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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未起波澜的脸此刻灰白得厉害。
没有。不见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扫视了十几遍,颤抖到手里都拿不住雪糖。
这柄剑依旧如此雪亮,透着冷冷冰雪一般的光——是上好的宝剑,可若是修道之人扫上一眼,便会摇摇头,这只是一把凡剑,就是修真界所说的‘死剑’,剑中没有魂,没有剑灵。
没有剑灵。
小糖呢?
他僵持着这个姿势良久,双眼迷惘起来——不该的,她会在哪里?她回哪里去了?
唐梵回哪里去了?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他的剑灵,早已梦回千年之后。唐梵浑身一震,感觉从万丈悬崖上跳了下来,坠地的刹那身子一抖,猛然睁开眼,看见的是客厅里大屏幕的液晶电视。
回来了。
她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略有失落感,也许是没来得及和藏雪道别一句,但是,她回头看了看还睡熟在沙发上的李海画,露出笑来——路辛澄的魂魄收了回去,总算没出什么大事,那么,按照萧语所说的,青蚨护着她的魂魄在尘世里一世一世轮回,慢慢补齐她的魂魄,说来也是算幸福的吧?
忽然闻见一阵肉香,她的鼻子动了动,顺着香气回头,看见走出厨房的萧语围着黑色的围裙,双手高高卷起衣袖,乃是一副居家的样子——不过重点是他手中的海碗。
他笑笑,问:“夜深了,饿不饿?”
“饿!”她忙点头,窜过去接碗“你做了什么?”
任由她抢过碗,他挑挑眉毛笑道“关东煮,特辣。”
唐梵翘起大拇指,一边已经把碗放在桌子上,细细嗅着香气,惬意地眯起眼睛夸赞“你做的关东煮最好吃了,比起外面的很多店都绰绰有余,”她转转眼珠,建议说:“要是你不开宠物诊所,完全可以开个关东煮小吃店啊,收入绝对不差吧!”
萧语坐下,点点头,看着她丝毫不顾及形象吃的样子,忍不住笑意,道:“可以考虑考虑,你还可以来做兼职,”能在别人面前不在乎吃相的行为,算是关系好的一种证明,想到这个他心情似乎大好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揉乱她头顶的头发。
“怎么?”她忙中抽空看他一眼。
“吃相太难看。”他淡淡地说。
“有什么关系。”
“呵,”萧语弯起眼睛,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暖暖的感觉很舒服。
他给人很奇怪的感觉,大多时候都在贪财腹黑,耍宝十足的样子,正经起来严肃干练,笑起来的时候……又像这样,干净舒服,温暖……惬意,而时而流露出来的却又是冰冷冷的孤独,寂寥得如同死水。
其实他是个复杂的双子座吧?
他摸着下巴,慢慢地说“溯洄烛烧了三分之一,你在那里呆了很久?”
她顿了顿,藏雪说他锻造雪糖花费三十年,时间上来说,的确够久。她点点头道:“有三十年。”
他弯过脑袋,好奇问:“那么,三十年你都做了什么?”
“呃,”她不好意思地笑“没有意识,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我醒来的时候从一块石头变成了一把剑,据说锻造了三十年——你走了,原来的剑修就回来了,他造的……对了,他叫季藏雪,嗯,和沈年那个二货长得十分相像,我都怀疑是不是他祖先了。”
他本想嗤笑一下,庆祝她终于变成了一把剑,却在听得最后的话时,脸色不自然地变了变,他嘴角的笑僵硬了些许,然而她却是向来发现不了的。
萧语忽然起身,却是听见门铃响了,他去开门。
进门而来的年轻男人面目平凡,平凡得在人海里,令人看过一眼之后不会存在任何记忆,但是唐梵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那男人见得唐梵,欣然笑了起来,开口道:“故人多年不见,还好么?”
故人!
唐梵脱口而出“青蚨?”
男人浮出笑意,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沙发上的李海画,“我来接她回家,多谢你们的帮忙。”
“不用不用,只是她现在还缺了魂魄,身体还会不适。”
“无碍,这么多年,再有一世,她的魂魄就能补全,”他笑笑,“我护着她,没事。”
我护着她,没事。这句话是最好听的情话了吧?唐梵笑笑。
青蚨慢慢抱起熟睡中的李海画,动作轻柔。他转身离去的刹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对她说“季藏雪找你很久了,想不到……”他摇摇头,叹着气:“想不到,你竟然是借着溯洄烛回去的,”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白色蜡烛上,却又扫了一眼萧语,目光深沉无比——萧语淡淡地看着他,同样沉默。
他和萧语对视不过一瞬,又退回了目光。他抱着李海画慢慢走到门口,唐梵听见李海画迷迷糊糊醒来,低声问他“黎瑞,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啊。”他笑着回答。
“哦。好。”
而他彻底出门之前,又忍不住对她说道:“同居,不好。”
他是对自己说的?同居?唐梵看了一眼边上的萧语,只见他脸色不好,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退回自己的房间,默默关上门 。
同居不好?可是她和他并非青蚨想的那样啊,虽然除夕夜那晚,萧语说的那些话——可是初一那天,他又说了,都是些笑话,不要当真啊,虽然她心里失落满满,却不过三天又恢复过来——是啊,他和她并不合适么,他驱魔,她的阴阳眼和阴阳体质,早晚会消失的,他说过,等得暑假到了,便帮她除去所有的烦恼,他说的时候,语气那么坚定——到时候什么都结束了,他和她之间,横亘的仿佛是不能越过的此岸和彼岸之间的忘川。
萧语静静地坐在房间角落的黑暗里,他挺直着背脊,坐姿犹如一个军官在审视自己的士兵。
什么都不可以,都是妄想,都是虚妄,你已经失去一切了,怎么可能拥有?他冷淡地笑笑,人都是这样,明知得不到的东西偏偏用尽了所有力量去触及——
季藏雪。
他顿了顿,该来的迟早回来。
☆、01;古宅
四五月的日子,江南蔓延开去的是幕天席地的青灰色,从头顶的天青雨丝到脚下的光滑青石,再有碧色的水道、河堤边嫩绿的垂枝软柳,还有临水的,巷道里的,那些黑瓦白墙的屋子,浸渍在连绵的雨水里,发软的墙皮上爬着苍绿色的苔——各种深浅不同的绿色在眼前交织成斑驳的□□。
春日里的江南带着水墨一般淡淡的青色,还有呼吸到唇边的水汽,呈现在面前。
淅淅沥沥,下着雨,从清晨至黄昏,一如既往的天幕带着铁青的颜色,青石桥上滴淌着雨水,站立在上面的女人穿着紧贴身子的月白色旗袍,黑直的长发垂到后股,撑着淡褪颜色的油纸伞,面朝河道。
隔着十数米,唐梵就能清晰地看见女人的样貌。仿佛她的旗袍、黑发、纸伞都近在咫尺,可是她看不清女人的五官,如同隔着水汽一样迷蒙不清。
这种打扮的江南女子并不少见——但是,应该出现在数十年前才对,如今的时候,除却那些偏爱古风的人,谁会在傍晚穿成这样到桥上来看雨?
女人忽然转过头来,原本看不清她的五官,此刻却分明见到那小巧殷红的唇,大红的颜色在清淡的背景里如此显目!
唐梵却是从尾椎骨一颤,忍不住在并不低的温度里打冷战。
斜风吹细雨,钻进她的衣领,唐梵歪过手里的雨伞,顺势挡住斜过来的雨丝,她的瞳仁猛地一缩——在风雨里的女人,四周仿若静止,风吹动不了她的黑发。
四下里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很多,唐梵感觉到了寒意和不安。
难道……又是、那个?唐梵心里猜想着红唇女人的身份,看见她艳丽如血的双唇微微弯起向上的弧度,那是一个十分动人的笑容——十分冻人才对!唐梵浑身泛起的寒意,在春日的季节里好像回到了寒冬大雪时,她抱着胳膊,后退几步,不打算再去看那女人一眼,转头就跑。
鬼?那女人绝对是鬼!
半年前开了阴阳眼之后,眼前的世界倏忽光怪陆离起来,那些形形□□的人类背后,掩藏着彼岸的生灵,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妖鬼魔怪、魑魅魍魉,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奇怪的状态她适应了很久,那些面目不忍睹的鬼怪,令她多日食不下咽;或者她在某地寻路,问了一个路人,那人回头过来却是鲜血满面;看见迷路而哭泣的小孩,上前安抚,却是被小鬼死死缠到头疼发烧……她看得见鬼怪,却很难去区分他们和它们,这会造成很多麻烦,于是她只能要求自己远离那些看上去很奇怪的事物。
譬如今天看见的这个红唇女人,浑身泛冷的感觉和奇异的打扮,很确定地告诉她——这是它。
阴阳眼可看彼岸,只有这个效果而已,对于鬼怪她还是普通人一个,丝毫不能对付半分,其实还是眼不见为净。
唐梵攥紧脖子上挂着的纸符,朱砂画就的护身符在手心里微微发着热。
果然是那种东西!
萧语送给她护身符就说过,这东西一遇见异类就会发烫,算是一种警示,且能挡住大妖的一击。但是只有一击而已,她吸了口冷气,一般的鬼怪靠近她,闻见这纸符的味道便会远远绕开——如今,她奔跑中回头扫了一眼,那女人就在她七八米之后跟着,脚不沾地飘飞而来。唐梵心里一个咯噔,这是什么道行的东西?!
果然应该翻翻黄历的,大概写着忌出行吧!临近五一小长假,被老妈一个电话催回了Z省,她急急忙忙坐了火车,到了武林市。然后又是坐大巴,在丘陵的柔软弧度里,到达乾镇。
离祖父家还有半个镇子的距离,她却在青石桥被鬼堵住了。
小时候走过青石桥的时候,总觉得清凉无比,现在想来只怕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作用。看不见倒也罢,看见之后,只怕性命都保不住!
以唐梵现在的速度,其实跑过大学的八百米素质测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