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喂,钟堂主,想翻盘吗?”
6
一周以来,程惜每天都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在病房里陪着乔忍。
股市波动不太平,基金会的事情比任何时候都多,但他从不愿意把工作带到她这里来。人若在这里,他便全心全意只陪她。
陪喝陪吃陪看陪发呆,但两人之间的话一如既往地少,偶尔讲一讲也只是停留在生活的最表层,新闻天气球赛之类的;丝毫不触及更深的东西,比如共同的回忆,彼此心中的情思,各自被隐瞒的过去。
他绝口不提,她自封心识。
越是难言,越是突兀到谁都无法忽略的程度;越是突兀,越是没勇气贸然开口去剖开一切。
乔忍有了第一次的尝试后,再也不敢让他喂自己吃饭。程惜就在她吃饭的时候,交叠着长腿悠悠然地盯着她看,从头顶飞起的发梢,到扶着碗边沿的葱白指尖,每次都盯得乔忍耳根发烫。
有几次乔母也在房间里,乔忍吃饭,她就跟程惜闲聊。但即使这样,也没让他收敛一点,该看的还是照看。
乔母当然早就察觉出这俩人之间的暧昧气息,自家小孩对他的情愫涌动,做母亲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看这位程先生,对乔忍也…………
有一天上午,开始时外面的阳光明媚而不刺眼,程惜推着乔忍去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后来乔母看着天边乌云聚集,又起风了,便拿了件外套下去找他们。
她找了一圈,才看见两人坐在一张长椅上,旁边用手机压着几张彩纸。
程惜正在教乔忍折千纸鹤,他的那只早就折好了,唇边含笑地看着乔忍笨拙地把折到一半的彩纸翻来翻去。
乔母正想走过去笑他们小孩子心性,却见程惜突然把乔忍拉进怀里,乔忍似乎挣了一下,尔后放弃。两人姿势亲昵地靠在一起,久久地没有任何动静。
乔母只看得见程惜的后背,她愣在原地,外套也忘了拿给他们,然后转身径直回了病房。心里的不安渐渐上涌,一上午她都心不在焉的。
他们回来的时候,乔母找了个借口出去,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思虑。
她很清楚自己女儿那些被藏起来的东西,程惜从未见过的那一面,那样的乔忍,他还会喜欢吗?
与其以后他知情时抛弃乔忍,要不要趁他们还没真正在一起之前,先让他知情?
如果程惜知道一切,还肯爱护乔忍如初,这段姻缘,也无不好;如果他不愿意再喜欢乔忍,及时离开,也避免了深陷之后再离开,对乔忍造成更大的伤害。
乔母搓着手掌,心里有了主意,就没先前那么乱了。
她下午要回家把有关的病历资料和具体情况都整理好,明天交给程惜,说清一切,看看他反应如何,再作打算。
时光会流转出很多东西,有些人相爱,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有些人了解,是为了更好地相爱。分不出对错,争不出高低,情这个东西,最没有法则。
只是一切来得太快,快到连局外的人,也来不及替他们挽留。
7
下午,乔母回了家,病房里只有乔忍和程惜。
刚下过雨,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水滴,阳光斜斜地从玻璃窗处刺进来,轻纱状的窗帘飘摇摆动着,房间里的光线柔和而静谧。
“除了爱伦坡,这些年你还喜欢上谁的诗?”程惜低头翻着一本《爱伦坡诗选》,问她。
“唔……”乔忍拿食指点着唇,故作思考,反问他,“要不你猜猜?”
程惜没抬头,随意地问了一句:“总不该没有第二个吧?”
“你都知道了,你还问?”乔忍把他手上的诗集拿过来。
程惜抬起头看她,目光定定地说:“我也没有。”
他把诗集重新拿回来,长指在诗页中翩跹翻动。
午后的阳光懒得让人想眯眼睛,乔忍背靠着床,头也耷在上面,闭着眼睛听他念诗,嗓音磁质悦耳,语调沉郁顿挫。
这样的时光,仿佛他与她都回到了年少时候,十九岁的程惜,十七岁的乔忍,一个拿着诗集念诗,一个闭着眼睛倾听。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到底什么东西是没变的,什么东西是再也回不去的。
“在那年秋季枯燥、灰暗而瞑寂的某个长日里 /沉重的云层低悬于天穹之上。”
“我独自一人策马前行 /穿过这片阴沉的,异域般的乡间土地。”
“最终,当夜幕缓缓降临的时候 /厄舍府清冷的景色展现在我眼前。”
“我未曾目睹它过往的模样 /但仅凭方才的一瞥,某种难以忍受的阴郁便浸透了我的内心。”
“我望着宅邸周围稀疏的景物/围墙荒芜,衰败的树遍体透着白色。”
“我的灵魂失语了 /我的心在冷却 /下沉 /显出疲软的病态。”
程惜把诗集放在腿上,看着她眼角不动声色流下的泪,她依旧闭着眼,绞紧的手指却透露出涌动的情绪。
高中时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世上,会有听《厄舍府的倒塌》听到哭出来的女孩?
她也曾见过那样让人窒息的场景吗?她的心也曾冷却下沉显出过疲软的病态吗?
捏了张纸巾轻轻给她擦泪,没想到越擦她就哭得越凶,源源不断的泪珠从眼角滚下来,看得他心惊。
程惜的手指从她耳旁的长发穿插而过,揽住她的后脑勺。窗帘飘动带进来一阵轻风,房间里的一切都静谧而安详,除了两颗心。
他侧脸四十五度,轻轻柔柔地吻住乔忍,细细密密地啃噬她的双唇,不带一丝情与欲,单纯的安慰与熨帖。
乔忍的泪流入两人唇齿相接处,原来那么咸,咸到令人难过,难过到心尖发颤。
病房外的玻璃窗处,王安黛也哭,扭曲着脸在哭,原来全都是真的。程惜站在那里,低颈侧头吻着乔忍,他们之间,没有她。
“以后再也不读这首诗给你听了,”程惜低头看着她红红的双眼,声音略沙哑地说,“你每次让我觉得自己在犯罪。”
“是因为你自己把它读得那么悲怆阴郁,你本来就有罪。”乔忍捧起水杯喝着水。
“那下次换小张来读,你要是敢哭……”程惜哼笑一声,在她床边坐下。
“还有下次吗?”
“你要吗?”
“咳咳咳咳——”她猛地呛住,水都喝到鼻子里去了,头皮一阵发麻。
程惜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拿纸巾擦去洒出来的水渍,“好了不问你了,等我回来,就给你下次。”
乔忍抬头,皱着鼻子问:“你要去哪?”
“纽约,下午六点的航班,去去就回。”程惜还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有点多余。
乔忍“哦”了一声,垂着头在掰自己的手指。
“还需要冰淇淋的治愈吗?”高中时每次他读《厄舍府的倒塌》给她听,她一哭就说想吃冰激凌,不管天多冷,都非要抱着吃完。
程惜想到这个,心里觉得好笑,又见她舔了舔唇,促狭地刻薄道:“不过我看现在也不需要了,不是吗?”
乔忍低着头装死,然后听见他说:“接吻这个方法好像更管用也更省事。”
乔忍:“…………”
站在病房外的王安黛擦了眼泪,紧咬红唇,拿着包包转身离去。
哥,你说程哥哥喜欢的人只会是乔忍,永远都不会是我。
那要是乔忍这个人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呢?他会喜欢上我吗?
8
林奎奎第四次来到乔忍的病房时,终于见她是醒着的了。
“哎——”林奎奎制止住乔忍开口,拿手指着她先发制人道,“天地作证,我真的是来了三次,你都正好在睡觉!所以这是你住院两周以来第一次看见我!”
拍下她的手,乔忍笑着说:“好了,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喜悦之情而已,结果你非要提醒我。”
程惜去机场了,乔母还没回来,病房里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现在多了个人,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两人东拉西扯地讲了小半个时辰,乔忍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角眉梢就挂上了笑。
“喂。”
“感觉好点没?”程惜找到位置坐下,换了只手拿手机。
乔忍嗤笑一下,“你才走多久,能有多大变化?”
程惜也挑眉笑了,“可以行走了也别走动太久。”
乔忍“嗯”了一声,问他:“你现在在飞机上了吗?”
“嗯,快要起飞了。”
她垮下肩膀,心里有微不可查的失落漫过。电话两边一时都静默,最后程惜说:“好好照顾自己,我过两天就回。”
“好。”挂了电话之后,乔忍轻叹一口气,两天……为什么觉得他不在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慢呢?
林奎奎推了推她的肩膀,笑得暧昧,“是你的程惜?瞧瞧你脸上那神情,闺中怨妇啊知不知道!”
“你才怨妇呢,我是闺女一个。”
“得了吧你!”
护士推着车进来,乔忍撸起衣袖,把手伸出去。
“这是干啥?还要打点滴?”林奎奎觉得乔忍整天在病床上躺着也是有够受的。
护士笑了笑,说:“这是给乔小姐注射抗生素。”
好像不是小林的声音,乔忍抬头去看她,果然见是生面孔,“诶,小林没来啊?”
“林护士她今天身体抱恙,我是来替她班的,也姓‘林’。”护士拿注射器汲着针水。
“倒是凑巧。”乔忍的手臂伸着,扭头去跟林奎奎说话,“你在公司奋斗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我当初念广告传媒就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应该坚持自己的意愿去学护理的嘛,就像她一样,白衣天使,多么美好的使命。”林奎奎看了看护士,眼里无不艳羡。
注射器的针头插入臂弯的皮肤里,微微的刺痛感,乔忍奚落道:“小林做护士是白衣天使,你?你做就该祸害一个啦!”
针水缓缓注入,林奎奎见她另一只手的手指处夹着一个硕大的方块,好奇地问:“你那个夹着的是什么?”
“看心电图的。”
“我看看。”林奎奎的目光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