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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我们都认识,而且前几天刚刚一起说过话。
这是那个多嘴多舌的瘦男人。此刻他的眼珠凸出,下巴已经被挤压得变形了,舌头不甘心地伸在外面,已经不可能再去“嚼舌头”了。
五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冰窖里一样,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寒意。
它是在报复!我心里想着。
那我们又会如何呢?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魔都喜欢用电锯。现在我终于彻头彻尾地领悟了。
人骨头实在太硬了。
我们的工具只有一把锯子和一把斧子,都是以前的怪老头留下的,锈迹斑斑,十分难用。姜鹏索性连菜刀都拎出来了。尽管那尸身已经被书柜狠狠地挤压过,大部分的骨头都已经断裂,动起手来仍然很艰难。
五个人将门窗紧闭,把可能传出声响的孔都堵住,咬紧牙关地工作。
刚开始,几个人闻到那血腥味便忍不住要去呕吐,但到了后来,肚子已经倒空了,找不到什么东西可吐了,而鼻子也渐渐习惯了血的气息,竟然觉得习惯了。
也许,那些杀人狂魔就是由习惯而渐渐觉得舒服,直至最终上瘾的。
最终,完整的尸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血淋淋的碎块。
家里剩余的垃圾袋全部被利用起来,把人体的碎块密密地封了好几层,以免血水渗漏出来。小区里有个小池塘,放了砖头的塑料袋很快沉了下去。
“这里的气味怎么办?”霍柯不无担心地说,“我看一个月都散不了。”
我已经把所有的空气清新剂全喷光了,血的味道混合着茉莉花香,更是令人作呕。
“让它慢慢散去好了,”王睿说,“这房子离下一个收租日还早着呢。在此期间,不会有人进来的。”
“可搬家公司的工人要来啊!”我说。
“我们自己动手,”王睿说,“能不要的东西都不要了,其他的在工人来之前都搬到楼下。现在洗澡去,就算把皮都搓下来,也得把身上的味道洗掉!”
霍柯叹息:“还不如就把这尸体扔到柜子里。我觉得柜子会很快把这个人消化得干干净净,一点气味也不会留下。”
王睿一愣,随即气得满脸发绿:“你怎么不早说?!”
接下来的这个下午,大概是五个人一生中最痛苦的一个下午。通宵达旦的劳累、惊吓之后,所有人都达到了疲惫的顶点。到了新家,打发走了搬家公司,我们甚至来不及铺床,便一头扑到床垫上沉入梦乡。睡眠可以帮助我们暂时抛离很多事情,比如柜子还会不会再吞东西、尸体会不会被人发现、我们五人会不会被当作杀人嫌疑犯,这些都暂时不想了。躲进沉睡之中吧,至少能让人有片刻的放松和宽慰。
临睡前,姜鹏感慨地说:“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快点醒过来吧。”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缓缓下沉,整个身体仿佛在渐渐地分解,化为一团虚无。等到我的精神重新集中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阵浓密的迷雾之中。
雾气散尽,眼前出现了柜子。但又不是我所见惯的那一个——这一个柜子足足有几十米高,根本就是一座大厦。
我又做梦了,又梦见这个柜子了。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柜门开了,像是一座城堡在敞开大门。一个黑影走了出来,我渐渐看清楚,这是一个老人。
我认得他,和那个木头人一模一样。
老人向我招手,示意我跟他进去。我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书柜的内部。只见这个宏大的书柜里布满了无数的格子,好似一座大厦内部的千百个房间,但在我看来,这更像一个放大了的蜂巢。
每一个格子里,都有不同的东西。我看到有的格子里放着嶙峋的山石,有的格子里是一群站立不动的人,有的填满了带有巨大漩涡的水,有的则是跳跃燃烧的火焰。
“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格子?”我问老人,“这里究竟打算装多少东西?”
我的心里,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那是由数不清的封闭空间所组成的巨大立方体。人们在立方体内部徒劳地寻找出路,随时可能面对没顶之灾。
“不,这不是立方体,”老人似乎能阅读我的心思,“这里根本没有出路。”
“为什么?”我喃喃地问。
“你能够逃离你的内心吗?”老人反问。
你能够逃离你的内心吗?
这句话犹如重锤,一下将我击醒。
我逃不掉。我低语着。我逃不掉。
老人消失了。柜子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陡然缩小,缩小,缩小……
那一阵陈腐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身边。我睁开了眼睛。原来刚才做了一场梦。
可是这股气息仍然停留在房间里。
我惊恐地看着四周。
突然,我听到沉重的声音,哐当哐当,好像脚步声。这大半夜的,会是谁呢?
我惊恐地望着门外,感觉心脏要停止跳动了,我看见柜子正一晃一晃地挪了进来……
故事讲到这里,王垚停住了。四下静悄悄的,大家都大气不敢出。
王垚的恐怖故事获得了极大的成功,特别是开灯以后看到两个小女生吓得面如土色,王垚更是洋洋自得。
尽兴后大家又闲聊了一会,时间已经很晚了。众人纷纷道了晚安回自己房间休息。王垚跟何小婷都住在一楼,自然是义不容辞地护送她了。何小婷似乎还对刚才的故事心存惧意,下楼的时候忍不住问道:“那个柜子现在还跟着你吗?”
“当然了,看来我是甩不掉它了,它现在就在我的房间里。”王垚煞有介事地答道:“要不要去我房间瞻仰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东西呢。”说罢哈哈大笑。
何小婷撇了撇嘴,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你这人真没正经,就爱拿别人寻开心。这么晚了你还大声喧哗,有没有公德心啊?”
“这栋楼里除了咱们几个夜猫子,人都搬光了,还能有谁可以被我惊扰啊?”
“不是还有你前任房东令尊的英灵一直跟着你吗?小心惊动了他老人家,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啊。”何小婷说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着已经到了何小婷的房间门口,二人道了晚安,王垚继续走向走廊另一头自己的房间。虽然事先编了一个故事给别人听,但一个人走在昏暗的走廊里,两旁都是无人的房间,想想自己说的故事也禁不住心里发毛,不禁加快了脚步。
眼前一花,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影子在前后伸缩。他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忽然转过身,抬头看见走廊里的灯在慢慢地晃动。楼道的门正大开着,凉飕飕的风从外面阵阵吹来。
“这是谁呀?晚上回来也不把门关好,我说怎么冷飕飕的呢?这么冷的天,把这当城门了吗?真没素质!”王垚心里骂了一句,走过去把门关好。
他下意识地又往正对着大门的地下室入口看了一眼,平时紧闭的门今天怎么半掩着呢?透过布满门口的蛛网尘絮,地下室里黑洞洞的,王垚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直透头顶。
第二夜 幽灵摄魂记(1)
到了周末,吃过晚饭,大家不约而同地又到了四楼张浩的房间。
“我家都成活动室了,下次你们可要交场地费啊!”张浩笑着说。
众人议论着前一周的故事,普遍认为特别刺激,两个女生甚至对自己的柜子都心生畏惧,生怕里面会出现什么陌生的东西。
“不知道王垚的柜子这个礼拜又有什么花样了?咦,王垚呢?这家伙怎么还没来呀?”
“刚才我去叫他,家里没人,我以为他先上来了呢。”何小婷在一旁搭话:“好像这一周都没怎么见到他人似的。”
“呵呵,可能佳人有约吧。不等他了,都9点多了,关灯!”
随着黑暗的来临,刚刚还热闹的房间,慢慢变得安静了,恐怖的气氛像舞台上的烟雾一样弥漫开来。
“今天谁讲啊?”有人小声问道。
半晌无人说话,突然有人问道:“你们说,这世上真有幽灵存在吗?”是沈天的声音。
“不会吧,其实都是吓自己的。”
“听说照相机能拍下幽灵的样子呢。”
“别说得这么吓人,那可能都是电脑合成的照片。”有人讲到这里时,沈天说:“照相机能拍到幽灵的事,我遇到过类似的。我给大家讲讲吧。”
那是一个夜晚,空气闷得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一丝流动。我和同学云涛两个人来到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子。
这附近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透过夜色看着周围落败的景致,到处丛生的杂草,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
那天没有风,可是院子里的灰尘却好像被风吹起来似的,纷纷扬扬地弥漫在整个院子的上空。
我的背后冷汗直流,不由地紧了紧衣襟,总觉得后脑勺的部位发紧。听说一个人走夜路时如果有脏东西跟着,就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越是这样想,我就越不敢向后看,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有,恐怖万分。我紧张地握着手电筒,照着乱草堆,小心翼翼地走着。记得这里原来有条路的。我不时地偷偷看一下云涛,心里特别后悔,和他斗这个气,真是自讨苦吃啊。
我和云涛是大学里的舍友,因为彼此臭味相投,发展成了死党。大三时我们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因为彼此都不服输,结果反目成仇,险些动起武来。可是后来发现女孩早已有了意中人,二人的关系稍稍缓和,可是已经回不到那种没有隔阂的心态了。
正因为如此,下午我俩又在公司为谁的胆量大争吵了起来,最后云涛恼羞成怒,竟然提出夜探鬼院。
鬼院很小,仅是个小院子而已,不过这里却发生过吓人的事——出过人命案。
那年秋天,小院附近经常有人闻到从院里飘出来的阵阵恶臭。时间长了,便有人怀疑起来,接着便报了警。警方派人搜查,发现院子里有具腐尸,调查下来是个女学生。附近的人吓得不得了,大家纷纷想起很多怪异的事。有人说曾经半夜听到过女人的哭声,也有人说晚上看见一个女人在那里来回地走。
渐渐地几年过去了,那间院子也成了名副其实的鬼院。院里院外到处丛生着杂草,夜晚传来阵阵凄惨的猫叫,更让人不寒而栗。大家宁可绕点儿远,也没人肯从院子前经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