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话里的“我们”,指的自然不是正与他对话的路迦。
姑勿论结果如何,大陆上有一个人敢生起“独力挑战未来诺堤家主与龙族”的想法,胆量和野心便大得让永昼也忍不住赞许:多拉蒂家想了那么多年都没想做成的事情,在女孩面前却成了说做就做的反击,真不知道她那三个姐弟知道的话,会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路迦说。百年之前的辉煌已渐渐没落,两大家族再没有出过能留名于历史上的伟*师,女孩要是拥有与龙族匹敌的实力,即使她自己不愿意也会被多拉蒂紧紧攥在手里的。“可是我不认为她是个会无的放矢的人。”
永昼抱着双臂,右手食指点了点肘上三寸,笑得依旧从容。“这样一来,我今晚也得留下来观察她的动向了。用兵器不可能伤得到你我,也就是说,她打算用魔法来应对了吧?很好,那就先谈一谈吧。”
以最平和的方式惹怒她,以最文明的方式将她一步步逼到想要出手。她愈是被缠烦便愈容易露出破绽,先以谈条件的姿态去接近反倒更加有效。
她若是难辨形状的千块拼图,那就让她自己逐点描绘出全貌来。
“我知道了。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但不需要在现场。让我来解决这件事。”永昼的身份到底隔了一重,他们之中只有路迦自己能够代表诺堤家族的意愿,多了谁在场反倒显得多余。路迦说完这一句,又看了走廊外面一眼,犹如被谁监视着一般的不快感挥之不去,然而每每看去,目所及处什么都没有。
路迦朝着虚空皱了皱眉。
塞拉菲娜。多拉蒂快步走过小径,靴底的小跟敲上石板时足音清晰可闻。
门前方形的小花圃仍然空着,和法塔市一样,康底亚前几天也下过一场大雨,泥土迄今还带着一分湿气,经过时也能隐约地嗅到属于土地的气息。明天他们便要动身往北,归期未定,甚至连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老实说,要不是今天有客人留宿,塞拉菲娜。多拉蒂甚至懒得做饭。
既然都是要走,何必留下什么麻烦。
她走到矮檐之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后退两步抬眸看向楼上。二楼一共有四间房间,面朝街道的客房目前属于路迦。诺堤。窗前的小挂帘并没有被拉上,从她所站的位置可以看见一个角落。毫无动静。
考虑到诺堤家族的作息,那两个人应该还在睡觉。塞拉菲娜。多拉蒂有点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刚找出合用的那一把,木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
女孩猝不及防被拉得往前跌了一步,差一点点便撞到那人怀中。她尚且没来得及站稳,便有一双手伸到她眼前。“让我拿吧。”
身穿黑色衬衣的少年站在她身前两步,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与衣服同色的短发带着天然卷,有一小撮曲起来的浏海搭在泪痣上面,她看着便觉得痒痒的,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将之整理好的意思。
塞拉菲娜留意到了他语调里有些许彻尔特曼语特有的连音,那种发音方式让他的通用语听上去低沉且慵懒,于是以再冷漠的声线说话,也变成了慢条斯理的*。此前他只有在没睡醒的情况之下才会这样说话,塞拉菲娜有点不自然地歪头以肩蹭去了贴在颊边的一缕头发,下意识垂眸躲开了他的视线。
灰色的长裤之下,是踏在木地板上的赤足。难怪她根本没听见有人接近,女孩这样想着,又暗自比了一下彼此的身高,在路迦没穿鞋的情况之下她还需要微仰着首才能看着他的眼睛说话。“……不必了,我自己能拿,谢谢。”
他也没有坚持,仅仅是侧身让开道来让她踏进玄关。女孩经过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纸袋里面的东西,大概猜出了她今晚会做什么菜。
不得不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塞拉菲娜走进厨房才发现尾巴先生还跟在她身后。女孩把纸袋放在台面上,回头看了看他,“有什么事吗,诺堤先生?”
“妳打算做凡比诺菜?”
“是的。”她逐一把食材拿出来,“镇上有人来自凡比诺,之前向对方请教了几道菜谱,她说做得不错。我知道不可能比得上诺堤宅的厨子,但不嫌弃的话,也请尝一尝吧。”
“我来帮忙。”
──怕她下毒吗?
据她所知,大陆上还没发明出能毒杀一头龙的药。
有一瞬间“少爷你好像刚被人揭穿了连铺床都不太会”便要脱口而出,幸而她及时将极失礼的这句咽回肚子里面。塞拉菲娜随手拿了根发绳束起了脑后的低马尾,很客气却也很坚决地谢绝,“我一个人能够应付。诺堤先生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从书房里面拿书看来……出去散个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康底亚镇的风景虽然比不上法塔和凡比诺,但也是相当有名的优美。”
“我说过妳可以唤我的名字。”
“……”她想不到他抓到的关键词竟然是这个,不由得抿着嘴唇苦笑起来。设身处地,要是她是路迦的话也不可能放心吃下敌人做的饭菜,想要看着她准备也是情有可原。思及此,她又委婉地答了一句,“凡比诺菜的口味比较清淡,你们不介意我少下点调味料吧?”
所谓口味清淡,便是能够嗅出有没有动过手脚的意思了。
他话里原意并非诛心若此,但她想歪的走向与他的初衷互不违背,于是少年一个字都没有反驳,“请便。”
为了让少年的存在不至于太过突兀,塞拉菲娜又用余下来的热水为他泡了一壶伯爵茶,倒转的小沙漏放在瓷杯旁边,所有细沙都流到下半部份的话正好是能够入口的温度。
女孩洗净了手,从刀架上抽出尺寸合适的那一把来,开始切割生肉。既然永昼说过路迦吃什么他便吃什么,她也再没有必要顾忌到对方特殊的饮食习惯。
彼此都没有再说话,一时之间厨房只余下刀身磕上砧板的声响。
路迦坐在高身椅上,双肘都搁在木桌上面,抬眼看着女孩的背影。
金色的马尾辫垂在背后,围裙腰带在腰上打了一个对称的蝴蝶结。大概是因为身在家中、得以放松下来的关系,塞拉菲娜。多拉蒂把垫在裙子里面的衬衣下摆抽了出来,白色的衣服带着一点燕尾服般的分叉设计,袖子像他一般挽到了手肘上面方便动作。茶色的棉布裙子长及小腿的三分之二,他这才看见了她左踝侧边有一颗小小的痣。似乎是被裙摆扫得生痒,她提起右脚来刮了刮小腿后方。
身后传来了少年似有还无的注视,腰不自觉地挺直起来,她整个人紧张得像是把张成半月的弓弦。在路迦看不见的地方她悄悄咬住了嘴唇,正想要想出一个跟谁都能谈的话题来缓解气氛之际,他却先她一步开腔。
“我们想要跟妳做个交易。”
女孩的动作蓦然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哦?是什么交易呢?”
“用我两个问题,换妳两个条件。任何条件。”
“任何条件的意思……是即使我要让暗夜家族从大陆上面消失,你也愿意而且能为我去做么?”女孩回头看向他,异色的双眸微微眯起来,像是一头嗅到了猎物气味的大猫,“如果做不到的话,还是不要轻易许诺比较好。”
听上去不像,但她的确已经承认自己心有所求。
路迦平静地回望。
“因为我认为比起让诺堤灭族,妳更可能要求多拉蒂遭受这样的命运。”
明明话不多,说起话来却那么一针见血吗?
女孩笑了一笑,不以为忤。“诺堤似乎没教过你拜托与挑衅别人的分别?”
“正如多拉蒂也没有教过妳怎么用瞬间治疗魔法。但妳同样用得很好,不是么?虽然还没好用得能够治愈妳的左眼。”路迦看着她改容,毫不犹豫地下了一记重药,“那天晚上,永昼看见妳跟奥戈哲。多拉蒂的争吵了。”
受伤之后她只在翌日再包扎过一遍,之后便找了管家要来魔药,再顺理成章地“治好”了伤。就连动手的奥戈哲都被她所瞒过,想不到诺堤却早早看穿了她的伪装。塞拉菲娜呼吸一口气。她还以为当时永昼看向她的一眼是因为家族内斗而幸灾乐祸,现今回想起来,对方是在嘲弄她拙劣而不自知的谎言。
下一瞬间她便再次扬起笑靥。切肉刀的刀柄在五指之间转过,残影闪出了一圈银光。“看来诺堤亦不曾教过你交易跟勒索的分别。然而无论是哪个选项,你都不应该尝试惹怒一个正拿着刀的女人,尤其是那个女人的名声本已不好。”
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路迦看着眼前的人,并未被她话里的火药味所冒犯。有异于那个在她父亲面前处处压抑的女孩,塞拉菲娜。多拉蒂动怒起来,终于不让人觉得她棘手得软硬不吃。
有了足以撩动情绪的弱点,方可被称为人。
虽然目睹的只有父亲,然而她的自愈能力在家族之内并非秘密──倒不如说,像路迦。诺堤一样在这方面毫无共鸣力的法师,才是极少数──问题是,她从未于人前展示过瞬间治愈的能力,至少不在她有意识的情况之下。之所以要利用管家来撒好那个谎,也是想要掩偏过快的痊愈速度。
以魔法来疗伤从来都不是难事,速度才是关键。
她把舌尖抵在犬齿之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一名法师便是多一分战力,身为诺堤,对方绝不会愿意看见敌对家族里有能够施行瞬间治愈魔法的法师。对他们来说,更有利的做法是于这一年里面迫问出想要的答案,然后再解决她。
而凭她的力量,也能在撑过这一年之后全身而退。
简而言之,无需畏惧。
“很抱歉,诺堤先生。”她说,“我拒绝你的提案。”
第15章 北方乱局(上)()
“这样的话,”永昼仍旧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木地板,所想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