起淡青色,形容略显憔悴,却依旧谦和稳重,“属下的人一直暗中盯着,驸马进了公主的寝殿之后,的确是没有出来过。在灭火时,也趁机搜查了寝殿,也没有发现任何暗道或者密室。”
  “奇怪了,难道那被烧死的人,真的是驸马?”木梓衿轻声说道,“若真的是驸马,那他就是被杀害了再被火烧的。”她微微上前一步,离宁无忧近了些,“王爷,既然从头到尾,寝殿内都只有驸马一个人,那驸马是怎么死的?难道是他先自杀了,再自己引火自焚吗?这根本不可能。”
  宁无忧沉默不语,又看向纳兰贺,说道:“凤娇娘呢?”
  “属下暂时将她安置了在王府之内。”纳兰贺说道。
  “你继续让人暗中盯着公主府。”宁无忧对纳兰贺吩咐道,“尤其是公主,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密切观察。”
  “是。”纳兰贺点点头。
  “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宁无忧对他挥了挥手。
  五更将至,安宁的王府中渐渐有了人声。晨风轻送,淡雾飘缪,王府内寥寥几盏在夜色中残余的灯火被下人熄灭。映照在锦服身上的涟漪般的光黯淡下去,广袖轻垂,端立如竹,熹微刺破薄雾而来,印下浅浅的金色。
  他站在这淡然的金色之中,略显几分寂寥的风华。
  “走吧,”他从容不迫地向懿德堂而去,“待会儿红袖会让贾大夫给你看看肩膀的伤口。”
  “王爷要去上朝吗?”她问道。
  “不然呢?”他转头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其位谋其职,好歹是个楚王,罢朝可不是本王的风格。”
  就算是即将面临疾风暴雨,他也会直面迎接。亦或者,他就从来没有将那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过。
  “此时去上朝有些匆忙了,奴婢伺候王爷洗漱更衣吧。”她说道。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浓眉微微挑了挑,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说道:“好。”
  她随他一同进入懿德堂,卧房内,侍女早已为他准备好洗漱用品和朝服。似乎是为了让她有伺候的机会,他真的就站着,等着她伺候。
  她叹口气,“长这么大,除了我父亲,王爷还是第一个伺候的男人。”
  他全身僵了僵,“既如此说,还是本王的荣幸。”
  她拿着软巾的手顿了顿,笑得悻悻的,“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伺候王爷是我的荣幸。”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奴婢只是认为,王爷虽然是我主子,但是却比主子还亲一些。”
  满室的灯火似乎在此时凝聚在了他的眼眸之中,格外的明亮温暖,他接过她手中的软巾,手指若有似无拂过她的手心,那细软温柔的触觉,突然让他觉得留恋。“如何亲一些?”他轻柔地问,声音沉而轻。
  “嗯……”她很认真的思考,一边又伸手很笨拙地去解他身上的盘扣,他的衣服剪裁设计别致精美,扣子虽美,解起来有些费劲。窄窄的领口和袖口,是当下最盛行的胡衣样式,银线勾勒暗纹,锦丝点缀图纹。比胡服的简约样式,更加的华美雅致。
  她说道:“王爷如兄长,又如父亲。”她目光黯淡下去,“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便不自觉将自己依靠的人当做父亲,似乎这样才能让我安心一些。”
  “是吗?”他拂开她的手,自己解除衣襟上的盘扣,“如兄如父?”唇角的笑容漠然有些讥诮,声音冷而重,渗着怒意。
  她心里一颤,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慌乱了一瞬,立刻讨好地拿起朝服想伺候他穿上,却被他接过去。他抬手指着门口,沉声道:“出去!”
  她困得不行,本就想回房睡觉了,听闻他这样说,立刻就转身走了出去。
  出门时见到红袖诧异地脸色,好心地对她说道:“王爷可能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受了点刺激,所以心情不好,你还是不要进去惹他不快了。”
  红袖一直站在门外,将宁无忧和木梓衿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闻言也只是微微苦笑。
  “王爷吩咐了贾大夫为你看伤,你快些回房吧。”
  回到自己的住所,果然见贾大夫背着药箱来了,她强忍着困意,让他把了脉,看了伤口之后,才回到床上歇息。可困倦的身体却丝毫没有睡意,昨日的事情,一桩桩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原本就要浮出水面的真相,生生被人压了下去。若是还想要解开,恐怕困难重重了。
  想到京中的流言,更是无法入睡,干脆起身,到市坊中去了。
  京城北方是皇城,东西方有东市和西市,全城被纵横交错的街道分为一百一十个里坊,里坊星罗棋布,壮观繁华。
  晨起的京城还带着困意,街道上行人稀少。出了王府往南走,再拐到西边。西市繁华,胡琴胡姬葡萄酒,海珠海味胡椒粉,东海的珊瑚,吐蕃高原的牦牛皮,西域的胡人胡商,南国的珍禽野兽,应有尽有。
  来了京城这么一段时间,她最喜欢的,恐怕就是这京城的西市。
  那家宁无忧带她去过的酒楼对面,有一家胡人开的烧饼店。一个胡人正打着赤膊,围着围裙,在烈火跳跃的灶台前梆梆地打着烧饼。刚出炉的烧饼金黄薄脆,又酥又亮,洒了芝麻,香味扑鼻而来。
  有晨起的市井小民排了队等候买烧饼,木梓衿见对面那家酒楼人还不多,干脆也排着队等,想吃一口胡人做的烧饼。
  “听说了吧?昨夜,昭阳公主的驸马……死了。”人渐渐多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聊着些惊奇的趣事儿。
  “我也听说了,”有人立即接口,“听说是被火活活烧死的,哎,公主昨日生辰来着,却不想,喜事变丧事啊。”
  “前些日子,有流言,说楚王回京,江山易主。而且还有先帝的预言,楚王若是回京,皇室的人会遭火灾。”
  “就是就是。”立刻有人起哄,“前些日子,行宫不是被烧了吗?还有,公主府也被烧死了个人……哎呀,我官人是守城门的,他听那些当官的说啊,楚王回京,首先威胁的,就是皇室啊。你看,这皇城之中,不就接连发生怪事吗?难道真是先帝预言显灵?”
  “什么先帝预言?”
  “就是啊,先帝弥留之际,画了好多……”
  ……
  “我说这位姑娘,你到底买不买饼啊?傻站着干什么?”
  突然一声粗犷的斥责声打断木梓衿的思绪,她被惊了惊,立刻掏出钱买了个烧饼,慢慢地离开烧饼店。
  想不到昨夜的事情这么快就流传了出来。到底是背后的人行动快。她咬了一口酥脆的烧饼,也不打算进酒楼了。那个说书的人,说不定又有了说书的精彩素材,今天那酒楼的生意,怕是会很好。
  她看了看北面的皇城,偌大的皇城磅礴威严、气势如虹,也不知,目前宁无忧,在朝堂之上,面临着怎样的风波。
  回到楚王府,先睡了一觉,原本想拿出手札记录昨晚的经过,却突然想起,手札还在宁无忧那里。
  睡到中午,红袖叫醒了她,她立刻前往懿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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