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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我才知道,何太华派我送亲,其实还有另一个考量。
何其正说得对,他不喜欢做棋子,所以他跑了。
我没跑,一来我真是贪安逸,二来也是觉得,既然走到哪里都是做棋子,做个小棋子,只怕连台词都说不上一句,就被白白牺牲了。
不如华服锦袍,见招拆招。
与戚流光会合之后,两人辞了金流芳回府,果然吴钩立在别院厅里正犯愁,见了我本要发脾气,碍于戚流光在场,只横了我一眼就算了。
当夜凤起还宴齐来贵胄,我与戚流光斗酒三百,对月而歌。
第二日就要回程,谁晓得日后再见,彼此是敌是友,今朝投契今朝醉。
喝得正高兴,戚韶光风度翩翩地来敬酒。
我还了一碗,彼此客套话说完了,她居然还是立着不走。
不由有些诧异。
半晌,此女低声道:“韶光代沉香谢过公子。”
我一时哑然,派人追杀的不是她么?“公主客气。何其轩并没有做什么。”
她半日不语。
许是酒精迷了神智,我又多说了一句。“公主,若再见沉香,你莫要伤他心。”
戚韶光眼里闪过一丝异常色泽,黯然道:“他不再理我。”
我叹口气。他不理你,我可帮不上忙。“沉香君一路不易,那就还他清净吧。”
戚韶光:“我有苦衷。”
我笑。这天下,谁做了对不起人的事,都有苦衷,谁又会成心去伤害?
“殿下,既然最初做了选择,就当接受后果。”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解释,忘了当初的伤害。
我不知道朱沉香是以什么心态甘愿待在凤起。想那揽月楼是凤起高官子弟出没之所,而人们在风月之地,总是相对放松口径,或者探听各路消息都更方便吧。无论怎样,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却以那样的身份潜伏,如果当真是为了戚韶光,这份情意足够可观。
戚韶光不再说话,呆立在那里。
吴钩见这边情形有异,就踱步过来,我赶紧走上几步,拉着他一起去给另一个齐来官员敬酒,借此避开了这尴尬的话题。
举杯的空隙,瞥见戚韶光孤高清傲的身影,被一轮冰月浸了,阵阵发凉。
酒宴夜深方散,表面宾主尽欢。
及至回房,人已头重脚轻,心里倒还清明。
其时月明,无须点灯,照着室内一片清亮。
一进门,就见我那把碧玉扇搁正在桌面。
微觉诧异,拿起一看,原本雪白的扇面上多了一副画。
淡墨勾出一叶孤舟,远山近树,江面微澜,风拂叶落,寥寥数笔,秋意鲜明;
右下角一行小字,清瘦极韵。
若得共赏江山水,何其轩畅。
下次再见,不知会是何时?
我摇摇脑袋,时辰不早,睡吧。
翌日启程,虽说卸下了凤起带来的礼品嫁妆,但齐来的回礼加上戚流光送的一堆她四处收集的珍玩美酒稀奇用具,去的车装得竟比来时还满当。
临走前我又去看了眼姬离,他晶目含泪,倒也不曾多说什么。
我摸摸他脑袋,最后也不过吩咐了一句你自己多保重。
想跟戚流光说照应一下他,又觉得不合适。姬离毕竟是她妹夫,身份尴尬。
因女帝太后新亡方一年,戚韶光须得再过一年才能正式迎娶姬离过门,如今还是安排别院住着。
这以后碧海青天夜夜心,怕是难免了。
相比来时路上,这回程简直清净得出奇,除了若干不开眼的毛贼,再无别人骚扰。
加上亲也算顺利送完,齐来方面又应酬得体,此趟怎么说都是功成而返,一众侍卫放开了吃喝玩乐,游山赏水,更比来时得趣。只要不是太过分,那起文官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有人都意兴盎然,只我一个有些恹恹。
回想来时同一段路,虽则凶险,有小叶子陪在身边,总是热闹。如今孑然一身,小叶子天涯飘零,小四又不知何时再见,而与何其正这番会面,更知自此山水难相逢。
众人每要玩乐,初时还碍于面子唤我同行,拒绝几次后,也就不叫了。
我于是自己从戚流光送的诸般美酒里随便寻一瓶,坐马车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这种时候总想着,如果小叶子在,必定高兴,这些酒种类各异,口味相远,他定能慢赏品评。
偶尔吴钩会来陪我坐一下子,只是他总是霸在马车头,又留着帘子不挂。
我心里暗笑。“你怎么不上车里坐。”
吴钩道:“这里坐着凉爽。”
再过几日就要立冬,这人大半夜地找凉爽。
我摇摇头。“你就这么怕跟我一车坏了名声?”
吴钩白我一眼,戏谑道:“你是不知道,这一路众人都在传你何其轩转了性,猜测是何缘故,还打赌你能消停几日。”
我不由好笑。“那你怎么不跟着堵一把,也好骗些便宜银两。”
他看看我,半是讥嘲半是认真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风流公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有时好似多情长性,有时又冷心冷肺的荒唐。”
可能是有了几分酒意,他说这话时两个锐利的眼倒柔和下来,面上几分情涌,又有寂寥神色。
我心里一动,想一想说:“你自己徒劳揣测,还不如直接去问她。”
吴钩一顿。“问她?问谁?”
我笑。“小九啊。”
“嘡啷”一声,他手里酒壶落地,摔成几瓣。
我摇头吟道:“酒既开樽必要醉,花开堪折直须折。”
他怔忪片刻,没有像往日那般哼我,闷声不响地走了。
这日晚间一行人找到客栈歇下,刚要了一桌简单饭菜,就听得门外喧哗。
“你这人真是无赖,看你衣衫光鲜,居然连个酒钱都给不出!”这口气,大概是店里的小二。
“小二哥,我何曾赖账?我那坐骑你只管拿去充了酒钱。”一人懒洋洋地回了句。
“你不是说笑吧!就你那破癞痢毛驴子,能值几个钱?”小二声音又提高了几度。“没钱喝酒就不要喝,装什么公子大爷啊!”
“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家阿三不过这两日吃得不好,掉了几撮毛,什么癞痢不癞痢的,小心它听了生气,干活都不尽心。”
感情这人自己不怕被骂,倒怕一匹驴子生气。
我哈哈大笑走出门去,就见小二急赤白脸地站在那儿,已经气得说不上话,而半躺在地上那人,怀里抱着酒壶,一身质地良好的白色绸袍上,又是酒渍,又是泥巴,皱巴巴团在身上,脸上倒还是神气得很。
我先上去拉住眼看要打人的小二。“小二哥莫气,这位客人的账,记在我们头上。”
一面斜眼睨那赖酒喝的人。“李襄阳,你可真出息!”
她嘻嘻笑着,抬抬酒壶。“正好,你陪我喝酒。”
就这样,我又在半路上捡了个酒鬼同行。
虽说是个女人,但喝酒速度之快,对酒质的挑剔,平时行径的放浪,比之小叶子更有过之。
所以那些先前道我转性的人们,再次对我敬而远之,看我的眼色,也带了由衷的钦佩加鄙夷。
我自然不理会那么多,本就闷得想死,李襄阳简直是上天派来的救星。
这人即有趣,见识又独特,跟她相处十分轻松自在。
她喝酒总不拿器具,都是直接灌,灌又不仔细,总弄得满身淋漓。
我一边看着,一边笑。“你这般好酒,倒跟我一个小朋友挺像。”
“小朋友?”她立时来了兴致,“谁呀?”
“啊,说起来他跟你齐名,也是个江湖名人呢。”
“是么,有这样酒友,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
“我可不敢,你这种喝法,他未必欣赏。”
我想起小叶子喝酒,总是滴水不漏,动作不简不慢,每一口都充满感激。
“哦?”李襄阳突然坐直身子,“你说的人,不会是风雨杯不歇吧?”
“正是叶归人。”我也来了兴致。“你认得他?”
李襄阳摇头,眼里露出复杂神色。“他叫叶归人么,我不认得。”
我有些疑惑。“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对了,你跟暮成雪都比他大不少,又怎么会齐名?”
李襄阳嘿嘿一笑。“我不认得他,却认得他师傅。”
我一愣。“他师傅?”
李襄阳点头。“是,他师傅,上一代的江湖第一猎。”
我再愣。“什么意思?江湖第一猎并非他一个么?”
李襄阳不答,转言道:“你这朋友是不是酒不离身,但又怎么喝都不会醉?”
我回想一下,似乎果然如此,就点点头。
“那就是了。他这样喝酒,是因为他们这一门的功夫练的是纯阴九脉,必须时时以酒劲相辅,不然阴气进了筋脉,随时走火入魔。”
我吓了一跳。“这什么功夫,如此邪门,练来干嘛?”
“虽则邪门,但速成好用,而且是祖传绝技,哪能说不练就不练?”李襄阳笑我。
我皱起眉头。
“我也早说过这功夫不如不练,他总是不听。”李襄阳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傻子一个。”
我想着小叶子,也不免有些烦心,就没注意到他神色有些不对。
第二日起床,李襄阳不再嚷嚷要酒喝,反早早将我拉入密林。
“其轩,此处离凤起京城已是不远,你让队伍先行,留下陪我三日如何?”
我听得有些没头脑,但想他虽则行为随性,倒不是无为乱来之人,此举必定另有缘故,就应了,嘱咐吴钩先走,说自己另有要事,过几日再回京城。
吴钩看看我,也没说什么,只叫我别误了庆功的官宴。
辞别了他们一行,回到林里找李襄阳。
她笑笑说:“其轩,你身居要位,以后迟早卷入政事风波。这些日子相处,我知你生性聪颖,只是心肠太软,另外,全无半点武技防身,日后怕有些麻烦。喝了你这么多酒,李襄阳无以回报,我有一套秘学闭穴之术,只须配合简明心法便可使用,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