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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到后宫,谒见丁贵嫔和萧绎的母亲阮修容。
宫女在传唤湘东王妃觐见。我用了全天下最柔性的卑微的笑容,来迎接新的考验。
丁贵嫔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显得比较素净。只戴了一支玉钗,几朵宫花和两只翡翠耳坠。闻听说丁贵嫔虽现在掌管六宫,但人和善仁恕,简朴有度,当今太子颇有乃母之风,为宫内众人所称赞。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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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 权 归 原 作 者
第四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㈠(2)
而阮修容,我的婆母大人,此刻,却唏嘘声不绝于耳。
我的心又慢慢沉了下去,刚才的喜悦和欢乐在淡淡的飘失……
只听到丁贵嫔在劝说:”妹妹,你看,你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啊。“只见我的婆母阮修容一脸的愁容和不满,说:“姐姐,你我吃斋念佛,,无非是求安祁福,可是连上天都要发怒,难道你我都逆天而行了吗?”
“妹妹,佛祖能渡人,自是能救人,何必庸人自扰呢?”丁贵嫔说道。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和我有关,却也来不及思索,盈盈拜了下去,“儿臣叩拜丁贵嫔、母亲安好。”
“啧啧,妹妹,你看,公主的后代高贵自是不同别家,温柔婉约,气质闲雅,你的福气来了。”丁贵嫔赞道。
我的嫡祖母是前朝的康乐公主,所以有此一说。
可是阮修容却淡漠的,看不出一丝喜悦。
“种善因即得善果,你我还是多积德行善罢了。”阮修容幽幽地叹息。
“请湘东王妃给两位夫人上茶。”掌管司仪的女官喊道。
民间的习俗在宫里亦不能免。我小心翼翼地捧上香茶,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丁贵嫔接了茶,再三打量我说:“恩,不错,七符的眼光真是不错。”我愕住了,什么?难道我是萧绎自己选的?按照惯例,皇子妃都是由后宫嫔妃在贵族名媛中精心挑选的,难道我是例外?
正思索中,听到丁贵嫔又感慨地说到“想当初德皇后在时,本宫也是尊卑有度,小心侍奉,只可惜不为其所喜……”
“姐姐,这世上恐怕就你我二人有此隐忍之雅量了。”阮修容说。
“哈哈,妹妹,咱们这也是自卖自夸了。”丁贵嫔仍不失母仪风范,我暗自佩服。
“姐姐,你忘记当初你怀有太子时,德皇后让你每日舂米五斗了吗?如不是皇后早薨,以皇后之心,怎么能让你我有命活在现在?”阮修容仿佛忆起了旧日里所有的苦难,愤愤不已。
“妹妹严重了,万不可再出此大不敬之言。阿弥陀佛……”丁贵嫔慌忙阻止。
阮修容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没在言语。
我依然静静地举着端给我的婆母阮修容的香茶。
只见丁贵嫔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叹道:“做后妃之难,难于不失妇德。尤其这善妒二字,极少有人能看破,何况是皇后?”
“恩,姐姐,我每每想起过去的日子,就会心寒,所以才出此言。”阮修容说。
“好了,看,你现在也熬出头了。如今有儿媳尽孝,来年再抱一皇孙,也享尽天伦,苦尽甘来了。”丁贵嫔安慰说。
阮修容眼圈一红,忙用丝帕擦拭。
“看看,妹妹,又来了。还不快接佩儿的茶。”丁贵嫔嗔道。
阮修容终于接过了我手里的茶,我放下微微有些发酸的手臂,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对难姐难妹一唱一和,话里有话,内藏玄机,并不单单只是忆苦思甜。弦外之音我如何不知?只是这话字字如钉打到了我心里,使我顿觉不适。
果然,只见我的婆母阮修容喝过了茶,不愠不火地说道:“事既如此,你这个媳妇我是非认不可了。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要以匡扶夫君为本、谨守妇德,替夫君绵延子嗣,绝不能无端善妒,损我皇家风范。”
我心里豁然一惊,果然,来时路上的情景已经在宫里传开了,并有了意料之中的反应。最直接的就是影响了我在婆母心中的形象。这以后如何做贤良淑德的儿媳?
丁贵嫔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念道:“‘若无心如者,一切无情草木瓦石,应和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识之流,亦应得定’①。凡事只要用心即可。”
我暗自咽下一口气,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说道:“佩儿谨听贵嫔和母亲之教诲。”
最奇怪的是丁贵嫔竟然赏赐了我一串晶莹剔透的玉佛珠,而不是通常的玉如意、玉镯什么的,大概是希望我也像她一样虔诚理佛,行善积德罢。
我知道,这是开头的警告,也让我立下自己的承诺。我会好自为之。
注①:出自《坛经》机缘品第七。大意是:如心里无念,那么一切无情的草木瓦石之类也都是入定了。如入定时心里有念,那么包括人在内的一切有情众生都能入定了。
第四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㈡
我的头有点晕,深感做一个皇族成员之不易。圣上下边是各位王妃,此外还有太子和萧纶、萧续、萧纪等兄弟和侄子,还有公主、长公主、其他王妃、侧妃等等,我都记不清谁是谁了。大家忙着见礼,寒暄,皇上赐宴,整整一天都没有闲下来。
萧绎回来的时候已经喝得不醒人事了。相必兄弟平素之间要好,此刻又值我们新婚大喜,所以难免贪杯了。
我扶萧绎睡下,正想梳洗一下,忽然听到萧绎一声大喝:“萧正德,你这个宵小,此地焉有你说话的份……”
萧正德?难道?我疑惑了。这个人我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只觉得他那双突兀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不安的元素,阴沉,黑暗。
“皇兄,继续,照规矩,你先来,谁接不上谁罚三杯……哈哈哈。”一群文痴!梁氏家族兄弟子侄都继承了父皇的文学才华,喜欢谈经论道,吟诗作画。在梁氏周围的殿堂里到处都能感受到浓浓的书香之气。听说父皇在建康城西设立士林馆,召集学者讲学论文。太子和晋安王身边都拢聚着一批文人雅士,经常谈诗论经,把酒言欢。
“皇兄,你只管做魏文帝,本王不想做曹子建……那子建怎能比本王……哈哈哈……”
我倒吸了一口气。幸亏是只有我在这里,否则被无端小人听去那还了得?萧绎口中的皇兄一定不是太子。他每次见到太子都是称呼“太子殿下”,想必那只有晋安王萧纲了。晋安王和萧绎酒醉胡言,但愿别让人听到。
忽然,萧绎又喊道:“萧纶,你住口,你说谁?谁是独眼龙?放肆……”
我叹了口气。在这样的环境里,想必这只残目给萧绎的生活带来了诸多的阴影。就连我当初不也是嫌弃他,何况明争暗斗,别有用心的皇族兄弟呢!
萧绎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碎的汗珠。我连忙用丝绢擦去。只见他翻了身又沉沉地睡去。
我忽然之间明白了。虽说现在太子的地位是稳如磐石的,但是那坐拥天下的帝位谁不羡慕呢!夫君,我知道你也一样雄才大略,可惜生不逢时,难展抱负啊。何况上边还有诸多位兄长呢,那个位置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在你身上。还不如和我一起远离尘世喧熙,五湖四海,任意遨游,做个自由自在的神仙伴侣……。
婚后的日子淡寡而无味。
萧绎经常不在,我经常独自静静地聆听着风吹树摇的声音,觉得空荡荡的,寂寞的感觉时时浮上心头。
记得那天回门,我母亲拥着我哭泣说:“佩儿,你现在不比以前了。你现在是湘东王妃了。要谨言慎行,切记切记。你是嫡妻,即使不能固宠也一定要求荣。最好能生个长子,这样谁也不会爬到你头上去。母亲我虽然年老失宠,但是有你哥哥在,我就会永远在这个位置上,百年之后就能正大光明地享受徐氏的香火。”
“母亲……”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孩子,咱们女人啊,自古红颜多薄命。”母亲叹道。
“母亲,您放心吧。女儿自有分寸。”
“孩子,你嫁入皇族,母亲想见你一面就难了。”说着,母亲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面对可怜的母亲,我心痛如绞,暗自发誓,一定不会再走母亲的老路,我会努力争取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已是大寒时节。外边都被大雪覆盖着。我望眼窗外的荷池,一片琼瑶,偶尔能看到一部分残露在外的干枯的荷叶,漫天的雪雾,迷迷蒙蒙,天地一片混沌。我不时感到一丝丝寒意,却不肯放弃手里的菊花茶。
案上的参汤不时地冒着热气,袅袅地在空中升旋。我不想喝,虽然这是我的婆母阮修容赏赐的上等人参。
我一直在抄写《净名经》,写得手都酸麻了。只想通过自己的诚意去赢得众位夫人的青睐。这《净名经》是丁贵嫔最擅长的,阮修容也极力推崇,我怎能不小心翼翼,趋之若骛!
可是每次去给阮修容请安。阮修容都不轻不淡的,使我无法近前。该怎么办?
这时,清涟来请安。我很泄气地说:“罢了。”
“王妃,因何事烦恼?”
我又是一声叹息。
“王妃乃皇室贵胄,已富贵至极。奴婢们羡慕极了,为何长叹?”
我望着满屋的经书,一片无奈,亦不知如何作答。
“王妃想必是为修容生日送何礼物烦恼?”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说。正月初六即是我的婆母阮修容的生辰,我一筹莫展,正在发愁,却让她一下子猜透了我的心事。
“王妃,奴婢自幼在宫中长大,对某些事物自是有份不一样的心得。如果奴婢没有记错,应该还有半月的时间就是阮修容的生辰了。”
“是啊,送些什么礼物好呢?”我很愁闷。这么短的时间,让我如何应对?上次归省后悔没有征询母亲的意见,此刻,身边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
只见清涟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