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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不吭声。之前筑梦师的确有说过帝都真正在成长的人只有不到一成，现在看来，这不到一成的人似乎都被新王移出了帝都。
他想干什么？
“……啊，跟你说这些你应该也不懂吧，看你年纪好像也比较小。”他回过神，“我对魔族其实没什么恶意——如果你们的魔王能将王姐还给我的话——与魔族交战也只是为了支开圣骑士军，……现在我们跟魔族还僵持在谈判阶段，估计过几天收到帝都的消息后，他们就会退兵了吧。
“我找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向魔王传达我的请求——圣骑士军退兵后还请放弃追击的打算，之后人类最近几十年应该都没法打魔族的坏脑筋了，……虽然是很无理的要求，但现在只能走这一条路，还请答应。”
他的声音中的确听不出任何恶意，加之对方靠在玻璃窗台上，背后闪烁着魔法师那炫丽的魔法，衬得他有点透明。魔王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些，愣了愣：“……要是魔王不同意呢？”
“不同意的话，我也没办法了。我能为人类做的只有这些，如果魔族的铁骑踏上了人类大陆，人类的恢复期只不过是从几十年变成了几百年，……人类的骨头可是很硬的呢，魔族的小姐？”
“……那您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呢？”
魔王莫名地觉得有些胸闷。这位新王似乎跟她印象中的一国之主有点不太一样。
“就算胜利了，能维持的也不过是父王创造的那个国度。我希望的是一个由人类构成的、能看得见未来的种族。而不是被神的眼睛跟不死生物过度充斥的国家。”
新王的回答十分轻盈，也不管他刚刚认识的“魔族小姐”能不能听得懂，几句话就仿佛临死的坦白似的，交待得一清二楚。
魔王沉默后闷声回答道：“明白了，……如果您愿意让我搭船回到魔族大陆的话，我会帮忙向魔王递交您的请求。”
“好的，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船只。在此之前请在王城稍作休息，”新王的目光中染上一些耀眼的光，与勇者相似的金灿灿的眼睛在魔族中很难能见得到。他说完后顿了一顿，才不经意地点出魔王都没发现的漏洞：“说起来，魔族都对魔王抱有不正常的尊重……对吧？”
想到自己身边那群家伙，魔王苦恼地点了点头。
“你刚刚却没有加上尊称，……看样子你跟魔王的关系很好呢。刚刚那个听说是你的侍从的人，也是魔族少见的红眼贵族——难道你是魔王妃之类的之类的人物？”
“……不…不是……”
魔王眉毛一跳，不知道在人类这边自己怎么就成了会对未成年少女下手的形象了。
x
整场对话进行得很快，约莫也就从凌晨到了破晓之后。魔王走出会客厅时看见学者正透过对着废土方向的窗子发呆——这是十分少见的情况。
学者一直都是意义主义者，没有意义的事情在他口中一直都是浪费时间，特别是眼下这种发呆的举动。
魔王走上前，轻轻开口：“老师？”
“……”后者眼珠动了动，示意他已经回过神来了。
“废土那边怎么了吗？”
魔王蹭到学者身边，踮着脚尖，努力想达到窗台的高度，却只能偶尔瞟到一眼。就在她失望地想要放弃的时候，视野突然被抬高，她整个人被放在了窗台上。
她一脸奇怪地回头望着把自己拎上来的学者，后者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样看得更清楚。”
“……”魔王无奈，只能再问了一遍，“废土那边怎么了？”
“一个红眼球的家伙，可能是发现魔王的气息跟那群地背蜥蜴的气息缠在一起，所以开始慌张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
也就是说，侍卫长发现了她被圣骑士带走这件事了吧。
几乎没怎么转弯就听懂了学者的话，魔王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侍卫长一向都很理智，跟他走在一起的勇者虽然爱挑事，但也不敢挑拨侍卫长才对……心里认同了学者的话后，魔王远远地望了一眼废土，将它的大致模样铭记在心，从窗台跳到了走廊里。
“刚刚新王说了些什么？”学者不紧不慢地问。
魔王没有犹豫，将方才的对话简单叙述了一遍。似乎是希望能得到他的看法似的。然而后者听后就简单简单地应了一声，然后瞄了眼窗外的楼下，没有接下那个话题：
“听说帝都王城的地下书库里有不少□□，去看看。”
“……”
魔王扯了扯嘴角，有点无奈地答应了他近似于命令的要求。
学者一直都是这种性格，而且地下书库的□□，……她的确有点好奇。
☆、第134章 ACT134｜死灵几乎是有求必应
新王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当魔王这样跟学者说明时，后者投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回来。
“魔族现在又没有攻打人类的打算——就算是现在的战争也是人类挑起的——那么那个人类想对自家地盘动什么手脚、跟你有关系吗？”
虽然学者的话的确有道理，但魔王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将帝都的人类尽数赶离这可不是小事，估计已经损害到了王族的形象了吧。让那名新王不顾形象都要这样做的事，究竟会是什么？
魔王心底的好奇心被挑起了一点点，紧接着被马上放了下来。
从新王那里离开后，对方仿佛就完全不在意她这个闯入帝都、身份不明的魔族了，一路上不仅连个监视她的人都没有，甚至连个普通的下仆都没看见。放在魔王殿里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景象，当然，同时也令人烦恼。
魔王久闻地下书库的大名，然而却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甚至就连帝都，都是刚刚一眼瞟过去才对其留有的简单印象。如果没人指路的话，真的能找得到吗？
“话说回来，刚刚在帝都里的那两人，……这样下去没问题吗？”
姑且来到了宫殿之下，魔王与学者两人顺着宫殿墙角的走廊慢慢地走着。天空中不时地划过不属于它的耀眼光芒，马上却又消散了。先前魔王被带来这里时这里的天空也是这么的绚丽，绚丽到刺伤人的地步。
“……”
学者蓦地停下了脚步。走在他身侧的魔王随着一起停下，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夜色下学者朦胧的脸上透着不赞同的神色，而且这份不赞同，似乎是对着魔王的。
“你从刚刚开始就很在意人类的事情。”他指出。
他说的是事实，无论是勇者还是魔法师、乃至新王，这些人奇怪的举动都很难让魔王不去在意。
“你是魔王，只需要管好魔族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不要想太多。”学者注视着魔王，看着她面容上完全不属于一个年幼魔族应有的表情，不由得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这些外族之事，是我们的职责范围。“
“但是——”
“前魔王留下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除，你应该把目光放在这些上面，”学者打断了魔王的话，“该如何将那个男人留下的信仰摧毁，该如何越过如今魔族的强者而树立自己的威信，——等到回到魔都后，我会一一教给你的。
“因为除了你以外，魔族已经没有任何适合的领导人。”
学者给予了自己这么高的评价，这是从未有过的。在人类大陆见到的他似乎一直都在焦虑着魔王所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份焦虑还在延续下去。
“……我明白了。”魔王姑且妥协道。
“那就走吧。”
学者再次迈开了脚步，果决的态度让紧跟上的魔王不由得问道：“地下书库的位置知道了吗？”
“不知道，”他回答，“但这个方向上有令人讨厌的味道。”
……令人讨厌的味道，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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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跟学者抓住了一个人类。或者说，是碰到的。
比起令人讨厌的人类的味道，魔王反而觉得这个人更让人升不起多少好感。
“——啊啊，为什么王要放你们这种东西在高贵的王城中游荡呢？”身着华丽服饰的男子以夸张的语调抱怨着新王的命令，目光中的厌恶几乎是毫不保留地投向了魔王与学者。他身边跟着一名随从，此时正乖巧地俯首立在一边，一言不发。
学者似乎想要对他做些什么，魔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平时一向让别人讨厌的学者如今也有一眼看过去就十分讨厌的人，这实在是非常难得。
看他身上的服饰，应该还是有一定地位的角色。就在魔王思考该怎么开口与对方沟通时，学者就已经抢先开了一波嘲讽。
“连不是东西的都能走在这里，看来人类新王也没什么水平。”
“魔族这种充满邪恶的生物，怎么可能了解我王准许你们进入王城的宽厚与仁慈。”
“愚昧的人类也只配蜷缩在肮脏的窝里沆瀣一气。”
“魔族的窝也不见得能干净到哪里去。”
“不巧，比这种地方要干净一点，还要热闹一点。”
学者全然忽视快要把自己衣角扯断了的魔王，暗红色的眸中透着极其不悦的目光。就算再怎么危险，魔王都得硬着头皮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否则要是让学者在这里发怒暴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也许没有侍卫长那么可怕，但他怎么说也是魔族的红眼贵族之一。
“……人类的王将我们留下的原因，还请这位先生去询问他本人。”魔王抿了抿唇，开口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们两人听见并且打断他们的对话，“不过从这位先生刚刚的话来看，应该已经被知会了人类的王的意思。没想到就连下属都会质疑他的决定，看来这位新王果真年轻。”
魔王顿了顿，瞄到眼前的男子复杂的神色，继续将话题继续了下去：“在魔都，魔王大人的话从未有人质疑过。”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们都对魔王抱有诡异的忠诚，但该劝的时候还是得劝。就连侍卫长都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过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