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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坐在汽车后座上,迟迟没有挪动身体,窗外的唐娜和林铭文也没有,三个人就那样静静地在那个清凉如水的夜晚温柔地对峙,唐娜最终哭出了声音,她哽咽着,她的声音颤抖:
“小月,你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02
如果说仓皇的逃离充满了未知的惆怅,那么必然的重逢则流动着凝冻的悲凉。
林月挎着简单的帆布包走在S大的校园里,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姑娘从身边走过,忽然内心惊慌到无法迈动脚步,只好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稍作歇息。不觉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十年最美好的青春就这样在悄然流逝,好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一样。林月知道,她在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俯在唐雅洁肩头跟她告别的时候,已经不可抑制地老去了。
石磊打电话过来:“小月,我在塞纳河定了位置,六点,我们不见不散。”
林月笑:“何必定那么贵的餐厅。我们之间不必搞那么一套的,其实这些年我最想念的还是一碗小面。”
石磊说:“高规格方显真情意。我对你的爱必须这么表达。”
“谢谢。”林月对着电话说:“被爱的感觉真好啊,定准时赴约。断尾求生,在所不辞。”
石磊笑:“知你暂时还不想跟太多故人见面,所以我只约了唐雅洁。”
林月低声说:“石磊,只有你最懂我。”
石磊说:“好了,我要去为晚上的节目准备素材了。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林月的心慢慢陈静下来,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一样,她和石磊坐在电台狭窄的格子间里,为一档校园节目准备台本。两个人常常为一句小小的开场语吵的不可开交,严格地讲,是林月在吵。石磊的性格温和如水,纵使有再多不同的意见,他也只是冷静地陈述,并不曾提高一分贝的音量。倒是林月这个急脾气,常常为一点儿小小的争执急红了眼。
石磊的妈妈李媛和林月的妈妈唐娜同为电台新闻主播,所以两个小孩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话又说回来,林月和石磊本来就是实验中学校园电台的老搭档,或许是受家庭影响,或许是天生骨子里就有这种血液流动,两个小孩对广播节目的热爱全部发自肺腑。高一那年两个人的校园广播节目还曾经代表S市去参加一个全国性质的比赛,获得金奖的最高荣耀。
林月想,如果不出意外,她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像石磊一样,高中毕业后就读S大新闻传播学院,然后成为电台的专职主持人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人生没有如果。曾经信誓旦旦非北京广播学院不考的林月,却莫名其妙地辗转德国,拿到耶拿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是福是祸谁人知?
林月慢悠悠晃到塞纳河的时候,石磊和唐雅洁已经落座。
三个人开启一瓶红酒,林月端起酒杯小小嘬了一口,酒精的浓度还是惹得眼泪滚滚而落。唐雅洁悄悄把纸巾塞到林月的手里,并不多话。石磊也假装忽略掉那些酸楚的眼泪,端起酒杯说:“来,为我们未来的哲学大教授干杯!”
林月破涕,碰杯,叹气,“时光过境,物是人非。”
石磊一杯饮尽,豪气地说:“至少还有我啊,我一直都在。还有雅洁,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还有一件事情说来恐怕你不会相信,就连我现在的办公桌,也是曾经我们俩人头对头挤在一起吵架的那个小隔断。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觉得你陪在我身边,从未远离。”
林月笑:“那个小隔断,它曾经是我的灯塔,可惜我跑偏了。”
石磊也笑:“跑偏的感觉好吧?”
林月摇头,认真地说:“不好,一点儿都不好。我不喜欢这种生命失去控制的感觉。”
“失去控制才有成功登顶的可能啊。大学教授的光辉前程在不远处等着你,一切尽在你掌控。不像我们现在日薄西山的电台行业,即将有全员沉没的危险。”
林月问:“想过转行吗?”
石磊果断摇头,“从未。你知道我爱广播,我爱我的听众,听众在,我就在。”
林月端起酒杯说:“像坚守梦想者致敬!”
石磊笑:“或许我只是懒惰而已,不想改变。说说你吧,新工作怎么样?”
林月说:“上午去人事处报道,领了餐卡和教具。这学期只排了很少量的课。正好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留在家里陪着爸爸妈妈。这次回来,突然发现,他们已经老了。真是太可怕的事情。”
唐雅洁插话:“妈妈一直在盼着你回来呢。这些年你的房间一直保持原来的样子未曾变动,接到你要回到的电话,妈妈特意要我陪她去百货公司买了全新的床上用品帮你换上。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承重的问题,我还真想再次爬上上铺跟你睡在一起呢,就像小时候一样。”
林月转过头看唐雅洁,这个小她三个月的妹妹,还真的就像小时候一样,乖巧害羞地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听她和石磊之间天南海北。虽然她们都已经整整二十七岁了。林月忍不住去捏唐雅洁的脸,说:“转眼间,那个睡在我上铺的妹妹,也都快要嫁人了。哪天把如意郎君带出来给我看看。”
唐雅洁脸一红,说:“哪有什么如意郎君,我什么情况,月姐姐最清楚了。”
林月心底悄然一愣,再没多说什么。
饭后,常磊回去电台做节目,唐雅洁陪着林月回合欢街的老宅。
街道到处弥漫着桂花的清香,唐雅洁挽着林月的胳膊,两个人准备穿过月光下的城市,步行回去。
林月想起什么,侧过脸看着唐雅洁问:“你不会真还在喜欢石磊吧?”
唐雅洁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林月叹气,“你这个傻姑娘,十年前我就试探过石磊的意思,你跟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此时的唐雅洁如同一个稚气未脱的怀春少女,坚定地说:“姐,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所以你就一个人等了他十年?”
“也不完全是。”唐雅洁答:“这期间,我也有去见过妈妈帮我安排的相亲男子,可是没有一个人像石磊那样,这辈子,我就是喜欢石磊。”
“如果这辈子他都不会喜欢你呢?”
唐雅洁反问:“那又有什么关系?”
林月说:“所以这十年,石磊一直都知道吗?”
唐雅洁摇头,“这十年除了偶尔在大街上遇到,我只跟他一起吃过两次饭,还都是在家里跟爸爸妈妈一起。”
“傻啊你!”
唐雅洁说:“自从十四岁那年在家里第一次看到石磊,我就喜欢上他。不,或者说,是爱上他。感情电光石火迸发的瞬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甜美的回忆。那时候我以为石磊喜欢的是你,所以常常感觉到绝望,也在很多个夜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可是后来当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他的时候,我才把自己从困境中解脱出来。那个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
林月沉默。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她。只有月光温柔地撒在唐雅洁好看的侧脸上,熠熠生辉。严格来讲,唐雅洁算是一个好看的姑娘,再加上这么多年艺术设计的熏陶,越发出落的魅力无限。
唐雅洁大学毕业后原本有留在北京的机会,可是她谢绝导师的推荐,一意孤行地回到S市。她当时的说辞是要替代林月照顾年迈的父母。这么些年来,唐雅洁也的确如一个女儿般照顾唐娜夫妇的生活起居。林家人也真的把唐雅洁当成自己的女儿,还在铭文国际其中的一个高档楼盘中挑了一个好单位给唐雅洁当婚房,无奈她一直单身。
林月现在才知道,她只是为了等他!
爱情到底是什么呢?毒药还是糖?
林月在月光下焦躁起来,她说:“雅洁,石磊真的不适合你。”
唐雅洁淡淡地说:“姐,这么多年来,我只是为了自己等待。我并没有想给他任何压力。所以我什么都懂,不用劝我。”
多说无益。
路到尽头。唐雅洁掏出钥匙打开铁门,两个人并肩穿过院子的小道,走进客厅。唐娜和林铭文大概已经入睡,只有壁上的灯幽幽亮着。林月无心梳洗,直接回到房间,在床上躺下来。她听到唐雅洁在刷牙,唐雅洁在洗澡,唐雅洁关掉壁上的灯,走进书房旁边的小客房。自林月走后,唐雅洁就搬到小客房居住,从此那个房间就归唐雅洁所有。
林月不是没有过漫漫长夜的凄苦,正是因为有,她才能更加感同身受到唐雅洁的处境。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站起来,打开房门,轻轻走到唐雅洁房间门口,轻轻敲门:“雅洁,我可以进来吗?”
唐雅洁轻快地回应:“可以啊。随时欢迎。”
林月走进去,在唐雅洁身边躺下来,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打在粉色小花棉被上,如永恒一般宁静。林月不禁说:“这么亮?”
唐雅洁说:“我喜欢这样。我喜欢拉开厚重的窗帘,任月光投射过来。有它陪伴,能赶走不少寂寞。”
林月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她清清嗓子说:“雅洁,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好啊。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其实,石磊他,他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女人?”唐雅洁无意识地反问。
“是的。”林月轻轻点头,“十年期他就跟我坦诚过,他喜欢的是男人。不过因为我答应要帮他保守秘密,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唐雅洁静默。
林月静默。
连窗外的月光也是静默着。
这个世界的大船慢慢地在无边的静默中沉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03
早上出门的时候,唐娜交代林月:“晚上下班早点儿回来,爸爸请了少恩来家里吃饭。”
林月皱眉头:“少恩?谁啊?”
唐娜把帆布背包从衣帽架取下来递给林月,无限慈爱地看着林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