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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意义上逃过双劫的金发女孩皱起了眉,并未向身旁的少女道谢。
她从未亲身经历过使用“那东西”时的动静,却猜出了它的真身是什么。
诚然,那一下是打中了巨熊,但就像她猎杀雪原雄鹿的时候,彼此都在移动,要确保自己命中目标谈何容易。上一次是路迦。诺堤以为她想要挑衅,今次她什么都没做,却仍然面临着差一点点便被会被击中的恐惧……不,这次还要更糟,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令对方非得要这样出手不可。
头、胸、腹,每一处都足够挡下巨熊,不可能偏偏选中兽首。
是展露实力的炫技,还是别有用心的示意?
她看向右边的树林,沉声道,“阁下最好快点现身。”
微弯的树枝之上,有积雪簌簌落下。
一道身影自老松背后转出。
那还是个荏弱的少年,尚且处于一踏进酒馆便会被人踢出来、只好偷喝家中陈酿的年纪。他骑着一头毛色混杂的小驴,也作猎人打扮,看起来不过是个到处可见的北方少年,手里却拿着相当罕有的武器。
平行并列的枪管里犹冒着几缕烟丝,足有她全臂长的枪管通体漆黑,唯独是手托那里用上暖棕色的玫瑰木。猎/枪出现在大陆上不超过十年,相比起弓箭矛枪,前者用来打猎的确是最有效,却每打一枪便要重新填上子弹,若无法一击毙命的话,很可能会死在盛怒的野兽爪下。而且那不是它唯一的缺点。
就算是像亚鲁古家那样的专业猎户,也无法负担子弹的费用──箭矢稍稍打磨锻造便焕然如新,但同一发子弹不可能用两遍。塞拉菲娜在父亲的书房里看过几枝样式各异的猎/枪,多拉蒂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懂得使用,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收藏,双胞胎似乎很厌恶火药味,能用魔法的话都不会用别的武器,桑吉雅倒是对此很有兴趣,小时候只要一有空就会去钻研其构造。
直至对方走近,女孩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和大部份北境人一样,对方的短发呈深啡色,双眸是像冰川一般掺着灰的湖水蓝,左颊中央有一颗痣,和路迦的泪痣正好相反,这一颗位置显眼,颜色却极浅。少年还骑在驴背上面,她无法作出绝对正确的推测,然而按坐高来算,身高介乎于她和极夜之间。
女孩注意到他的驴背上没有用来放武器的皮囊。她的目光流连过对方缠在腰间的一串银弹,北境里还没有多少个猎人用得起如此配备。
旁边的极夜未置一词,以指背擦擦被冻得发红的鼻尖。
身下的马有点烦躁地原地踏了一步。
塞拉菲娜迎上对方含笑的目光,顿了一顿才开口,“感谢阁下出手相助,这一头极地熊是属于你的猎物,请随意取用。未知阁下如何称呼?”
他点点头,返身落地,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割了巨熊身上最有价值的几块肉,确定驴背上再挂不下之后,才随意地以雪擦去污血。
最后才回答她的提问。
“幸会,两位小姐。吾名古布亚。勃勒提劳。”仰视着骑在马上的金发女孩,少年展唇一笑,眼睛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不请我喝一杯麦酒吗?”
第27章 信她至此()
和她们出门的时候相比,雪还是下得很大,风却没那么刺骨。
视野受天气所限,算不上多广阔,即使是极夜也无法看见五百米以外的景色,仅能从风声来判断前方有无危险。
塞拉菲娜。多拉蒂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目所及处,一个身影也没有──除了他们之外,大概再不会有人在风雪之中在外行走。
事实上,她到现在都很怀疑古布亚。勃勒提劳出现时机之巧合。
在寒冬的极地,任何一个有理智的猎手都不会单独行动,更遑论北境本身也是一团乱局。
思及此,她稍稍移眸,看了一眼右侧的少年。
身为法师的塞拉菲娜。多拉蒂可以驱动元素来保暖,极夜本就是暴风之王,在冰雪里比太阳底下更让她自在,这一点与血里带着龙焰的永昼正好相反。啡发的少年只是个凡人,他必须把浑身上下都包裹以兽皮与厚衣,才能逃过冷死在外面的命运。
但他穿得并不算多。似乎是深秋里兴起而至的一趟出门,比起来打猎,更像是北境的小子们为父母跑腿买烟买肉的打扮。
时机、武器、着装,种种细节,处处可疑。
穿过到达旅馆前最后一个小树林,寒风又换了一个方向。
古布亚身上的气味传到她鼻尖。那种味道相当浓烈,有点像松柏,又带了点麦香,混合在一起,便构成了极地特有的气息。
路迦。诺堤也是个出身高贵、连一根羽毛笔都要从血鸦身上抽出来的世家少爷,但即使是他,也不曾讲究到在身上洒古龙水。
塞拉菲娜皱着眉抽抽鼻子,以后踝轻踢马腹,示意牠再走快一些。
离他们一行人下塌的旅馆还有二十分钟路程,这一路走来,该注意到的事情,她一件也没有放过──还看不出来的,恐怕就只有这头傻乎乎的小猫而已。
塞拉菲娜。多拉蒂含笑看了眼在她左侧的极夜。她刻意安排了这个位置,要让一个陌生人站在她视线死角之中,还不如在她身上贴上人形靶的标记。
极夜有点不解地回望,似乎想要问她到底在看什么,却又不觉得自己的通用语流利得可以在外人面前也不出错,于是双方僵持着,谁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为免麻烦,塞拉菲娜为女孩购置的打扮与她完全一样,同式的貂毛皮帽扣在头上,黝黑的软毛之下,是两个人发色各异、长度却相若的麻花辫子。这是她所知道的最方便、也最不容易松散的发式。
塞拉菲娜并不在意自己与辫子相配与否,但毫无疑问,极夜很适合作北方女孩的打扮。兴许是真正出身自北境的缘故,风行豹少女穿起暗色调来也不显得深沉,反倒精致得像是件艺术品──塞拉菲娜知道她并不是在场唯一一个这样想的人。毕竟这一路上,少年每次向塞拉菲娜开口搭话试探,最后目光都会落到她旁边的极夜身上。
有意思。
时值午后两点,酒馆的烟囱里已传出烤肉与浓汤的香气。
三重脚步声先后走近,永昼辨出了其中两个人,却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木酒杯发呆。门边用来示意有客人到来的小铜钟被推响,塞拉菲娜。多拉蒂走在前面,一边解开自己的披风扣一边走近窗边的长桌。
极少数还留守在北境里的猎人已经酒醒,此刻正坐在角落里面预备这一天的工作,纵使他们心知这很可能是场徒劳。箭头需要再一次打磨才能穿透猎物的皮肉,弓弦也需要保养来确保力道与准头。猎人所要做的远远不止挽弓或者掷矛。
这个时候还不走的猎手,要么是走投无路,要么是觉得自己有能力熬过这一乎寒冬。换言之,最需要钱的成瘾赌徒,与不知分寸的狂妄猎人。
法师的脚步停于永昼面前。
正曲起一肱、把小臂垫到下巴之下的永昼懒洋洋地抬起了眼,不需要入睡的少年看起来像是随时能够沉眠一般。酒馆之内已升起了暖炉,室内外温差太大,窗子上有久积不散的雾气,被他以指尖描上不辨形状的涂鸦。
极夜好奇地看了一眼,似乎想要解构出涂鸦背后的意味。
塞拉菲娜往侧边让开数寸,向龙族少年示意自己带来了一位客人。永昼的目光由灰发的少女一路往右移去,滑过塞拉菲娜。多拉蒂,凝滞一瞬,似乎在考虑最后一个人是否应该他驻目,然后才落到最后一个人身上。
啡发蓝眸,典型的猎手打扮,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极地住民,怀里却抱着相当不寻常的武器。想必是在这一程狩猎里相识的,至于为什么疑心甚重的多拉蒂会愿意带他回来,永昼多多少少也猜出一点。
一个侍应正好走过,塞拉菲娜。多拉蒂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对方到马廐去拿悬挂于马腹上的熊肉,古布亚最后还是与她们分享这头巨兽。
永昼眯起了黑色的双眸,丝毫不客气地把眼前的少年由上至下打量一遍,目光之中不无倨傲──话说回来,他对特定几个人之外的态度都是如此。
连开口问一句“这是谁”都不愿意。
塞拉菲娜。多拉蒂并不意外。她抬手向他介绍身边的少年。“……这是救了我们的猎手,按照北方的风俗,必须要以上好的酒肉来报答,否则会被神明诅咒,下次出门必遭不测。”
她把话点得如此直白,显然并不考虑他们欣然与否,也要把这个叫古布亚的小子拉到他们的晚餐桌上。但这与永昼无关──对方之于他不过是个恰好同桌的陌生人,他也不打算与对方有包括视线之内的任何交流。
于是永昼又把自己的目光转到法师小姐身上。
“昨天还肆意地大闹一场的家伙,今天就失态得非要别人出手相救不可了吗?”他微笑着嘲弄,“离开这里的时候马车之上若只有两个人,我也不会觉得意外了。”
弯下腰看涂鸦的极夜突然回过头来瞥了他们一眼。
塞拉菲娜彷若未闻,招招手示意女孩与古布亚并肩坐到一起,她自己则是落座于永昼身旁,正好堵着少年不容回避,“他呢?”
古布亚敛着睫,抿抿嘴唇。
“还在上面睡觉。”永昼又喝了一口麦酒。多亏身边的多拉蒂,现在他看向每一个方向,眼角余光都会扫及对面的两个人,偏偏极夜在他面前又异常拘谨,任是谁看到这个场景,都会以为他在欺凌对方。
他平静地从风行豹少女脸上移开视线。“该吃饭了,妳去叫醒他吧。”
塞拉菲娜。多拉蒂花了几秒钟才能确定永昼是在使唤她。
“……为什么要让我过去?”
“因为擅自领了个陌生人回来吃饭的人不是我。因为妳挡在我去路之上。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