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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沈嵁靠在他怀里,恹恹地,却还在笑。
“没事,没事,就当是睡一觉,总会醒的。会醒的!”
——晴阳的泪掉在席上,恍惚滴答一声。
沈彦钧愣了。尚有安也愣了。
无可原谅,无法释怀!
晴阳的坚持他们懂了。沈嵁的决绝,他们更懂了。
可惜岁月不能回头,过去难以抹消,爱与恨,恩或仇,成了既定,亲缘之上又如何报?怎样还?
沈彦钧摇摇晃晃爬起,心中有悲,眼中无泪,他哭不出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嵁儿,我害了所有人!”
格栅猝不及防被打开,门外站着的人却平淡地说:“不是您的错,也不是娘的错。药是秀娥婶换的,与娘无关。她只是知道,跟我一样没有讲出来。对娘来说,秀娥婶也是亲人。做错事都舍不得抛弃的亲人!”
沈嵁身边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个凌鸢丫头,相扶相携。
“舅舅,你又哭了嗳!真丑!”
凌鸢笑得那样好看,童稚的脸上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有点儿虐!
这章结束了。
下章,貌似更虐。
第63章 第十章、拒婚【一】
不知是否天气日渐热了,人也一个个变得与往常不太一样。
并非是懒。沈嵁身体虚也未见得病榻缠绵,反而几个小孩子各自生出了异样。先是西西换乳齿,掉了门牙以后突然很介意自己的形象,总不爱笑了。即便笑也是拿袖子掩着口。她却不是婉约的做派,半条胳膊横过来挡着脸,跟有异味臭了半条街似的如临大敌。若非她每每“哈哈哈”暴几声雷鸣般的笑,看架势还以为她预备跟谁打一架。
不过她这情况比起茂茂来只算小事。
终究是年纪太小罢!乍然受约束到底难以习惯。硬撑着上了不到半个月的私塾,茂茂居然显得消沉。听凌鸢讲,他总在课堂上犯困。偏是自尊心极强的孩子,久而久之居然心里头落下了阴影,白天无精神夜里头总发梦,一发梦就尿床。沈晴阳诊过给开了安神的药,还把傅燕生拉到一边建议:“不让孩子上学恐怕更伤他面子,莫不如同先生商量商量把授课时间换一换。另外叫桌椅板凳都撤了,大家随意坐着,少些拘束。也可以让大孩子教小的,念书不行,苗苗同他一起写字总是可以的。两人水平差得不多,再说他最黏苗苗,在一起心里头不揣着。哥哥看呢?”
平时看着再懒散,傅燕生总是为父之人,孩子们跟前做得滴水不漏,当着兄弟的面却是神色凝重,双眉蹙着,真的在愁,也在想。
“我还是想,换个先生。”
晴阳颔首,自是懂得:“老夫子人是不错的,总是太严谨了。豆蔻丫头性格外向,不舒服了会嚷嚷出来,小年和东东性情偏静无所谓,小年的自律完全就是小海哥的翻版。我们家西西没脸没皮,上了学堂也是捣乱去的。茂茂不一样,非止他小,还因他纯。他没有问的习惯,总是凭直觉想到什么就说。念书这样刻板的事,到底困住了他的天性。不过——”
傅燕生捏捏眼角,竟叹了声:“我的意思,不是辞掉先生,而是单给茂茂再找一个。”
“喔?”晴阳笑了起来,“哥哥此言,是有属意的人选了?”
“本来是猴儿欢最好。”
“哈哈,茂茂自小跟着他,原是他教得最好了!可惜人家现在江湖浪呢,未必真叫回来给你带孩子?”
傅燕生抬睑,眸光狡黠:“所以只好现成找个会带孩子的。”
晴阳有些误会,以为傅燕生言中所指是自己,不觉头皮一麻。想想又不确然,复打量他神色,蓦地明白:“好啊,你又打我哥的主意!”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轰,鸢儿丫头他都管得住,多一个茂茂自是无妨。”
“什么无妨?我哥身子不好,不宜劳累。”
“我们只学文,不习武。”
“那也不成!”
傅燕生眯起眼:“嘶——我找越之说去!”
言罢掠身飞下楼去,直往静思园找了沈嵁。留下晴阳直眉瞪眼愣在原地,白做了好人,忒是没趣。
而沈嵁这里虽不肯立即答应,踌躇的原因倒非不愿教,而是自谦教得不好。傅燕生瞥一眼边上安静写字的凌鸢,莞尔道:“我看你很会教。”
沈嵁沉吟片刻,还道:“还问过孩子的意思吧!即便他愿来,也先试三天,勿要委屈他。”
傅燕生支颐:“先生学费多少?”
沈嵁淡淡掠他一眼:“不偷我的,便是谢天谢地。”
“哈哈哈,三叔都不防,你却日防夜防,未必还叫这门功夫绝了户?”
沈嵁不言,只定定看他。
傅燕生眨了下眼,立时想到:“啊呸,三爸,三爸!不许告状啊!”
沈嵁便不理他,低头继续梳一把毫毛。那是他预备做笔头的。
傅燕生捏起一管白竹笔杆作势验它的宽窄顺直,悄悄觑一眼凌鸢,打量她应是听不见,遂凑近去压着嗓子与沈嵁说:“算个答谢罢!先说好,我可什么都没说。令尊走后,晴阳来找我打听过迟谡。”
沈嵁肩头震了下,双手顿时僵住,微微抬起头望着傅燕生满脸的轻巧。
“仿佛是令尊提起来的。毕竟当年事闹成那样,说话时带了迟谡,令尊就想起来该提防一下。”
之所以要提防迟谡,最初还是沈嵁那日去过迟谡府上回来与沈彦钧建议的。虽无实在的佐证,但沈嵁总觉得这位县太爷来得蹊跷,性格与言行又难以捉摸,确不像往常那些官吏,也不似寻常书生的样子。稳妥起见,嘱咐父亲暂且少去几位官老爷家走动。另外几本暗账尤其与官府有关的,能抹的也抹平它,不可留下把柄,反戕了自家。
沈彦钧本就觉得新上任的县官来历古怪,听沈嵁这样说更打起十二分警惕,依言做来。也就是二年十月的时候,突然一纸调令把这位年轻的县太爷调去了江西。同一个月里,原本松江府的知府知州大小官吏乃至几位捐来的员外都或走或贬,还有几个更获罪下了大狱,慢说一县里,放眼整个江南的官场都狠狠动荡了一番。偏偏沈家这样向来看似与官府关系紧密的乡绅豪富竟能泰然置身事外,毫发无损,照旧繁盛。
外人不晓得其中缘由,只道生意人难得干净。唯有沈彦钧私下里与妻子闵氏得意笑曰:“还是嵁儿看得准呐!”
闵氏也欣慰:“当初你还不肯去。多亏嵁儿替你!约摸你去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倒把酒灌个够。”
其时,沈家宗祠里族亲们刚闹过一场,本来也是元气大伤。能将这等官场波乱避过去,委实省了不少麻烦。何况沈嵁那时伤病交加,沈彦钧身边少得力的帮手,当真无心也无力再去官面里周旋。
晴阳没见过迟谡,不过宗祠起祸时他的护卫裘未已倒闻讯赶来维持场面,晴阳对他是印象深刻的。若非他和晴阳向姐夫凌煦曈求借的援兵及时压阵,恐怕等不到兄弟二人回家,偌大的家族已经被几支分家给瓜分干净了。
无交情无说言,晴阳不过与裘未已诚意道个谢,却总记得他牵唇怪笑,不清不楚地说一句:“救了沈家的是你大哥,与我何干?”
言罢扭头就走了,连声告别都不曾有。因觉这人无礼古怪,晴阳又是心高气傲的人,才懒得搭理他,于是这插曲就按下,慢慢也忘了。
那是七月中的事,离江南官场整肃隔着不到三个月。
此番父亲提起迟谡,晴阳免不了又想起裘未已这个人,越思量越觉得这人并非普通的小吏。一则他功夫太好,可不似江湖人的野路子,是个有来历的;二则区区知县身边竟然配了名武艺高强的护卫,还不是县衙里的编制属于迟谡的私护,如此防备实在可疑;再则,晴阳当大夫习惯成自然看人相面,一眼看那裘未已心头陡然一凛,还以为他是“千人面”出来的细作。
“泡过?”傅燕生被晴阳寻上门打听,反过头先打听了起来,“你说被五叔废掉的死间所里那口药池子?”
晴阳点头:“那池子我没亲眼见过,不过从你跟我说的样子,除痕换皮,以毒易毒,那人身上可真是毒气缭绕。我看他就算以后不再碰那些毒水,也活不过五十。这还得是他嘴里吃的东西干净。我看着,哼,悬!比哥哥你还短命相。”
傅燕生烟杆叩他脑袋一下,恨恨啐道:“哪个短命?”
晴阳嬉笑:“只要哥哥听话,我还是可以保你龟鹤延年的。”
“谁是龟?”
晴阳往边上一躲,卖了个乖:“打你不过,逃也没用,不闹了。好哥哥,给透个底,哪怕透露一小点儿,那究竟是不是你们的人?”
傅燕生磕了磕烟灰,摆摆手:“不可能,先代们有规定,手再长不往朝廷里伸。不过我给你指个方向,这人江湖中没有,还往朝廷里寻去,往犄角旮旯找。”
晴阳抚颚,兀自思忖,眸色倏然一沉:“姐姐说过,这世上能捉住她的只有狛牙卫。狛牙卫总长以下五个捕头,可最厉害的是第六处,江湖人叫他们六指儿。谁都没见过的六指儿!”
傅燕生手上烟又燃起,吸一口向上悠悠吹出一缕白烟:“没用的叫六指儿,狛牙卫的老六从来看不见但无比可怕,他们不是没用的六指儿,他们叫六螂儿。既是虫螂,也是兽狼!”
——“你知道的吧?”此刻傅燕生气定神闲坐在沈嵁边上,痞得似个无赖,“毕竟你俩交过手,你还好心劝师良甫去救他来着。”
沈嵁心不定,索性放下手里的劳作,落落起身往外走。
傅燕生懂得,也起来跟着去到外头檐廊里。
“谢谢!”沈嵁说。
“因为什么?”傅燕生笑问。
“故意说破裘未已的身份,如此,晴阳应当不会往别的方向去想了。”
“我可没说,他自己猜的。”
“总之,多谢!”
“那小犬就拜托啦!”
沈嵁顿了顿,斜睨他:“我可以教他沈家的双刀流。”
傅燕生高兴了:“学啥不重要,学精就好。”
“那你何不教他上乘轻功?”
“再上乘还不是被你一招拍地上了?”
“你会的也不止轻功吧!”
傅燕生睑半垂,露出副困倦的样子:“教人,累得慌!”
沈嵁迅速转身返回屋里,全不理傅燕生泼皮无赖样在后头喊:“嗳嗳,说好了啊!明儿我就让鸢儿丫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