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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或者不是梦?她掐着自己的手臂,分明是疼得很,而她脖子里悬挂着萧语新换给她的辟邪符,妥帖而正常——这并不是一个鬼蜮,也不是一场噩梦,可是为什么她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唐梵已经感受到了扑面的热浪,她也看到了在橙红色的大火里,那个发出她爸声音的焦黑人影,还有木然地,缓慢迈着步子往火里走的二姨和老妈。
“爸!”她厉呼一声,却是上前拉住了往前走的母亲“妈!你怎么了!”
老妈的手还是温热柔软的,甚至还带着汗意,唐梵拉着她,只觉得手心一痛,似乎是被利刃割开了皮肤,她的血从两人相握的缝隙里流了出来。
唐梵颤抖着身子,却不是因为手心的疼痛“妈,你怎么了?回头看看我啊!”
而这边被她拉着手的老妈,却是回头都不曾,只是仿佛有硕大的力气一般,执拗地要往火海里跑,而那边唐梵没有去拉的二姨已经进到了火海里。火舌一舔,整个人都呼啦啦地黑灼起来。
唐梵顾不得灼烫的热气,堵在她妈面前,抱住她的肩膀,整个人都在抖动。
“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了!?”她看到老妈平时那张温和淡然的面庞上扭曲着表情,咧着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她,一转手就跑进了火海。
“走!”她听见老妈扭曲的嘴巴里生生冒出这个字。
“妈!”唐梵叫得几乎歇斯底里,她希望这就是一场噩梦,什么大火都不存在,可是当她想冲进去拉母亲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忽然被定住了,不能动弹分毫。
唐梵看见火焰里烧灼的人影,慢慢变黑,是一张被火焰烧掉的白纸,火舌舔舐,就变成了粉末。
“咳咳咳,”有人在她身后咳嗽,一只粗糙褶皱的手摸了摸唐梵尚在流血的伤口,嗬嗬地发笑“五感都开了啊,呵呵。”
她不能开口,不能动作,只能保持这个站立的姿势,眼里倒映出熊熊的火光,眼泪像是决堤的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不要哭!”那声音隐含怒意,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站在她面前,“哭坏了眼可怎么办!”
老头凶狠地盯着她,猛地扇下一个巴掌,却被人拉住了手,“打坏了容器可不好,唐琪。”
唐梵听见萧语的声音,甚至还来不及欣喜就陷入了更大的绝望。
“萧将军说的是,咳咳,多亏了你啊,不然这五阴身的容器可不好找,”老头看着面前的女娃娃又要流下眼泪来,说道“哭什么哭,不用伤心,你那父母都不过是我随意抓的孤魂灌了虚假的记忆,附身在纸上的纸傀而已——死了俩纸傀有何可伤心?”
他伸出那双丑陋黄瘦的手,五指在唐梵眼前一动,便控制着她的身子往后院走去。
“萧将军也一道吧,正好护着我夺身,待我功成,必定圆你心愿,咳咳咳,”老头咳嗽着,“可惜这五阴身却是个女娃娃,老子等了那么多年,却变成女人,这般可笑……咳咳 ”
萧语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闲地笑“嘛,也不要太绝望,这年头医术很高,你可以去医院做个变性手术。”
老头一阵猛烈地咳嗽,捂着嘴摇头晃脑“不过百年光阴,这世道倒是变得如此之大了,哈哈哈,咳咳咳……”
☆、03。真相
唐梵直挺挺地躺在冰凉潮湿的地上,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她动不了身子,唯一能动的就是她还未消失的思想了。
或许等天亮,她的思想也不会存在了,她的身体依旧存活在世上,内里是一个年过百岁的肮脏老头。这是一场噩梦该多好?一场真实到让人心悸的噩梦?
半年多前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父母恩爱,朋友真诚……而在此之后,接触到彼岸的新世界,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父母不是父母,只是孤魂变作的纸傀、她所爱的人也不是爱人,只是不停诱使她开启通灵五感的利用者,伥鬼开的视觉,狐狸开的听觉,猫灵事件开的嗅觉,以及吃下供食开的味觉和她流着血的手掌——触觉,五阴身,上好的夺舍练功的容器,哈哈……老妈做的炒油菜最好吃了,老爸老是一脸严肃的霸道范儿……萧语太贪财了,还欠着他五千多块呢……一切都是阴谋吗?
一切都是虚假的,她没有家人,也没有爱人,只是一个被骗的工具而已。
通灵女和驱魔师根本就不配。
哈哈哈,多可笑,是有多可笑!
她想笑,却张不开嘴,只能眨着眼睫,眼泪汹涌而出。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抹去她满颊的泪水,那是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
“别哭,”他说,抚着她的双眼,忽然弯下腰来凑近她的耳边“一场噩梦,醒过来就好了。”
那只手覆在她眼上许久,似乎是感受到她眼里的热意,微微颤抖着。
“哈哈哈,萧将军暂且退开吧,大阵已经布好,”老头大笑道,语气满是兴奋“我这破皮囊终究是要丢掉的,赶快让我试试五阴身吧!”
萧语慢慢站起身子,点点头往后退去,离开这个围绕着唐梵的血红炼阵。
“将军放心!待我换身完毕,就送你上路!”老头哈哈大笑,连到嘴的咳嗽都咽了下去。
他跪坐在唐梵的头顶处,双手快速结印,嘴里喃喃有词,绕着她的一圈圈血红色的纹路忽然活过来似的,扭曲着往唐梵和老头唐琪身上爬去。
那是微微有些灼烫的纹路,像蛇一样蜿蜒爬来,慢慢缠绕住她的双腿和胳膊。
唐琪越来越兴奋,嘴里念的词都快了几分。
唐梵感觉到身体的滚烫,像是发烧一样,整个人晕乎乎起来。
突然被人横抱起来,蜿蜒爬上她身子的红色纹路倏忽断裂,唐梵整个人似乎从悬崖上往下一跳,剧烈一抖就神思清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一双桃花眼,她被萧语抱在怀里,他咧嘴一笑“你眼睛都哭肿了。”
“怎么?”她一惊,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却是能够发出声音了,她动了动手指,所有身体的掌控权都回来了?!
“不可能!”唐琪不可置信,猛地喷了口血,剧烈咳嗽起来“她五感已开,不可能破了我的大阵,她怎么能动?!”
萧语将她慢慢放下地,单手环抱着还站不稳的唐梵,道:“因为她五感未全开。”
“不,不,不可能!”
萧语摸了摸她的头顶,笑说“因为她乖乖地只吃我做的菜啊,是不是?”
唐梵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好看的男人,他的桃花眼里是自己呆愣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到底是骗她利用她,还是保护她爱护她?
擦了擦她脸上乱糟糟的泪痕,萧语心里忍不住一痛,环着她的手拥紧了些,似乎将她死死按在怀里才会心安一点,他窝着唐梵,不愿放手“对不起。”他说道。
“哈,萧语!”那边吐着血的唐琪晃晃悠悠站起来,指着这边抱住的男女,语气里满是嘲讽:“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喜欢这个容器?哈哈哈,真是可笑!”
“你不要轮回了吗?”
“你要永远当一个没有脸见人的怪物吗?”
“每隔三十年躲在阴暗里不敢见光!”
“一个,丑陋恶心的怪物!和我一样啊,不,比我还不如!”老头嗬嗬地笑了会儿,又吐了口残血,冲着他们伸出手“把她给我!五阴身!五阴身!老子还要活上千秋万载!”
唐梵伸手抱着萧语的腰,身子在颤抖。萧语静静地抚着她的背,似是安抚。
“怪物就有怪物的去所。”突然又出现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唐梵从萧语怀中微微抬头,便见了那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记起当初在猫灵事件中丢失的一段记忆,在萧语赶来救她之前,那个穿着斗篷装的男人万分危急下也出手救了她,他叫——季藏雪?!
季藏雪?她猛然又想起溯洄烛里那个青衣颀长的剑修。
男人摘下宽大的兜帽,露出一张脸来,那是她熟悉的,似乎又不熟悉的人脸——沈年、又或者说是季藏雪。
平静淡然的一张面孔,见了她忽然弯起眉眼,道:“小糖,许久不见。”
小糖?!唐梵一愣,又想起她化身为剑的那个名字——雪糖。
“嘛,也不是太久没见,我们过年还在一起呢。”他忽然挠挠头,补充说。
过年?她又是一愣,他……是沈年?也是季藏雪?
“哈,小糖不要露出一脸震惊的样子啊,”他忽然抽出一柄雪亮的长剑,“我是季藏雪,也是沈年、”指着那厢抽动的老头,他伸手一挥带起一道蓝色的剑光,“也是三界守护人哦。”
那道剑光呼啸而去,瞬间撕裂挣扎的唐琪,并没有鲜血喷洒的场景,似乎那老头的体内已经血液干涸,
露出黑白红色的肉面,而后也像是被大火烧灼的纸傀一样,迅速变黑湮灭。
到底是身手不凡的三界守护人,不过一剑而已。
他从那堆灰烬里扒拉了一下,似乎是找到了一样东西。
“唐琪,1876年生,福建省人,修邪术,意欲夺舍五阴身,妄图长生,扰乱秩序,灭魂散魄,不入轮回。”季藏雪甩了甩剑上残留的少许灰烬,转过身子来看着他,举起剑来指着萧语。
“放开小糖。”
“肖宇,1906年生,云南省人,滇南大军阀,已为肉尸,念你向善,又护得小糖安全……”他顿了顿,看着唐梵,道“准允入轮回。”
萧语倒是一点不恼,慢慢松开唐梵,将她往季藏雪处推了推。
“萧语!”唐梵嘶哑地叫着他的名字,抓住他的手。她听到了季藏雪的话,而萧语也没有反驳,似乎他就是那个他嘴里的“肉尸”,唐琪嘴里的“怪物”,但是,那又怎样?她没有已经没有父母了,她不想再没有萧语。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萧语猛地一抽手便脱离里唐梵的抓握,她手心里的是萧语常戴的黑色手套,而她在那一瞬间也看见了萧语抽出去的手,一只粉红色的,没有皮肤包裹只露出白骨和肌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