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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手机拍下照传给程惜,发送出去后,自己定睛一看上面的分数,才欣喜若狂般又蹦又跳。
狂喜完了拿出去给母亲看,乔母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欣喜,而是严肃地问乔忍:“你这是不是自己打印的拿来糊弄我的成绩单?”
“怎么可能?!上面有学校印章呢!”
“那你怎么一下子考出全班第一来了?”
“那……那是你女儿我聪明又勤奋。”
另一头,补完高三第一学期最后一节课,程惜回到家看见手机上乔忍发过来的图片,不自觉嘴角上扬。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画册还算不是白送的。
而乔忍,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触下发送键,她已经把这条短信反反复复编辑了十几遍了,最终决定这样写——
“你补完课了吗?我知道你补完了(偷笑)。我在寒假发现一间新开的格调很别致的咖啡馆,明天一起去试试?”
乔忍想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是真一起去喝咖啡了,自己那点谨慎掩藏的小心思一定会被咖啡屋里的氛围映衬得昭然若揭。
或许他忙得很呢,又或许他不喜欢喝咖啡呢,甚至他不喜欢出去喝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找了很多个理由,总之最后这条短信又躺回她的草稿箱去了。
青春时就是这样,因为这个借口、那个理由,因为各自的骄傲作祟,耽搁了许多最初的心动,回眸去看的时候,却是完全怨不得谁的,怪只怪,当时年少。
7
春节到了,除夕夜里,乔忍决定今年要熬夜守岁,凌晨两点,整栋楼都静悄悄的,她拉开窗帘、把房间里的窗户完全打开,外面万家灯火参差不齐,天际红红的像有霞光,思绪飘得老远,她在想,这座城市的呼吸里,哪一缕是他的呢?
隔了一片街区的程惜,在台灯下拿起将近两个月没碰的画笔,一根根线条在他的素描纸上迅速组成一个女孩的轮廓,清清浅浅的笑、模模糊糊的情意全都在他笔下展露无遗。抬起头看窗外映着灯光的夜幕,眼里溢出笑意,猜想她是在守岁呢,还是已经安然入梦。
整个寒假两人都没有见过一次面,乔忍只有偶尔遇到难解的题才拍下来发给他求助,每每不到十分钟就有回复。
日子不吵不闹充实欢然地过去,转眼第二学期就开学了。
这是程惜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也是高中生涯最重要的一学期。
两人还是按照以往的节奏一起复习、回家。
只是程惜几乎每天都在考试,各种小测、阶段性检测、模拟考、联考??????
乔忍光是听着都觉得恐怖,但更恐怖的是,每次两人背着书包站在新贴出的全年级成绩排名表前,她抬头寻着他的名字时,都会听到旁边那人云淡风轻的一句:“不用找了,看最上面那个就是了。”
端的是流风回雪般的倨傲与狂狷,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这是不掺水分的自信与把握。
无论怎样,反正每每都把乔忍留在原地目瞪口呆——她到底是结识了怎样的一位大神啊。
“像你这样干嘛还来学校,直接在家里自己玩耍,等到高考那天随便去考考,考完回家等C大通知书也是可以的。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这次她直接看都不看成绩排名表,反正这人的名字永远在最上面。
“像你说的那样我应该从上幼儿园就开始在家玩耍才对。”程惜递给她一袋牛奶,淡淡笑着说。
乔忍简直想倒地身亡,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他这样一直云淡风轻、轻而易举地占据成绩排名表上最上面那个位置呢?
“已经五月了,你快要解放了。”乔忍吸了口牛奶,叹气道,“而我,我还有整整一年多!”
“乔忍。”程惜停下脚步喊她一声。
她回转身来看着他,“怎么了?”
“你现在有想考的大学了吗?”
“嗯??????我想好了,你要不要猜猜看?”
“我猜你可能为了以后在遇到不会读的英文时,可以立刻得到帮助而跟随着我的脚步考去M大。”
乔忍佯怒:“你你你??????你说的什么呢,在你眼里我考大学的动机就是这么肤浅的吗?!”
…………
春日里的夕阳把一切林木、建筑和人都染成了怀旧的黄昏色,定格在了青涩含蓄的年少。
8
程惜高考前两天正好是周末,乔忍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迷糊中按下接听键,手机那头传来磁性好听的声音。
“起床了吗?我是程惜,不是说要去买书吗?我在七号路口。”
她一骨碌爬起来,边洗漱穿衣边纳闷,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要去买书这回事?
今天的程惜没有穿校服,一身灰白色的运动休闲装,眉目如画,黑眸红唇,笑颜温润似玉,逆着阳光倒映在乔忍眼里,成了经年不忘的美景。
买完书两人步行回家,经过天桥时,程惜问她以后会不会搬家,乔忍反问:“难道你会搬家?”
他把双手放在口袋里,目光微动,看向她看不见的远处说:“不知道,也许会吧。”
她停下脚步,“会不会搬去很远的地方?”
他只是笑答:“远不远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乔忍也觉得确实没有多大关系,反正就算住得很近自己不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能保持联系就好,以后毕业了再谈位置关系也不迟。
可程惜想的,却完全不是这样。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乔忍无论如何也勘查不到的远方。越远,抛却得便越多,越能意味着重新开始。
从天桥上往下看,城市华灯初上,影影绰绰,美不胜收。
9
高考那天乔忍起了个大早,手心里握着自己随身带了十七年的平安幸运符,在公交车站等着以往两人一起乘坐的那辆公交车。
母亲说这符灵得很,可以给人带来好运和灵光。乔忍想着今天一定要放在程惜的手心里,顺便告诉他自己一定会考上他说的那间C大,以后跟他一起上大学。
还有,她也喜欢他——在他喜欢她之前,开始的。
夏日的朝阳洒在乔忍脸上,那辆公交车一来,她迫不及待地冲上去,等车在六号路口停下的时候,一些人陆陆续续地上来,但直到车门关上,也没看见程惜上来。
乔忍又怕自己看漏了,便从前座到尾座、从站着的人到坐着的人,一个个地看,都没有那个穿着一中校服、颀长偏瘦的少年。
她一时怔在座位上,任公交车载着自己开往学校方向。
到站后,乔忍跑到学校对面树荫处等,平时空旷旷的地方,今天却站满了许多前来送考陪考的家长。
也许程惜也是由他父母送过来的,也许他还没进去呢。乔忍一边对自己这么说着,一边为了不错过程惜的身影,挪出树荫区张望着。
夏日的骄阳渐渐从东边移到正中间,考生们陆陆续续都走出考场了,她一个个地看、一个个地否定。
程惜呢?
程惜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见他出来?
最后家长们都领了自己的孩子走光了,她木然地站在太阳底下,脸上被晒得一片红紫,手心里的那个符被自己的汗水浸透。
直到高考结束那天下午,乔忍每次都这样在公车上找、在学校对面等,一次次地怀揣希望、一次次地失望而归。
手机拨过去一直是关机状态,短信发了几十条没回复,各种社交账号上消失了踪影,去他住的中山路六号一带街区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也没找到他人影,乔忍甚至想挨家挨户敲门找。
程惜就像是人间蒸发了那样。
到了现在,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对程惜这个人,了解得少之又少。
记忆中,他从来没跟她说过他的家里,也没透露过他的什么私人信息,她甚至,连他的年龄和生日都不知道。可供联系的,只有一个手机号码和一些社交账号。
反倒是乔忍自己,总是滔滔不绝地把自己身边的大小事儿、好喜厌恶,都跟他分享。
一下子变得那么怅然,那么不安。
高考后第七天,又在程惜每次上下车的六号路口等了一日,依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夕阳悄悄撤去,暮色四合,乔忍站在街口看着车辆川流不息、行人脚步匆匆,难受到弯下腰来,任心中累积的惊慌与不安轰然崩塌、在身体里四处蹿流,双手抱膝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无力到极致。
晚风依旧,泪水汹涌。
一场高考,短短两天。
失去一个人的消息是这样的容易。
晚上睡不着觉,翻出他送的那本画册,一幅幅拍下来发过去。
乔母端着牛奶进来,问她,这是不是你自个儿画的。
突然被戳中内心的什么东西,乔忍伏在被子上,把脸埋住,说自己困了,然后呜咽不成声。
10
夏去秋来,惊蛰寒冬,春寒料峭,年轮绕了一圈。
乔忍又恢复了以往一个人孤孤单单、锦衣夜行的姿态,唯一不同的是,对待学习成绩不再是往常那般无所谓,而是一心扑在高考上。
放了学一个人在课室复习、背着书包一个人在路灯下等公交车、一个人看渐渐变黑的天际、一个人乘车回家,在公交车上听着歌无声地流下泪。
有时遇到难题习惯性拿起手机拍下来,然后想起什么,苦笑着删掉,放下手机,去冲一杯浓浓的咖啡,自己在草稿纸上演算到深夜。
她也经历了那些从前令自己望而生畏的小测、阶段性检测、模拟考、联考等等的轮番轰炸,她的名字开始在年级排名表上慢慢往上攀爬,最后在前三名间徘徊,再没跌下来过。
办公室里的科任老师都说,乔忍这孩子是开了窍了,可见一块好料子,只要开了窍,一定会成器;同学间有意无意的孤立,也渐渐成了刮目相看,甚至还有人以她为榜样,奉孤独为荣光。
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乔忍没有乘公交车回去,独自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走过天桥时,看着桥下流水般的车辆,整个人才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