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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用错了方法,又怕爱得太平庸,更怕她突然地就不喜欢他了。
两人之间的低气压一直存在着,不减不灭。
程惜不知如何化解,怕自己的靠近反而会把她推得更远,加上公事缠身,应酬频繁;乔忍更不知怎么靠近,本来就精神抑郁,往事又一直缠绕在心头,散不开,疼得想死。
每天晚上他回来时,她已经睡下了;而她醒来时,他又一早就走了。偶尔碰到一起,也是默不作声,各做各事。
都说感情的进阶需要契机,可是乔忍发现,从生活里蹦出来的每一个所谓契机,都没能把她和程惜的关系推向更好,反而推向更僵硬的境地。
为什么会这样呢?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虽然推不开,却也靠不近。
明明彼此都只剩下对方了,却发现不知该如何去相拥。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几章都日更吧。时间不定,早中晚都有可能蹦出来。
美人们晚安。
☆、清醒
1
乔忍清醒后的第三个周末,周瞳兮使出了浑身解数,动用了能动用的一切关系,终于拿到程惜住宅所在的那棟大厦最高层的门卡了。
下午,程惜惯常是不在家的,容姨还没来,乔忍一个人趴在客房桌子上画设计稿。
周瞳兮滴了卡走进来,四处看了一下,用力吸了几口气,感觉这空气里满满的都是程惜的气息。
她看了他的卧室,在他床上滚了几圈。又跑到他书房,东看西摸,直到看见了桌面上一份与其他文件格格不入的心理检测报告。
乔忍画着画着觉得乏了,拿着杯子出来吧台冲咖啡喝,被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吓了一跳,尔后才认出是前几天才跟程惜一起上过新闻版面的周瞳兮。
说起来,乔忍和这个周瞳兮可以算得上冤家了。两人对了一眼,寒冰三千。
“我听传言说,程家少爷在屋里头藏了个女娇娥,原来是真的,原来……竟是你。”
周瞳兮自然而然地从果盘上拿了个橘子,边剥边说,“好久不见啊,乔忍。”
尽管心里非常不舒服,也忍不住猜测她是怎么进来的,但是乔忍没搭理她,自顾自地拿开水冲咖啡。
周瞳兮抬眼看了她一下,把身旁的心理检测报告往桌面上一搁,高调笑着道:“原来你是精神病患者啊,怎么在上海那会儿没看出来你是个疯女人呢。”
全身都突地一抖,乔忍右手提着的开水全淋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背,玻璃杯、小勺、开水壶,一齐落下去,客厅里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
“那看来,程惜也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吧。”
这句话比之尖刀也不为过,扎在乔忍心上,鲜血直流。
——因为她自己,也确实这么想过,但一直逃避着。
同情跟爱情长得很像,前者伤人万分,后者暖人至深。
乔忍待不下去了,潜意识地想逃,她夺门而出,眼前瞬间模糊成一片汪洋。
周瞳兮无趣地耸了耸肩,居然这么不堪一击,她都还没真正开始与她争夺呢,三两句话就被说走了。
对乔忍而言,这三两句话,便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走出大厦,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没理,它一直震动。
她又气又委屈地接通,厚重的鼻音把电话另一端的许易钦惊了一下。
许易钦先寒暄了一句:“乔乔啊,程大爷的病好点没有?”
“什么病,我不知道。”
“他前几天不是又病了吗?老毛病胃疼胃抽筋啊。”
“…………”
“那你俩进展得怎样啦?何时准备请我回去喝喜酒呀?”
“你在说什么啊?”乔忍被他一说,哭得更凶。
就像是,你明明连脚都没有,偏偏被人问起打算什么时候买下那双最新款的鞋子。
心酸到想死的那种伤悲。
“哎,他那什么堂口组织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嘛,此时对你应该如饿虎扑狼那般才对啊。”
“什么堂口组织?”
“咦,你居然不知道?他们的余党不是在你中枪之后在医院挟持了你吗?”许易钦喝了口茶,眯着桃花眼,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哦,你不会连他跟那个什么千金假订婚的事也不知道吧?”
乔忍:“…………”
“你是不是也发现程大爷真的很过分,从来都不跟我们————”“嘟嘟”一阵盲音传来,许易钦被她挂了电话。
手里握着手机,乔忍在人来人往的北京街头蹲下,睁着大大的双眼想了很久。许易钦说的那些事情被拼凑得越完整,她的眼泪就流得越多越急。
一个步骤紧接着一个画面,推开,不承认,再推开,死不承认,订婚,绝口不提。
程惜的每一个举动都变得解释得通。
他一个人,挡开了所有危险,承担了一切罪责。
而她,一直在伤心绝望、肝肠寸断的她,才是那个一直被保护着的人。
乔忍,世上怎会有如你这般后知后觉的坏人!
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拿手机打给那人,可是一直无人接。
乔忍急急地在通讯录上找着小张的号码,泪水滴在手机屏幕上,擦掉又滴下,擦掉再滴下,直到她找到为止。
我知道我漏掉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但你还愿不愿意听我致你的深刻道歉呢?
我已经失去了乔颂,失去了父母,甚至把自已也弄丢。
我站在天堂门外不断敲门,神父说主会爱所有人,我想那也包括我。
但果真还包括我吗?
那我能拥有你吗?能吗?
你是我的吗?
你会是我的吗?
我想要你是我的呢。
2
天幕渐黑,北京市最高档私人会所的顶层雅间内。
这地方不止外表金碧辉煌,内里更是奢华精致。
刘之旭正在看着号称世界最顶级调酒师之一的调酒大师耍着技法,他时不时由衷地喟叹一句。眼角余光瞥了瞥一直晃着酒杯的程惜,还有坐在他旁边的胡乱玩着骰子的毕延。
刘之旭知道,他们两人看似在闲聊,实则分分钟决定着资金千万级的投资生意。
程惜身后的投资产业,遍布了时尚媒体、服装设计、国际艺术、文化展览等;而毕延,其父亲虽然北京市最高人民检查院检查长,但家里最大的产业链,却是文化艺术方面,两人几乎一拍即合。
这个程惜,游走在北京的高干子弟和众多大集团中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刘之旭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跟程惜这种高深莫测的人打交道,做到各取所需就够了。
再多的,他要不起。
越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越是明白利益相关这个道理。
角落里的另一个年轻男人是连明,父亲是证监会主席,他朝程惜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继续窝在沙发上吸着样式新奇的水烟。这间会所,也是他家旗下的。
一行四个女服务员,进来添了一些调酒物品和桥牌等。
紧跟着她们推门而入的,是着一身休闲长袖运动服的乔忍。
小张从会所大厅一直追着她到顶层雅间门口,看着她就这么进去了,顿时急得在原地重复碎碎念: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死定了,里面那都是些什么人呐,乔小姐居然满面泪痕地就闯进去了,早知道就不要告诉她先生在这里了!
乔忍进去之后,也确实怔了一下,因为这雅间里足足有十来个人,沙发上的个个都衣冠楚楚。
但她只看得见那个习惯身穿纯黑衬衫的人。
起初,没什么人注意到站在几个服务员身后的她。
角落里的连明是这里的少东家,一看到她的衣服打扮,就知道不是工作人员。
他刚想让旁边的一个服务员过去提醒她离开,但细看之下,这个女孩,似乎就是……
“那位女士,你走错雅间了。”
连明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房间里的人都听见。而他的视线,却是投在程惜身上的。
程惜当然也听见了连明的话,但他没分出半点注意力去,依旧低着眸在和毕延交谈。
直到她软软的、尾音上扬的声音响起。
“程惜。”
在他心上落下一颗陨石。
乔忍觉得,这是她认识程惜以来最为紧张的一次见面。
因着太过在意,在意到投入了全部情感,乔忍的腿都在发软,生怕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就把自己推回地狱。
程惜抬眸找寻声音的来源,就在那两个女服务员的空隙间,站在她们身后,米白色的运动服,长发扎在脑后。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其中一个服务员的耳环正好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看见了她微启的双唇,没什么血色,但是很嫩很柔软的样子。
好像,还哭过。
“程惜。”
她又唤了他一声,左边那个女服务员终于移开身,乔忍整个人都露出来了。
她抓着自己的运动衫衣角,三分孤勇,七分无措。
双眼呐,就那么清凌凌地看着程惜;天地间,她只看得见他一人。
雅间里的人都看向她,刘之旭让调酒师停下来,自己拿着酒开始品。
连明的目光在程惜和乔忍两人间转了几回,问了一句:“女士,你认识程少爷?”
乔忍骨子里是典型的无法无天,只在意于她而言重要的东西。
所以她甚至看都没看那个问话的男人。
只是,程惜的眸光冷冷淡淡的,虽然看着她,却依旧坐着没起身,长腿交叠,眉眼淡漠,也没说话。
她分辨不出他的情绪,或者说,她分辨不出他此时有没有情绪。
毕延和刘之旭对视了一眼,刘之旭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不过他们这些人,哪个身边缺花痴和迷妹?大概只是一个脑子发烧痴心妄想的女人吧。在座的都理所当然这么以为,尤其是程惜的反应冷淡如斯。当然,除了当事人和连明。
乔忍心里在发抖,面上拼命维持着不卑不吭,耐心又安静地等待着。
她在赌,赌眼前这最后一个于她而言无比重要的人,会不会像之前那些至亲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