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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哥才不能见。”
“父子为何不能相见?你吃醋?”
“小海哥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儿!”
“你告诉我不就知道了?”
“回头儿说!”
“那你这火别撒。不知,不受,出了事儿你活该!”
“嗨!”晴阳停了下来,一手扶腰一手点着冉云,却结舌,罢了摆手,“得得得,都有理,我活该,我自找!”
说完扭头欲待腾身而起,冉云身法快一把拽他下来,好声好气道:“先把火压一压!打趣儿归打趣儿,我瞧得出来你是真急了。大家伙儿原是出于好心,内中情由倒不曾多与你打听,办错事我这里先与你赔礼。不过到底是父子,沈前辈只说探望越之,于情于理我们拦不住他。你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得仗理声高,见了他须得好好说话,勿要在越之跟前起争执!”
缓一缓压一压,晴阳上脑的热血确然冷静不少,自个儿抚了抚额,深吸几口气,握拳空捶了一下。
“这寸劲儿的!偏偏挑我封炉炼药的当口,晚来半天都没这事儿。”
冉云经的风浪多了,总觉得家事不算事,勾起嘴角还笑笑:“即便你在又如何?偏不让见?人越之自己愿意,你拦得着么?何况你也是儿子,忤逆亲爹,你个不肖的!”
晴阳拖起冉云手就走,恨不能跑起来:“天打雷劈我都认了!关键有些事儿爹也不知道。哥不说,也不叫我说,不提天下太平,就怕爹不是纯来探望的。家书我扣着从不给哥看,是因为他压根儿再不想知道关于那个女人丁点儿的消息。该还的恩都还完了,拿命还的。那条命死了,活过来的人是我哥,不是沈家的儿子。法不可纵的人,难道还要逼他去原谅吗?我爹求全一辈子,他迂,我怕的是这个!”
冉云轻蹙眉:“那个女人?”
“……”
“越之了断情有可原,她却是你生母,缘何连声娘都叫不出口?晴阳你慢着!”冉云驻足,将晴阳也拦下,“你恨她,是么?”
晴阳捂住眼睛,不敢看冉云的脸。
“究竟她做过什么?在疯以前,她还对越之做过什么?说话!”
晴阳放下手来撇过脸去,冉云看见他眼底好红好红,似要滴出血来。
“莫——”
冉云捕捉到一丝怀疑,欲待追究,顶上忽来一人掠身直落在二人跟前,面具遮脸单膝跪地俯首禀告:“三爷,小沈爷,当主请二位爷速往花厅!”
不肯耽搁,即刻施展足下功夫前后奔往。
而那厢人事则都胶着。
见沈彦钧失魂落魄地回来,身旁随候的小厮又悄声回禀,概要说了沈嵁落发的事,一屋子的人皆惊了。相劝不知如何劝,纵使嗟叹也不过局外凉薄,竟都有些无所适从。
身为儿媳,杜槐真是唯一无法置身事外的人,总要去劝慰几句。
“公公莫要伤心太过!大伯心结很深,再与他些时日,慢慢会想通的。”
老人眼神空空的,自语般喃喃:“得一个失一个,哥俩永远凑不齐,这个家总要少一人。终究我造的孽太深,都是报应!”
槐真心头一跳,抬眸与一旁的乌于秋递了一眼,神色间既苦且难。
好歹当主夫人乃晴阳义姐,厚着脸皮也来帮忙宽老人的心:“沈伯父想极端了。别的不敢说,晴阳虽离家那么多年,心里头从来惦念你们的。一时好学一时又贪玩,究竟把祖宗家业太看轻,并非不想回家。要怪就怪晚辈吧!做姐姐的不曾约束他心性,辜负伯父期望了!”
一番话多少是在转移,想老人的心思往别处落一落,不至于硬钻了牛角尖。
沈彦钧惨笑:“怎说怪凌夫人?毋宁说,老夫该谢你才是!先是晴阳后有嵁儿,这些年犬子全蒙贵府照应,老夫惭愧,感激不尽!”
“伯父快莫一口一声夫人,折煞晚辈了!我与晴阳结拜未曾请示过二老,逾矩妄为,一直不得与您当面告罪。今日您来,晚辈厚颜正式拜请,您若不弃,往后晚辈尊您为义父可好?”
沈彦钧不经意瞥了另一边的槐真一眼:“恐怕高攀!”
乌于秋伸手一挽槐真的臂弯:“您肯高攀未名庄,却不肯低就晚辈,未必嫌弃我出身不好?”
沈彦钧哭笑不得:“话说反啦!”
“那您是认了?我可喊啦!义父在上,受女儿一拜!”
说这话真就跪下了,沈彦钧几乎跳起来,赶忙托住。
“不可不可,老夫答应便是,快莫行大礼!”
乌于秋笑嘻嘻起身,就势亲热地将他挽住:“既是一家人,女儿说话义父要听进去的。越之您放心,他心里头再想不开,女儿管着他一日三餐饿不着。心病慢慢医,我们这么些人哄着他高兴,不许他再做傻事。晴阳当是女儿跟您借的,不仅他那身医术管大用,越之跟前他最亲,比吃药更利于病。生意上他不懂,逢年节我还定管催他回去侍奉。日子苦,却将希望都存着,各自保重,待来日团圆。女儿总相信,未来是好的,一定好!”
那是一种失去过一切后拾捡了所有触手可及的温暖堆砌成的坚毅,不是未谙世事的盲目乐观,并非信口的好话糊弄,沈彦钧确定,乌于秋这样说便会这样做。她做得到!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会不惜一切。
闪念一瞬,沈彦钧明白了逃避亲情的晴阳会与这一名女子结义的原因。活在世上难得安心,跟乌于秋在一起则是轻松的。未必忘却,暂得放下,她不与人指出路,只陪着你,哭在一起笑也一起。真畅快!
沈彦钧放下了!
蹬蹬蹬,脚步声急,门外闯关似的冲进来了晴阳。见到父亲劈面质问:“你同哥说什么啦?”
沈彦钧怔住。
乌于秋过去用力搡在晴阳肩头,斥他:“混账东西,跟谁说话呐?”
晴阳胸中一口闷气压不住,逮谁都龇牙:“就这么说话!欺负我哥就不行!”
“你哥你哥,早几年你问过他管过他?如今光会护个犊子不得了了还,就你是为他好的,你圣人,你老子!”
“我对不起哥,我认,替他死都行!谁再逼他我跟谁玩命儿,亲爹老子在我这里也没面子。没有!”
乌于秋反手一巴掌抡过去,打完了揪住他前襟喝骂:“醒了没有?接着吠,姐这辈子且有富余,打倒你醒为止!”
不用二下,晴阳醒了。真醒了!从头到脚热一遍又凉一遍,嘴里头破了皮,咬了一舌头的腥气,疼痛刺激,泄火泄气。
“低个头装什么孙子?有错认错,自己找补。补不回来就别认我是姐!”
乌于秋手上提劲一甩扔到身后。晴阳跌撞几步冲在了父亲跟前,
“爹,我混蛋,我错了!”
沈彦钧头一次见到这样教训人的。不说理不争辩,打得服就合,打不服先闹他个精疲力竭两败俱伤。力气使完了才肯用脑子,武夫逻辑。
原来这个小儿子已生得如此江湖莽撞,又干脆豪爽。
为父的,不识子,憾了,愧了!
“是爹错了!”沈彦钧蓦地红了眼,再说不出别的。
晴阳眼中泪也满眶,垂着头拿手抹一把脸,吸吸鼻子还跟父亲说:“生意我不懂,家里的事我会管。这两年逢年过节我也都回去了,以后还照旧。所以您别逼哥了。不是他不回家,是回不去了。那个女——娘对不起哥,不见最好!”
沈彦钧深深叹息:“爹何尝不晓得嵁儿的苦?她几乎害死嵁儿,更害死许多无辜性命,爹买了律法一趟容情,却洗不清她的罪孽。可她疯了呀!但凡她还有些清醒,总不曾错待了你们。她是你的亲娘,也是嵁儿的娘亲。”
“不,不是的!”晴阳眸色森冷,“她害哥,不是因为她疯了。是她疯了,都不肯放过哥。”
沈彦钧神色骤变:“你此言何意?”
晴阳仰起头长吁一声,终于肯说:“哥不许我告诉任何人,所以连真儿都不晓得。爹问我,那我也问您一声,哥的心悸病是我害的,他的喘疾又是如何作下的,爹记得否?”
沈彦钧眉间一恸:“正月大学……”
“大年初五,雪下了一夜,哥在娘门前跪了一夜。”
门外风炽,暖不化回忆里彻骨的冬凉。
作者有话要说:
横竖爆章了,笃讪讪更了~~
第58章 【四】(bug了)
春末的风在廊下纵横,不凛冽却依旧猛烈,撩得转角上悬挂的铜风铃跳跃着摆荡,铃声催急。
凌鸢静不下心来写字。她总忍不住抬头看门外廊下打坐的沈嵁,在意他心思沉向哪里。
终于搁笔起身来到他身畔屈腿跪跽。偏头望去,意外见他额上浮着一层薄汗,眉宇蹙着,也未静心。
凌鸢明白的,说言里逞强,不想才不痛,又如何会不想?
微热的小手试探着按上沈嵁膝头,他果然触动,睁开眼来看见了凌鸢眉间的忧色。
“三爷爷说心外一世界,心内一世界,你心里又看见了什么?很难过吗?那为什么还要看?”
——难过吗?又看见了什么?
沈嵁脑海中纷乱如麻,只觉得冷,冰天雪地。自己跪在紧闭的屋门前,身在檐外,白皑皑的雪铺了满园,也覆他一身洁白。可是好冷啊!冷得人木了,心木了。
每个人说过的话肆无忌惮在耳朵里乱撞,晴阳要跟新婚妻子离家北上了;娘亲笑过又哭了;父亲心烦出门去了;娘亲闭门不出自断饮食了。
“少爷,起来吧!雪下得好大!”
“哪个要他跪了?他再跪我的晴阳也不能回来。我难受,哭一会儿却又碍着谁?一个躲清静,一个扮委屈,尽只欺负我这妇道人家。出去,都出去,谁也别来见我,别吵我!”
“络叔骂我们也没用,老爷醉得不成样子,表少爷让备妥了客房,已然服侍睡下了。即便抬回来也是个糊涂人,能劝几句好话来?”
“天都要亮了,少爷从晌午跪到现在,身体吃不消的呀!”
“恳请夫人保重身体!”
——恍惚身后悉悉索索跪倒一片,模糊的视距下依稀看见右手近处人是老管家络叔。沈嵁撑住一点气力,勉强翕动双唇命令他:“起来!”
“少爷不起,老奴不起!”
“你们……在害我……”
“横竖老爷回来也要怪小的们伺候不周,夫人绝食,我等也一道绝。少爷要跪,我等便一起跪。东主有恙,岂还苟安?老奴恳请少爷成全!”
沈络一言,群起响应,倏然都伏拜,重口一声:“大少爷成全!”
沈嵁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