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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今年迎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大雪,晶莹剔透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如仙女散花,
落在人身上冰冰凉凉的。天气冷得让人直打寒噤,欧阳茹窝在被窝里不舍得挪动一寸,仿佛世界上最
痛苦的事情便是离开她已经捂得热热乎乎的被窝。欧阳茹双手紧紧环住的手炉上,原本烧的滚烫的水逐
渐转凉,余温开始散开。
走廊上传来施妙响遏行云的歌声,音曡起伏,时若策马扬鞭,驰骋疆场;时若小家碧玉,安立于厅堂
内外。一节歌后,连漫天飞舞,如花般绽放的冬雪也纷纷低头,失去了颜色。
欧阳茹笑得如同冬日若开的蜡梅,温婉而不失芬芳,走近道:“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放声高歌,不觉得
冷吗?”
施妙侃侃道:“再冷的天,我不也是还得唱吗?这可是我每天的必修课呢!”
欧阳茹复又婉言道:“ 你这样是会打扰别人的,特别是徐将军一家。”话还没有说完,欧阳茹的脸
色已经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她蹙眉道:“糟了,今天是徐长恩成婚的日子,我给忘了。你等我一下,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屋内走去。
走廊上兀自还传来施妙高亢而嘹亮的歌声,连同她时不时的抱怨一起钻进欧阳茹因冰冷而泛红的双耳:
“小茹,你为什么现在才说?要是不快点走,我们真的会赶不上啦!”
欧阳茹坐在妆奁前对镜梳妆,可是镜中的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蓬头垢面、面如白
雪、邋邋遢遢。欧阳茹对着镜中人好一阵子发愣,是施妙接二连三的催促点醒了她。
欧阳茹一边连声答应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自己。
只将如漆黑发匆匆梳成一个反绾髻,髻边左挑右选了徐长恩送的花簮戴上,囫囵吞下两粒早已备好的
药丸,略施粉黛便出门了。
一路上欧阳茹听得最多的便是施妙喋喋不休的吵闹了。
施妙时不时的低低呢喃道:“我是最不喜欢和小茹你一块上街了,你只要稍作打扮,好像就可以吸引
所有人的注意。”
欧阳茹粲然一笑:“连这个你也要介意啊!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啊!”
一提到自己的父母,欧阳茹的脸上黯然失光。
施妙见势不对立即另外寻了个话头:“小茹,你喜欢下雪吗?我觉得这挺美的,就硬生生的给大地穿了
件白色的大外套,还银装素裹的。”
欧阳茹本来还心事重重的,看到施妙的话锋一转兴致勃勃的。也笑面盈盈道:“喜欢是挺喜欢的,不
过这美只是昙花一现,融化了就不见了。”
施妙笑道:“你说为什么徐长恩会选择今天成婚,她是算准了今天会下雪吗?”
欧阳茹一本正经谈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前些日子她邀请我的时候,我也有点惊讶。怎么了吗?”
欧阳茹说完,只见施妙正团着手哈气,气体一吹出来就氤氲着消失不见了。
“怎么,你也会怕冷,如果可以今天徐长恩成婚,我还想建议他们让你去唱歌助兴呢?”欧阳茹话说
得打趣,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更浓。
施妙笑着捏了欧阳茹一把:“小茹,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就是上台唱唱歌吗?
这个我可不怕。”
欧阳茹似笑非笑的看着施妙,就这样有说有笑的,王府就已经到了。
这里是全弗州城敕造的最为富丽堂皇的大宅院。门檐上赫然醒目‘元玑王府’几个金灿灿的大字,无
时无刻不住提醒着人们要记住这家主人的尊贵地位。整个元玑王府占地有几十亩,有数不清的层层叠叠
的屋舍高耸,即使是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那铺设的整整齐齐的琉璃瓦也隐隐生辉,反射出耀眼夺目的
光芒。
等到正午时分,吉时已到,客人悉数而至,父母双亲登坐高堂,小王爷与徐长恩相敬如宾。正如所有
成婚的场面一样,一样的其乐融融,一样的圆圆满满。
欧阳茹独自走了出来,一边如闲庭散步一般在王府欣赏它比邻的建筑风景,一边却又心事重重,显得
心不在焉。她的眉毛紧蹙如两条相去甚微的山脉,仅仅一步之遥之间却有鸿沟千丈,却也不乏怪峰突兀,
纵横千里。
在陌生的王府里,欧阳茹好像一只迷了路的仓鼠一样到处乱转,只是她自己还浑然不觉,只当闲来无
事。身后正厅演奏的丝竹管弦之声渐行渐远,如蚊蝇之声而而,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兵器摩擦的乒乓乱响
和此起彼伏的吆喝打斗声。欧阳茹寻声向前,只见偌大的一个操练长上,黑压压的站着成百上千的武贲,
他们正有条不紊的训练着,与正厅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景象有天壤之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恢弘的场面,欧阳茹一时呆住,来不及环视四周,欧阳茹眼中的视线已经被眼前
的一切牢牢锁住。
大雪未停,操练场上亦无任何高大建筑物遮蔽,如此冬日,袭来的北风中满含瑟骨凉意,雨雪打在身
上像是冰刮一样,如处在地下冰窖中,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全被冰雪覆盖,围得水泄不通。
不能抑制住脸上浮现的阵阵错愕之情,欧阳茹自言自语道:“在这冰天雪地里穿的这么少,难道是金
刚不坏之身,不怕冻坏吗?”她顿了一顿,又斩钉截铁的道:“只是以前我的父兄怕也是这么训练的!
可惜的是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他们一眼。”
欧阳茹刻意控制了音调,生怕惊扰了这成百上千、刻苦训练的武贲。
☆、第 27 章
婚迫第二十七章
雪风清凉瑟骨,吹得欧阳茹本来就单薄而清廋的背影有一丝丝紊乱。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雄厚而低沉的声音:“你到底是谁?又是如何跑到这里来的?你一直在自
言自语说些什么?”
欧阳茹心头突然一惊,慌慌忙忙的转过头去,看见面前袒胸露背的男子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欧阳茹觉得自己的眼睫毛都在瑟瑟发抖,她脸上的肌肉也在不停地抽搐。
男子嘴角浮过一丝冷笑:“你不用紧张,我是有家室的人,就算没有,我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也不会对你这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男子的话字字清晰入耳,让欧阳茹心里渐渐平静。
欧阳茹平复了一下内心的躁动,平心静气道:“我本来是和朋友一起来参加小王爷的婚宴的,结果不
小心走丢了,请问这里是?”
男子正了正衣襟,一脸疲倦道:“我们正在这里训练呢,这里是我们的训练场,你也知道今天是王爷
和将军两家结亲的大喜日子,所有我们今天要早退了!”男子又问道:“我刚才听你好像自言自语的在
说什么?”
欧阳茹脸上一变,解释道:“我只是很惊讶,你们这样赤身裸体的会受凉的。”
男子信以为真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习惯了!”
欧阳茹的神情惊讶万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男子的目光复杂:“将军也真是好运,在李紀副将死后竞选成功当上将军不说,还和王爷结了亲!”
欧阳茹如坠入五里雾中,想要开口,那个人却已经匆匆离开。正转身回大厅时,却不早不晚的瞥见了
那支双生银簮,而戴着它的确是徐长恩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欧阳茹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翻江倒海,刚才男人的最后一句话的深意也已经一层一层的翻腾出
海面,如停止下雪的冬夜,吹来的冷风一样的震撼人心,一样的让人心碎。
天上明明金盘高挂,地上却也止不住的稀稀洼洼,就像一个人的面上喜滋滋、乐洋洋的,心里却暗潮
涌动,诡谲风云。
从王府回徐府客院的路并不长,欧阳茹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走到天黑了又亮走到,走到叶黄了
又黑。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却只有自己在伏地摸索、在探寻,摸索着自己家的方向,探
寻着家人身上那长久的、永生的温存。
曾经有多少个如斯黑夜,在别人家余留的残灯里,在别人虚情假意的挽留下,欧阳茹捂着身上硬邦邦
下沉的棉被辗转反侧,啜泣不已。
夜晚吹来的冷风中夹杂着更多雪水融化的痕迹,一阵阵拍打的密密麻麻、锥心刺骨,如千千万万把冰
剑在欧阳茹的胸口绞动,弄得支离破碎,波涛翻涌。
欧阳茹自己冰冷麻木的十指相互抚摸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一片片残碎的,冷酷的记忆拼凑让欧阳茹
觉醒亦让她发恨。眼前的景象愈来愈模糊,是徐长恩盈盈的笑脸,是她头上闪闪发光的双生银簮。不!
那是徐正君木讷又圆睁的双目,是家人的惨死,残缺凋零的李宅。
的确,在命运的天平上幸运女神对李宅没有一丝一毫的眷顾,她把幸运全部给了徐正君,分毫不剩。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但在他尽情的享受荣华富贵,尝遍天伦之乐时,有没有一丝丝的动容,因
为他的脚下踏着无数冤魂的身躯,踏平过一个曾经辉煌赫赫,人声鼎沸的李宅。
手中那支金银花簮已经失去了颜色,是鲜红的血液,是霉烂发黑的残垣断壁,还是滴滴眼泪筑成的晶莹
剔透。而一支本来该戴着母亲头上的双生银簮,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戴在徐长恩头上?
冰凉,是彻骨的寒冷!一股股粘稠在欧阳茹体内翻江倒海、上下来回,伴随着她夺眶而出的残泪一起落
在地面,在风雪吹压中慢慢凝结。
积雪融化后的地面冰凉刺骨,随处都充盈着血液的味道。欧阳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有如芒刺在背,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