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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不是岳书昀,却是一个五十来岁,看起来身体不错的老头儿,孟景想这就是王叔了吧。
王叔把清粥递给孟景,孟景不禁问,“怎么不见岳公子?”
“我家少爷天快亮了才睡下,老奴不忍打扰他,便自行过来照顾姑娘。”
孟景谢过王叔,边吃粥边想,也是,谁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能睡得好。
后来快到中午的时候,孟景忽听得屋外起了一阵哭闹。
岳书昀带着哭腔喊着:“王叔你就走吧,陪着我在这里等死干嘛?”
“少爷,老奴是自愿的。”王叔亦是声音颤抖。
“我不想连累你啊,王叔。”
“少爷,岳家对我的恩惠我死也回报不了,你就让我陪着你吧。”
之后又是隐隐一段哭声。孟景很想出去看看,可奈何仍走不了路,只能任沉沉杂杂的思绪在心里乱飘。
那天晚上孟景做梦了,梦到自己还很小。那时候爹娘都还或者,一家六口人和和乐乐坐在一桌吃饭。母亲怀里抱着才三岁的幼弟,自己拿着筷子跟哥哥抢爱吃的菜,被父亲训斥吃饭没规矩。太过温暖的景象。
早上醒来孟景有些恍惚,自己,已经很久没做这样的梦了……
第三章
《尽相离》
接下来的几天,岳书昀把孟景照顾得很好,他虽年纪小,家境也不错,却并不娇生惯养。岳家庄的下人离开之后,他也不嫌弃做这些扫地抹桌子的粗活。每天将孟景住的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与孟景闲聊,岳书昀不习武,却饱读诗书,两人总是相谈甚欢。
然而孟景也注意到,岳书昀脸色一天比一天差,人也消瘦下来,定是伤心成疾,夜里不能好好休息。于是岳书昀不在屋里的时候,孟景总是眉头紧锁,看着放在床边的佩剑出神。
这天早晨,孟景醒来,觉得有些凉,听得滴滴答答的声响,竟是下起了一场春雨。
从昨天起,孟景已试着拄着拐杖扶着墙慢慢走几步,可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动多了伤处仍然痛。
可整日躺在床上也并不舒服,孟景穿戴好,便慢慢挪到桌边坐下。
刚坐定,便听到一阵敲门声,岳书昀清细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景姑娘,您起了吗?”
孟景应道,“起了,书……岳公子你进来吧。”孟景依然有些不惯直唤他的名字。
岳书昀开门进来,笑着道,“怎么又叫回去了,都说了多少遍,姑娘叫我书昀就好,前两天不也这么叫吗?”
说着,岳书昀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走向桌边。
可谁知,岳书昀刚踏过雨的脚下一滑,向前扑去。
孟景不假思索地站起来,接住岳书昀的身子。
岳书昀失去了平衡,碗里的粥也向前泼去,眼看着那刚出锅的热粥就要泼到孟景脸上,岳书昀惊呼一声,“景姑娘小心!”,同时伸手将孟景的头往一边拨。
这下孟景的脸是避开了粥,可岳书昀的手确被烫了个正着。
孟景后腰抵住后面的桌子,两只手扎住岳书昀的腰才稳住两人摇晃的身体,而岳书昀一只手端着空碗,一只手红红的搭在孟景颈边。
岳书昀脸上瞬间涌上两朵红云,孟景也有些尴尬。
孟景正要问岳书昀的手,岳书昀却突然急忙挣开孟景的怀抱,按着孟景的肩,一脸急色的问道,“景姑娘你快坐下,你脚伤还没好呢,这下可糟了,快给我看看。”
岳书昀跌到孟景怀里的时候,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孟景身上,孟景脚上确实感到一阵烈痛,可刚才顾着岳书昀的手,自己竟没太在意。
现下看岳书昀也不管自己烫伤的手,却要看自己的伤脚,孟景便直接一把拉了岳书昀的手臂跟自己一起坐到凳子上,说,“我不要紧,我看看你的手。”
岳书昀没想到孟景会把自己又拉回她身边,脸腾得更红了,低下头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他怎么拉得过多年习武的孟景,只好由着孟景捧着自己的手。
孟景看着这只被烫得红肿红肿的手,心里泛起一阵心疼,“怎么那么傻,你叫一声我不就躲过去了,还自己拿手挡个什么,快去上点药。”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的语气如此怜惜。
这让孟景一颤,岳书昀也刚好抽回自己的手,声音低低的说,“烫到你的脸怎么好?我的手没事儿的。”说着又站起来,“你的脚刚才怕是又扭到了吧?”然后蹲下去用那只没烫伤的手,脱孟景的鞋。
岳书昀一直低着头,孟景却看得他耳根处的绯色,脚腕的痛也不甚清晰了,反倒是岳书昀的手在她脚间触感惹得她又一阵心乱。
果然,孟景脚腕一看又肿了起来。岳书昀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像是有雾气,“对不起,你才刚好点儿,又为了我……”
孟景忙将岳书昀拉起来,“我都说了不要紧,再多休息几日便是,你的手才是不该伤。”
这么一来,孟景刚能下床走几步,又变成只能卧床养伤了。
岳书昀将自己的手上也包了些药,王叔看着自家少爷烫伤手,就让岳书昀什么都别做了。可岳书昀偏说自己一只手抹个桌子什么的小事还是可以做的。
于是,岳书昀仍然每天到孟景屋里。
经过了那么一出,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常常一聊就忘了时间。可两人一分开,却又都愁眉不展。
孟景看着这么心善纯美的少年,那报仇的事结在心间,让她不能安寝。
而岳书昀,他想到去世的父母兄长,想到自己不知还能活多久,不知道还能和孟景这样相处多长时间,亦是神色郁郁。
这么一晃,转眼间,孟景在岳家庄已经住了半个来月。
一天清晨,孟景听到窗外响起呼哧呼哧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只灰鸟飞进屋里来,腿上绑着一卷纸条。
孟景把纸条解下来,展开一看,是姐姐娟秀的字迹:可安好,事成否?
孟景彷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口,算着日子,如果当时顺利,那现在应是自己已经快回到凌教了。
然而……自己如今却因脚伤住在仇人家……
想了想,屋里没有笔墨,也不能找岳书昀要,孟景摘下发间的簪子,戳破指尖,在纸条上写到:不慎摔马,脚有轻伤,还未寻到岳子,勿急,事成必速归。
写完,孟景将纸条绑回灰鸟腿上,摸摸它的头,灰鸽便拍拍翅膀,向窗外飞去。
看着渐渐消失在窗口的鸟儿,孟景嘴边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第四章
《尽相离》
便是那给孟瑶回了信的第二天早晨,一整个早上除了王叔来到屋子里送饭,孟景都没见到岳书昀。
前几天岳书昀就算没事儿也会在近午时分过来与孟景小坐一会儿,今日怎么就不见人。不知怎么,孟景就是有些心焦。
她拉了拉床头系着的细线,细线的另一端一直沿着墙壁,从窗子的缝隙中接到屋外,端头挂着一只铃铛,铃铛不大,响声却不小。
这还是前两日岳书昀给孟景弄的,他说孟景要是有事儿叫他们听不到,铃铛的声音却可以传很远。想到这儿,孟景轻轻笑了笑,这孩子倒是很聪明伶俐。
听到铃铛响声过来的还是王叔,孟景便直接问,“王叔,今早怎么不见岳公子?”
王叔叹了口气,说道,“我家少爷在烧纸钱,哎,姑娘您也劝劝少爷,让他别那么难过了。”
孟景心里一惊,原来,今天已经是清明了。
午饭过后,岳书昀终于红着两只眼睛出现在屋里。
“景姑娘,听王叔说你今天早上找我了,对不起,那时候心情不太好。”岳书昀站在床边闷闷的道。
孟景听着岳书昀声音里依然有哭腔,胸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了似的。她轻轻的拉住岳书昀的手,想给他点儿安慰。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岳书昀再也忍不住强压的泪水,又哭了出来。
孟景吓坏了,看着岳书昀眼里滚出的大颗泪滴,他身子一抽一抽的,心疼得不行。
岳书昀有些尴尬的想把手抽回来,可孟景却一把将他拉得跌坐在自己怀里。
岳书昀一愣,可孟景手上的进而并未松。迟疑着,他终于将脸埋在孟景的胸口,喃喃道,“都不在了,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他们都不在了……王叔说他们都是被邪教的人杀害的……为什么?……”
孟景无法回答,只能一下一下轻抚着岳书昀的背。
“那天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呜……他们怎么会丢下我?”岳书昀将脸埋得更深了。
“都传言说邪教的人已经赶来淅州了……呵呵,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然后家里的下人就都走了,他们怕被连累……庄里……从来没这个冷清过,只有我和王叔,夜里都睡不着……”
孟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岳书昀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孟景,“可是你知道吗,景姑娘,其实我不怕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就能去见娘亲他们了……”
说完之后又底下了头,低低的道,“我就是不懂……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孟景不禁紧紧的将岳书昀抱住,抚着他漆黑的长发,仍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岳书昀汲取着怀抱里的温暖与安慰,有些犹豫的轻轻说,“景姑娘……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有些无措的低头看怀里哭得双眼迷蒙脆弱的少年,孟景点了点头。
岳书昀伸出双手环住孟景的后背,贴在她怀里,“景姐姐……谢谢你……”
孟景闭上了双眼,仍由一滴泪从眼中滑落,她怎么担得起这声“谢谢”。
岳书昀好像找到依靠似的想将自己整个钻进孟景身体里,蹭着孟景柔软的衣服,眼泪又掉了出来,“景姐姐,我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直到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哭到没了力气,只那样静静的偎在孟景怀里。
孟景觉得,在自己答应岳书昀叫自己姐姐的时候,心里仿似有一汪原本被阻隔的河水决堤而下,汹涌澎湃。
等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