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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走过来,眼神在她身上自上而下扫了一番,而后淡淡道:“瞧你现下……可真是浪得很。慕容神官,原来也好男女之事。”
“嗯……”慕容玥轻轻摇头,“是好墨九之事。”抬手抓住墨九的衣带,一点点朝自己拉,直到将墨九拉到自己面前。朱唇凑到墨九耳边,气如兰香,“你道行低微,这阵子受了不少欺负。我帮你成为雄霸一方的大妖,你以身相许报答我好不好?”
“胡言乱语,当真小看了本妖,去水里清醒清醒罢。”墨九脸色一沉,化成一道黑风裹着她的身体朝湖心掠去。
到了湖心,墨九把怀里的女人往水里一扔。但那女人突然返身缠住他,缠得死死的,将他也拽进了湖里。
黑豹天生怕水,饶是得道黑豹精也手忙脚乱地扑腾一阵才勉强浮上水面。抹掉脸上的水,他发现自己的外衣不见了。扭头一看,拖他下水的罪魁祸首浮在几朵火焰般的红莲花中间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右手举着他的衣衫。
“泡在水里,穿着外衣不方便,还不快谢我。”慕容玥笑道,“说谢谢美人,我就还你。”
墨九没理她,游到湖心一方突出的岩石上。大字型般横着臂膀,闭目仰头,神色从容,黑玉般的长发一泻而下,松松散散飘在水面,与水中零零碎碎的月影纠缠在一起。
慕容玥笑得更欢,向后抬手将墨九的衣服扔到岸边:“我真是爱死了你这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墨九没回应,仿佛只是个雕塑,冰冷、淡漠、无动于衷。
闹得正得开心的慕容玥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知是不是服了五石散性格阴晴不定的缘故,心里莫名其妙难受起来。
而难受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奢侈的感觉。替那么多人占卜过,看过那么多悲欢离合,那么多人可怜或可恨的过去,她早就麻木了。
于是她不再出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墨九看,任这种感觉在胸口堵着。
两人离得不远,中间隔着几朵红莲。湖水缓缓地荡漾着,水面上轻轻腾着几缕薄薄的夜雾,若有如无地挡在两人中间,将墨九的绝世容颜渲染得温润如玉。
正看得入迷,墨九紧闭的睫毛颤了颤,随后慢慢睁开,反盯着慕容玥。眼眸碧蓝,静如万年玄冰,无一丝波澜。
他轻声道:“自古人妖殊途,神官比一般人聪明,自然更看得分明,何必用我多说?”
闻言,慕容玥借着水的浮力,游到墨九身边。将耳朵贴到他的胸膛上,手轻轻拂过他被水浸湿的白色单衣下线条分明的腹肌。胸口那口怨气化成言语脱口而出,没细想,也根本不屑细想:“和我一样,心在跳,身体是暖的,血是热的,怎么是殊途?我要你,墨九。”
148、第十章
墨九默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慕容玥。
忽然,他尾巴一甩;想缠住慕容玥的腰肢。可尾巴缠了个空;原是慕容玥料到他的意味,抢先一步沉入了水中。
他暗叹不好,十指紧抠岩石,但还是晚了一步,就感觉脚腕被一双手拽住用力一拖,指尖顺着那被泉水浸泡的光溜无比的岩石滑了下去,身体猛地跌进水中,冰凉的湖水瞬间灭了顶。
他天生惧水;落水后连常人也不如。溺在水里心慌意乱;只伸手乱抓,混乱中竟在水里睁开了眼。
入目就看见慕容玥悬浮在不远处。她白衣罩体,长发如云般荡漾在水中。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清澈的眼里映着淡淡的月光,娇俏妖媚。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全身上下无处不在引诱男人。
墨九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使劲一扒拉,钻出了水面。
不知是被呛得狠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心跳如擂鼓,脸上发烫。
耳畔传来慕容玥笑意盎然的声音:“豹子会作弄人了,有进步。”
一只豹子精,居然被个凡人耍得团团转,这种脸是妖怪都丢不起。墨九也不看她,闷头游到岸边,爬了上去。
慕容玥浮在水面,毫不羞涩地打量着墨九修长有力的下肢,曲线分明的后背,啧啧感叹:“哎呀呀,我的眼光真好。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男子,像我的男人这般风华绝代。”
墨九还是不理她,上岸后身体一抖,化回豹子形窜进了黝黑的树林中。
待墨九的身影完全消失,慕容玥脸上的笑容也褪了下去。她游到那块湖中央的岩石边,伏在岩石上,埋头藏进自己臂弯间,细细的急喘。
每次服完五石散身体都会特别虚弱,虚弱之时坠进冰水中,心头又动了欲念,身心俱疲,几乎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她知道此时应该赶紧游回岸上,但她懒得移动。
就这么飘着吧。
渐渐的,她陷入了昏睡。
许久,墨九从天而降落到岩石上,碧蓝幽深的目光看着伏在岩上的清瘦身躯。那身躯正簌簌发抖,引得周围的湖水也一起微微荡漾,泛起阵阵涟漪。
长久的静默过后,墨九抓住她的双臂,将她的身体从水里拖了出来,打横抱在怀里。
感觉到身旁的暖意,慕容玥本能地往墨九的胸膛上靠了靠,闭着眼睛嘟囔道:“就知道你会来。”
“无所不知?”墨九看着怀里的人,不徐不疾的道,“却不过是凡人身躯,娇弱得很。”
说完化成黑风,卷着慕容玥回到神宫将她扔回床上,随后离开。
听到关门声,慕容玥猛地睁开眼,眼睛盯住墨九离开的方向,鼻子里淌出两缕殷红的鼻血。
接下来的几天,神宫内一片慌乱。先皇过世,新皇登基。慕容神官非道非佛,因为得到先皇宠信神宫才有了现在的地位。谁知道新皇登基后慕容玥会不会失宠,甚至问个巫蛊之罪。在这节骨眼上,慕容神官却因服食五石散过量卧病在床,这可是头一遭。要知道她从来没生过病,服食五石散时又向来很谨慎,病成这样简直像是故意的。
神宫中的不少人都是从宫里来的,个个是人精,一见势头不对劲纷纷请辞回家。能进宫的人谁家没点后台?侍女总管不想得罪她们背后的人只能应准。才几天不到,神宫里的人走了八成。
这一切慕容玥当然心知肚明,每当侍女总管领着即将离开的人在院外磕头,她就觉得好笑。这些离开的人几年来借着她的光捞得盆满钵满,却只知锦上添花,烈火烹油,没有半点感恩之心。这些年总和这些人呆在一块,时光算是糟蹋了。
唯一的收获,就是捉了只帅气的豹子精。
又过了几天,山道上响起了久违的驿马声音。传信官传来圣旨,傍晚皇上将驾临神宫占卜。
侍女总管急忙安排人手洒水扫地,但神宫人手少了一半不止,大家手忙脚乱,只能粗略扫了扫大殿。气得她忍不住埋怨,说自家主子明明无所不知,却不提前通知自己说皇上驾到,好让自己准备一番。
躺在床上的慕容玥也不得打起精神起床,梳洗打扮准备接驾。表面上像往常一样懒洋洋的,实则感觉如临大敌。
因为她这次根本没预感到李儇会来,而以前,从没有她预感不到的事。是五石散依然在影响大脑,还是李儇能辖制她的能力?
如果是后者,父辖子,夫辖妻。她和李儇有前世因缘,既不是父女的缘分,难不成是夫妻的缘分?
真可笑,那个十二岁的男孩有可能是她命定的夫君?!无所畏惧的慕容大人头一次郁闷了。
天色刚刚变黑的时候,身着便装的李儇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进了神宫山门。
上次两人见面时慕容玥正在鬼门关徘徊,没注意别的事,只隐约记得李儇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孩子。
听到李儇说了声:“平身。”
她站起身,抬头看着李儇,见到了个眉目清朗的少年。好像与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不同,容颜稚嫩,还带着那么一丝心底无邪的纯真稚气。
慕容玥试探着开口,告诫自己要说的自然些,缓缓道:“陛下……请……”
李儇点点头,同她一起走进大殿,坐上主座。
站在主座旁,慕容玥低声问:“陛下想算什么?”
李儇挥挥手,手下的太监便识趣地退了下去,还带走了神宫的侍女。
待殿内只剩两个人,李儇清澈的眼眸兀地静了下来,化为了一种接近奢华的高雅,宛如和氏美玉。只听少年的嘴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虽然语音稚嫩,语速却异常沉稳:“我要算,命定之缘。”
他居然有累世记忆!慕容玥心里咯噔一下。
戴罪下凡之神,很多都被削去了神力与记忆。少部分受上天恩眷眷顾的罪神可以保留些微神力,就像她一样。但个别集上天万千恩宠于一身的罪神可保留累世记忆,因为上天每时每刻都在给这个罪神机会,希望他看清世间疾苦,回头是岸。
这样的人物怕是不好糊弄。
脸上依然不动如山,她端起卦盘,心不在焉地排了一会儿。一挥袖,单膝跪下:“陛下,陛下乃天上雨神化身下凡,为天下之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你呢?”李儇笑问。
慕容玥低下头,思忖片刻再开口:“陛下恕罪,臣可以算天下人,却算不出臣自己的卦像……”
李儇也缄默了半晌才说道:“你一向如此。”复又笑了起来,“爱卿,再帮朕算算姻缘可好?”
慕容玥没料到他会让自己算这个,迟疑了一下,才细细排了卦。然后将头低下:“陛下恕罪,臣可能算错了……”
面对一个有累世记忆的神,她根本没有说假话的可能。
帝王李儇,帝后慕容玥,命定姻缘。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