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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邱城因为传说中的战神亲临,变得热闹非凡,民心军心空前团结,拉工事修城墙进行得有条不紊。
西方如此热闹,不知道此时东面的李富在九曲是何等场面,是否能如其所愿拿下辽城灭了萧楼。
我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云朵没有颜色,只是一眼望不尽的灰色,冬日的寒风擦着脸颊吹过,有些酸酸地疼。
我想起了苏,在这样寒冷的无助中,我不可抑制地思念他的怀抱他的温暖,那都是我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关怀和爱恋。我真的希望,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只有我和苏,在青山碧水间盖两三间房,生几个孩子,就那样安静地过一辈子。没有仇恨、没有名利、没有争斗,也没有死伤。
走过几条街,便看到大黄蜂穿了身藏蓝的袍子倚在客栈前面的坊子上,眸光锁着我。远远看去倒是瞅出几分*倜傥的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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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天下,往事悠悠(45)
可没待我走近,他的声音就带着泼妇骂街的气势在清早的大街上回荡,“给爷说说,你又去哪儿了,这次又是哪个情郎?”
我噎住。
倒是街边的卖大包子的大婶看不过去了,推了下大黄蜂,“小两口吵架回家关上门吵个够,大街上可不好这么说自家的媳妇。”
大黄蜂也噎住了,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一甩袖子郁闷地进屋去了。
我看见他那副“她是我媳妇我不如去死”的表情就觉得十分好笑,尤其是想到他迷倒万千*吓哭万千少女的声名更是觉得心情舒畅。
阴冷的寒风吹了几日,终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细密的雪花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碎银烂玉一般铺满了大地,绵绵密密地掩了屋檐盖了枝干,天地之间素白一片,清清然地纯净。
我喜欢这样的简单,迎风吸了口气,摊开手掌接了几片雪花凑到鼻子底下闻,似乎真闻得到淡淡的清新味道。
这时,自拱门走进来一位身形粗壮的女子,怀里抱着一堆衣服,沉着脸走到我面前把衣服往我怀里猛地一塞,“洗干净,明天之前。”
我望着她粗胖的背影,突然想做一次没有酬劳的买卖,一刀结果了她来结束这备受压迫的洗衣工生涯。
可是,两千两黄金金灿灿的光芒打消了我的冲动,让我任劳任怨地在三九寒天中在刺骨的冰水里洗脏衣服。水中映出了一张蜡黄的憔悴的丑陋的农妇脸,没错,那就是我,大黄蜂给我易容的,因为先前烟洛的脸有些招摇。如今,我是平南将军府的下等洗衣工,出卖劳力拿微薄的工钱,只是为了等待。
而大黄蜂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府的座上之宾,我看八成是做了哪个夫人的入幕之宾才是。他美人在怀逍遥享受的,却苦了我这一双纤纤素手都生了冻疮。一沾水便是钻心地疼,却无人问津。
日落时分,我终于洗好了所有的衣服,擦干双手盘算着七叔叔什么时候能到。
大黄蜂眯着他的小眼睛出现在我面前,在寒冬腊月中晃着手里的折扇故作潇洒地冲我笑。
我此时此刻暴力捶打他的愿望十分强烈,哪里看得出他有半分魅力,冲过去抡圆了胳膊就要打他。
他抓住我的胳膊,看到我手上的冻疮,皱了皱眉头,“你个笨女人,我让你随便找个活计混进将军府,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了?”
反倒是我错了?我认真地想了想原因,气势便弱了七分,小声说:“除了洗衣服我不会别的。”始终是我自己太笨,怨不得别人。
大黄蜂沉默了一会儿,挑眉问我:“那你方才为何要打我?”
剩下的三分怒气飞走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你耳边有个苍蝇来着……”
“是……吗?”
我点头。
大黄蜂看了眼空中纷飞的雪花和屋檐上凝结的冰柱,打了个哆嗦,“现在苍蝇都不怕冷了,这天都能健康地活下来。”
我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今天怎么好心来看我了?”
“我收到消息,青戎剑客已经上路多日了,今晚应该能到。”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突然静止,周边的一切霎时寂静无声,我站在一片苍白的迷雾中茫然无措。七叔叔果真来了,那个宠着我照顾我疼爱我的七叔叔,被我自私地骗了来。即便所有人都认为我坠崖身亡,即便青戎剑客绝迹江湖很久,但他还是来了,只因为我写了一封看着就是圈套的信。
大黄蜂推了我一把,神色幽幽地端详我,“怎么了?”
乱世天下,往事悠悠(46)
我唯有一笑,“在想怎么能到场观看。”
“你不知道有种功夫叫做轻功的吗?”
大雪下至深夜便停了,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衬得月色更加明净清冷。晚风扬起了雪花,在半空中飘飘洒洒舞出阵阵白练一般的弧度。
我和大黄蜂伏在屋顶已经很久了。
上来之前他叮嘱我,“烟洛,待会动起手来你离得越远越好,别添乱。”
我气哼哼地问他是不是要抢我的赏金,他回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
突地,空中掠过一袭青色的衣衫,速度很快,若不是我们二人全神贯注不一定留意得到。
便是他了,我的七叔叔。
屋内传来响动和一声低呼,一个沉厚的男声惊讶地说:“七弟?是你吗?”
我一惊,难道……
安静了片刻,七叔叔压低声音说:“七弟?往事悠悠历历在心,莫非是将军太健忘了?”
“二十多年了,七弟,你何苦……”
七叔叔不耐烦地打断他,“无须多言,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把松儿交出来!”
我攥了一手心的汗水,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差不多都忘记了曾几何时我也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小松鼠。
略一感伤,习惯性地动了动脖子,恰好对上大黄蜂望过来的眼神,那是一个怎样复杂的神情,当时的我想不明白,而当我得知真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可笑。
一切都是一个局,我身在局中却不自知。
李景天说:“松儿?七弟在说什么?”
七叔叔一字一顿地说:“洛松。”
李景天一惊,“听闻她不是没有逃过那一劫,坠崖身亡了吗?”
“你当真没有抓她?”
“七弟,你糊涂了吗?就算她尚在人间,我抓了她又有何用,四弟已经不在了,为难她一个孩子做什么?”
七叔叔一怔,没有说话。
李景天叹了口气,“罢了,当年在松山顶我曾说过,如果你来找我,我便与你一战,也算还青戎剑一个公道。”
屋内死一般地安静,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听得七叔叔说:“二位既然有心设局,何不现身一看究竟呢?”
我和大黄蜂俱是一惊,四目相对了片刻,他嘴角挂了丝苦笑,拉着我跃进屋内。
我二人双脚刚一落地,便自门外冲进来四个手抡钢刀的大汉,气势汹汹地横刀相向。
李景天打量了我们一番,冲四人挥挥手,“原来是两个小辈,不碍事,你们下去吧,没有召唤不必进来。”
我只觉两道火热的目光打在脸上,望了过去便对上了七叔叔的双眸,带着满满的探寻和疑问。
我哆嗦着说:“大……大侠饶命。”
七叔叔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似有似无地摇了摇头。
便是如此,他认不出我来。当年的小松鼠傲气满身,绝不肯向人低头的。
李景天说:“想杀我的人不少,杀得了的却没有几个,但是用了借刀杀人这一招的你们是头一个,叫得动青戎的你们也是头一个。说说吧,什么来历?”
大黄蜂很真诚地抱拳,“久仰二位前辈威名,能够一见实在是晚辈的荣幸。我姓罗单名一个颂字,又叫大黄蜂,二位前辈可曾听过?”
老一辈人的八卦精神果然不够,二老同时摇了摇头。
大黄蜂很挫败。
我小声说:“那二位更加不知道我是谁了。”
七叔叔说:“我不关心你们二人是谁,我只要知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与松儿的印记?”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想象中的局面应该是绝情大战青戎,大黄蜂在一旁偷袭,然后偷袭绝情剑客成功,取其性命我们二人好回去领赏。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被人逼问的对象了。
乱世天下,往事悠悠(47)
大黄蜂说了句帮我解围却让我暗自惊讶的话,“信是亦声写的。”
七叔叔愣了片刻,笑了,那一抹悲凉的笑容只让我觉得冷,他说:“原来如此,他竟然能让亦声搬出松儿来,他竟然能拿松儿做诱饵,他真是……”
我在思考七叔叔口中的他是谁,却听七叔叔苦笑道:“罢了,看在三哥、四哥和松儿的分儿上,我帮他。李将军,亮出你的绝情剑吧。”
李景天写满沧桑的脸上带着一抹浓郁的哀伤,似乎是对前尘往事追忆无名的遗憾,又似乎是伤害了兄弟之后的愧疚。岁月似乎承载了过多的伤痛,满得要溢出来一般。
他说:“七弟,这么多年,他总算长成了你们希望他成为的人了。这样无情的改变,你们感到欣慰吗?你们做的就是对的吗?”
七叔叔眼神一暗,低头看着青戎剑,道:“这是我们的使命,无关对错。”
李景天道:“那好,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铮的一声,绝情剑出鞘。
而厚重的赤铁的摩擦声带出了只有半截的青戎剑。
二人对视一眼,剑招飞起。霎时剑光亮如白昼,在那惊天动地的一刹那光芒大盛,如蛟龙一般舞动身姿,两个身影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