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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递给我一个信封,老实说每次接到这种信封我的小心肝都扑通扑通地跳,它意味着不是我杀死信封里写着名字的人领到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我失手被擒甚至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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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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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天下,往事悠悠(11)
我打开信封,上面写的是“杜进”。我想我听过这个名字。
红姐说:“杜进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以一双铁拳扬名,据说一拳足可以震碎成年人的全身经脉。三年前跟了西昌王景溯,成了其麾下的一员猛将。”
我托腮思索了一下,以我现在这点功夫,怕是力敌不了,搞不好还得被活活震死。
红姐又说:“杜进为人刚硬而且不好女色,这几年对他有意的姑娘倒是不少,听说西昌王景溯的妹妹景绫中意于他,景溯亲自提亲都被他拒绝了。”
我托着脖子继续想,景绫那姑娘也算是芳名在外,据说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温良淑德,与东临王萧楼的王妃洛施齐名,并称“神州二美”。看来色诱也是行不通的。
于是我问红姐:“那如何杀他呢?”
红姐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酬劳是七百两。”
我咽了口口水。
红姐又说:“黄金。”
我想我还是回房好好想想对策吧。
2
宋城。
三个月前宋城还在帝都的统辖之下,挂的是墨绿色的帝旗,将士们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受正统封号。但不过短短三个月,这里就已经青天白云换作他主,被西昌王景溯握在手中,城楼上飘扬着景溯意气风发的深蓝军旗,守城的士兵穿的是藏蓝色的兵服。
要说这攻城一战谁的功劳最大,当数杜进。
宋城原先的守将本是武状元出身,兵谋说不上多么出众,但阵前马上的功夫自是不弱,一对铜锤力大无穷,据说阵前交锋有着四十四战不败的优良成绩。当然这都是没遇见杜进之前的光荣事迹了。杜进一出,这厮立马从大力神蜕变成了小宝宝,一对铜锤生生被杜进一双铁拳砸碎,人也被震出几丈开外,吐了一地的血。而杜进只优哉游哉地拍了拍手,说了句“挺疼的”。
自此之后谁还敢说人手是肉长的?
那一战似乎是近年来守城方降得最容易最迅速的一场战役。因为守城将士们大半的士气都维系在他们无坚不摧的将领身上,守将如此不堪一击又眼见杜进有这副能耐,守城将士们便乖乖地丢了武器。
杜进由此声名大振。可是,若是细想想,这良将身后必有良帅,针对辽城守将的特点派出杜进以强制强,西昌王景溯的确很高明。但良将身旁必有谋士,如同萧楼背后的“兵谋神算”南宫晋,景溯拥有的是素有“奇谋”之称的少年谋士青山赢谋。
大概是刚占领辽城不久,景溯的实力还不牢固,城门口的军士人数不少,对进城之人的盘查也很严。我偷偷塞给了查我的士兵十两银子,免了搜身,溜溜达达地晃进了城。
因为惦记着那七百两黄金,没有心情四处乱逛,便直奔目的地悦来酒肆。
降临的情报坛是一等一的消息灵通准确,说这杜进好酒,尤其喜好烈酒,而这悦来酒肆的烧酒也算是百年字号出了名的烈,想来杜进一定会来,我选好了地方守株待兔。
出门前,我按照常理推理了一番,想那杜进如果不好色不好酒不吃肉,就不该做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而是应该剃了三千烦恼丝手持佛珠颂声“阿弥陀佛”。可是他没有,而且还好酒,所以我主观地推断这厮定不是清心寡欲,只能说他不好色,或者不好女色。
傍晚时分,我潇洒地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对柜台后的老板娘说:“三斤烧酒,二两酱牛肉。”
老板娘看我的眼神里立马有了两朵桃花,十分殷勤地招呼我坐下。于是我对于自己这个男装扮相的信心立刻提升了一大截。
乱世天下,往事悠悠(12)
杜进无疑是我这般不着调的杀手生涯里最难对付的一个,先不说他那双要命的拳头即便我拼死相抗也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就单说那位闻名天下的景绫大小姐都搞不定他,我惯用的美人计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我憋在胭脂醉望天望地地想了两天两夜,一边长吁短叹怕自己性命不保,一边却心疼七百两黄金白白飞走了。苦于无计可施时,却被金珠和银珠的一番穷极无聊的对话惊醒。
金珠:“你说李富长得比咱们娘们都标致,会不会有很多男人看上他呀?”
银珠:“这可说不好,帝都那些达官显贵们玩女人玩腻了,玩玩男人换换口味也说不准。”
金珠:“可是以李大人现在那个身份,一般人怕是压不了他吧。”
银珠:“是呀,大概只有皇帝压得了。”
金珠:“你傻了吧,皇帝今年才十一岁,家伙还不一定长全了,怎么压呀?”
银珠:“那可就只剩下丞相李荣了。”
金珠:“……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是亲戚?”
我对她俩这段生猛中带着点点香艳的臆想的对话十分佩服,顺便想到那杜进可能就是一断袖,喜欢*。
于是用生不如用熟,还是美人计吧。不过,这次咱也搞搞断袖。
反正做女人做男人都是被压的命,不如想想那七百两黄金心里痛快些。
我为什么会这么爱钱呢?苏问过这个问题,宝宝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可是我始终没有回答。这段往事是惆怅里带着悲哀,惨痛里带着血丝。
其实本姑娘不是爱钱,而是在敛财。我需要七千两,很不幸,也是黄金。降临中有一位神秘而骇人的杀手叫做井,红姐告诉我以他武功之高出剑之快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人能出其右,井接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无论对方多么难缠武功多高。因此他也是降临里头,或者说是天下间最贵的杀手,明码标价,七千两黄金。要说这世间值得上这个价钱的人命总共没几条,所以我想这井日子过得大概也挺悠闲的,堪比我这胭脂醉最悠闲的绣娘。但不管怎么说,我有那么点自知之明,知道以我的身手和造诣在有生之年绝对没有手刃我那仇人的能力,于是一个买凶杀人的计划就形成了。是的,我拼命赚钱只是为了雇井替我杀人,还我和家人一个公道,也给他一个因果报应。
“哟,杜将军今个来得早呀。”老板娘的大嗓门好心地提醒我兔子上钩了。
我抿了口烧酒,辣。杜进的长相多少有点和他那闻名天下的铁拳不太搭调,我原本以为他长得五大三粗,臂宽如猿,铜铃大的眼睛,血盆大口,声如撞钟。但眼前的男子虽说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可是比起我想象的莽汉差远了。
哎,理想和现实果然不一样。
我坐的桌子是酒肆里最里边的,所以很方便监视杜进的一举一动。
他穿了件平常样式的青色长衫,头发梳髻,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倚着窗框仰着头一口一口地灌酒。
嗯,看来少林寺的清规戒律果然严苛,这下了山的杜进跟撒了欢的兔子一般,敞开了喝。
我正寻思着怎么过去搭讪能自然一点,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走在前头的是位丫鬟模样的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瞧见杜进立马放光,冲身后的小姐模样的姑娘一眨眼,兴高采烈地蹦到杜进面前,拉出凳子擦干净招呼她家小姐坐下。那小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小碎步走了半天才走到凳子旁,腰板挺直,规规矩矩地坐下,手还顺势放在膝盖上。
乱世天下,往事悠悠(13)
我眼看着她自然而然地把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地做完,还娇羞地半垂下了头,终是没憋住,很不应景地笑了出来。
那丫鬟立刻对我怒目而视,呵斥了一句:“登徒子!”
我一听这不是李富那小子的别号吗,怎么给我安上了?正想接着笑,却见杜进的目光懒洋洋地飘了过来,带着打量的意思。于是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那小姐低着头细声和杜进说着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大清楚,似乎是邀杜进去什么会。杜进那厮显然对这佳人无意,也不说话,脸色上已经是十分的不耐烦,仰头大口地灌酒,酒水顺着脖子洒在他衣服的前襟上,洇湿了一大片。
见此情形,我想起了小时候爹爹请了位当世有名的师父,给我讲那四书五经兵谋术数,我一听兵谋术数倒是来了精神,立马应了下来。结果谁知道,师父说要循序渐进,给我从《三字经》讲起。这一顿“之乎者也”下来,把我闷得半死。师父拿着书读得声嘶力竭,我支着手拄着头万分悔恨。恰好小楼哥哥在窗外经过,见我这副样子十分怜悯地对我笑笑,我冲他眨眼,他立马明白救我于水火的重任在他身上,于是走进来对师父说有个兵法上的问题要请教。也怪他这问题太深,等我兀自玩了半日回来时,师父还在给他讲解,小楼哥哥脸上倒是很恭敬,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是很不耐烦了。至今我对他这种舍己为人的做法还十分敬佩。
今天,我决定也救一回人。于是我举起酒杯,对杜进说:“兄台可否过来一叙,在下有一事相求。”
杜进倒也不笨,马上会意,和那女子说了句“告辞”,拎着酒壶就过来了。
我在那丫鬟凶恶的眼神和那小姐气愤的眼神里平静地吃了块酱牛肉,见她们愤然离去,这笑终是憋不住了,扯着半角袖子咯咯地笑。
杜进皱着眉头盯着我,“你被人点了笑穴了?可要在下帮你解开?”
我止了笑,“被这样的女子缠上兄台可真够不幸的。”
此话一出杜进看我的眼神里立马有了点知己的味道,仰头又是一口酒,“可不是吗,说话细声细气的我都听不大清楚,走路一摇一摆的我走出一段路得等她半天,出趟门嫌人脏嫌饭糙还嫌空气不干净的……”
于是我又笑了,这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