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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那是关乎政府高层的陈年旧案。
陈妆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如果没什么意外,一切都会按照少爷的预期进行,没什么危不危险,只有成不成功。”
乔忍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陈妆注意到了。
8
这段时间,程惜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乔忍看得出来。
而她自己,每天都从别人口中了解他的过去。每多知道一点,见到他时的感觉就不一样;每多一天,程惜在她眼中的样子就饱满一点,在她心中的分量也加重一分。
沉郁的、高傲的、狂妄的、忍辱负重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那些程惜。
她之前好像都见过,却都并不太清晰。
因为,在她面前,十九岁的程惜是温良冠雅的理科学霸,却偏偏画得一手好画。
二十六岁的程惜先是深沉寡淡的GD首席经济学家,对她淡漠得如同陌生人;后来是风华无双的程家少爷,对她反复无常若即若离;再后来……再再后来就是如今的、完整的程惜了。
乔忍打死也总结不出,她精神失常那段时间的程惜,到底是怎样的。似乎是腹黑又温柔?这问题一想就头疼……还有点脸红……
跟陈妆从餐厅出来,晚上回到家时,容姨已经回去了。客厅和书房都亮着灯。
乔忍轻手轻脚地、径直走向程惜的书房,扶着门框,试图从门缝里窥探他的身影。
“原来你以前都是这样偷看我的。”
他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乔忍全身僵住,转身也不是,不转身更不是。
她干笑了两声,极力装作自然地回身去看他,一手抚着额角的细发,一手指了指书房门说:“你没在里面啊?”
“你很失望?”程惜站在吧台,一身修身又闲适的长袖黑色休闲服,立在那儿整个人显得气质干净又清寡。
乔忍:“………”
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她立刻说自己要先去冲凉,然后逃一般进了客房,关上房门。
自从乔忍精神状况恢复之后,两人之间虽然没有什么隔阂,但在睡房这一方面,依旧维持着上次分开睡的状态。她睡客房,他睡主卧。
有些东西一旦逾越,他与她都知道会怎样。
而他太忙,她又太怕。便两相安分守己,各自装傻不知。
晚上多半时间也是各忙各的,他事情多,常常外出应酬,即使在家,也是在书房一坐就坐到深夜。乔忍在房间里看看书,翻翻杂志,画画设计稿,一晃也是一晚上。
最近乔忍还在整理自己以前的日记本,博客,个人志之类的。她从前习惯写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因为没法跟人说,便只好写下来,在不同的角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不写了。
客房不像主卧那般带有浴室,所以乔忍是在客厅另一边的那个浴室冲的凉。
她裹着浴袍浑身热气腾腾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经过廊道,见他书房里的灯已经熄了,主卧里亮着灯。
这么早睡?刚刚她回来的时候才八点多,现在顶多九点多。乔忍胡乱想着,然后发现不对劲,因为她转不动客房的门把。
被锁了?从里面锁的还是从外面锁的?难道是她刚刚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反锁了?
乔忍转头看了看廊道另一边亮着灯的主卧室,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浴袍和拖鞋。
钥匙在他那儿,但是,要穿成这样去拿?
万一交谈起来怎么办?然后,就等着被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慢条斯理地从头扫到脚?
没有人会在浴袍底下穿贴身衣物吧?她当然也没有!而且她的全部衣物都在客房里!
乔忍的内心有一座座雪山在逐一崩掉。
神经到底是有多粗,才会自己把自己锁在房间外啊……
敲门,尽量站到廊道阴影处,喊他名字,要钥匙,转身走人——乔忍谨记着这五个要点步骤,往主卧室走去。
后来的后来,乔忍才明白,她人生中的最重要的自我转折和自我探寻,便是在这一个晚上,从她敲开程惜的房门后开始的。
当然,她所谓的五个步骤和要点,后来也只有第一个是如她所愿进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们看文愉快。
☆、进阶
1
稳住,稳住,只是拿个钥匙而已,只是穿着浴袍来拿个钥匙而已。
乔忍抬手敲门,有节奏的两声,一秒,两秒——“进来”,他磁质悦耳的声音。
扭开门把,乔忍把自己的身体缩在门框外的阴影里,喊了一句“程惜”,还没开口说钥匙的事,就听见他在里头说:“进来说话。”
进去说话?她低头再看一眼自己的浴袍,站在原地没动,开口说道:“我好像把房门反锁了,需要钥匙。”
“我锁的。”他淡声回了一句。
乔忍压根没想过会是他锁的,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结巴着问:“那个、为、你为什么要锁上客房呀?”
她不还睡那儿么?锁着是做什么?让她去睡客厅沙发吗?
“你进来,我们谈谈”
谈谈?有什么好谈的?乔忍继续站在阴影里蒙圈。
“数到三,要么我过去拖你进来,要么你自己走进来。”
啊,为什么这人老爱用“数到三”这种蛮不讲理的霸道方式……
她犹豫了一下,说:“别数,我自己进去。”
他一数她就慌,上次书房的事情还是记得的……
乔忍把身上的浴袍往上拉了拉,把锁骨也遮住,但膝盖以下完全遮不住。不行不行,太短了,总觉得不安,她又把它往下拉了拉。再重新绑了一遍腰间的束带,然后才挪着脚步进去。
而且好死不死地顺手关上。了房门,她慌忙转身去打开,怕他误会什么,嘴里解释着:“风太大,它、它关上了。”
“不用打开了,反正也要关上。”
程惜倚在落地窗的框框上,身量修颀,冠玉之颜,身后是泼墨风的落地窗帘。他收起手机,倚在那里,那里就成了一幅分寸漂亮的泼墨画。
乔忍抓着门把,拉开也不是,不拉开也不是,只好放开手,顺其自然。转过身,她总觉得他话里的隐喻性极强,但还来不及理清,就被身后的门重新关上的“吧嗒”一声吓了一跳。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谈、开始谈吧。”
“你最近躲着我做什么?”程惜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她,人却一直站在那里不打算移步。
“没、我没啊。”
“没?”他反问一句,双手收进裤兜里,“那还不过来?”
“啊?”乔忍只感觉一阵阵凉意从小腿往上爬,似有冷风灌入浴袍里。
苍天呐,她真的是只裹了件浴袍……
气势,气势,乔忍你镇定点行不行!
她暗自给自己鼓着气,挺直了背走过去,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拼命抑制着自己不要去绞手指。
“我看你这些天都挺忙的,而且我也没什么事需要找你。”
乔忍试图解释自己真的没有在躲他,想看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躲了?刚刚不还在偷窥,被他现场抓包了么?
“我接受你的辩解。”
什么叫“你的辩解”?那明明是她的正解……
程惜插着兜,目光审视着她全身,果然是慢条斯理地从头扫到脚的那种,如同在看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人。
乔忍甚至想哭。
“知道吗,乔乔,我最近压力很大。”他说。
“那、那就早点睡,中午也记得要——”
“我想抱你。”他打断乔忍的话,极自然地说。
乔忍终于克制不住,十指开始绞在一起。她一向不扭捏,可是这浴袍是个问题啊……
她“哦”了一声,问:“那能先把钥匙给我吗?我想先回趟房间,”她下意识地补了一句,“……回来给你抱。”
很好很大胆很不扭捏做作。可是乔忍,门是他锁的,他的目的何在,你怎么就摸不透呢?给你钥匙,门不就白锁了么?
“我现在就想抱你,”程惜稍稍抬高了下巴看着她,依旧斜斜地倚在落地窗框边上,“过来。”
他那副样子让乔忍心里发紧,好想弃甲逃跑,可那样显得更奇怪,仿佛自己有多怕他一样。她往前挪了几步,与他还隔了一步之距。
程惜直起身,二话没说,拽着她的手臂就把人拉进了怀里。
“为什么要向他们打听那些事?”
他在她身后,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侧脸贴着她的脸颊,看向落地窗外的北京夜景,问她。
为什么要了解我的过去,那些毫不漂亮的经历吓到你了吗?我藏起来的面目都被你看见了吗?你介意吗,乔乔?
——他在内心解说着那句话的潜台词,盼着她读懂,等着她回答。
乔忍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脸颊上被他的脸贴着的那块地方在升温。尔后才说:“因为我想了解全部的你。”
全部的你,而不只是你让我看到的你。
“是吗?那你了解得怎样?”他轻轻捏着她放在身前绞着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追问。
“还不够,我上瘾了。”
程惜的心上仿佛飘下一根羽毛,轻轻刷着,很痒很挠人。他的乔乔总是知道如何碰到他心灵。
“知道瘾君子的下场是怎样的吗?”他摩挲着她上次烫伤后恢复回去的手背皮肤。
“知道,”乔忍顺着他的思路,给出自己的答案,“但我也知道毒。品源是什么,我一辈子都不会受毒。瘾折磨,因为他是我的,我便随时可以解瘾。我不怕”
“谁是你的?”程惜贴在她耳边问,手从她宽大的浴袍衣袖间探进去,像捏她的手指一样,慢慢捏着她的手腕和匀称的小臂。
乔忍说:“你是我的。”
“我是谁?”
“程惜……”
“嗯,还有呢?”
“……我的命。”
乔忍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按着自己的直觉来。
显然这个答案让程惜怔了一下,因为浴袍下,他手指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才轻笑一声,继续捏她手臂。
“乔乔,我喜欢你拿我当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