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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记的部分他会耐心地再教一遍,但他又会重新解开,他是非得要完全教会她才肯罢休。
这次,她完美地打好领带后,他恋恋不舍地搂她入怀,说:“我呆会儿要出去一趟,不过我会尽快回来。”。
她点点头。
“今天……”她好像要说什么。
“嗯?”
“没什么。”
在他出门之际,寻轩掐着点到了他们家。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寻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于是让寻轩过来先照顾她一下。
寻轶深情款款地看着亦清语迟迟不出门,害得寻轩看不下去了,说:“哥,你是出去几个小时又不是出去几年。”
寻轩给了他一个保证的眼神,他才艰难地跨出门。有时候,他真不得不佩服亦清语,也就只有她能把桀骜不驯的寻轶治得服服帖帖,活脱脱一个爱妻狂魔。
“嫂子,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奈何他哥不让。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让你陪着我真是太为难你了。”她能猜到他貌似偶然出现的原因。
“哪的话。”他尽量避开“失明”的敏感词,生怕惹她不高兴。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寻轩帮她接过递给她,然后走开给她说话的空间。
“喂。”
“清语,你确定他是那个适合你的人吗?”司其初一开口就问,他还不知道她失明的事,而她也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亦清语反而淡定地问他:“你还好吗?”
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说:“我没事,清语,我知道我没资格过问你的生活,可是我只想提醒你,他是个危险的人物,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我担心你。”他越说越激动。
她不紧不慢地回了个“嗯”。
他担心她担心得要死,结果她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动怒地说:“你好好想想,不要到了无路可退的时候再后悔。”他很少这么失态,只从电话中传出的语气便知他真的生气了。
“好,我会好好想想的。”她故意调侃道,“我有些想像不出你生气是什么样子?”
“对不起。”他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没事,其初。”她在想他说的一个词,适合。
当初,司其初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人抓走,从那群人的谈话中他能听出寻轶是个多么危险的人。那时,他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她的处境。不多久,他就被又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救了出来。
接完电话后,亦清语的脸上挂着心思。寻轩耐心地陪着亦清语,两人聊天的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了寻轶身上。
他说,寻轶很用心地在爱她。
她疑问在“很用心”这三个字。
“你注意过他和其他人说话的语气吗?”
深爱一个人时,连说话的口吻都会出卖自己。可亦清语是“当局者迷”,对此全然不知。
寻轶的家庭环境决定了他不会爱人,他只凭着直觉用错的方式爱着她,莽撞而幼稚。当她因为外在的因素而对他产生排斥时,他就会立刻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她以为那是他的自私,其实那不过是他的不安在作祟。说白了,他就是害怕失去她。而这样强势的爱却不是她所想要的,在她那儿的屡屡碰壁也让他慢慢学着去爱。学会的过程会很长,不知道她等不等得及。
寻轩用小孩子脾气来形容寻轶,其实亦清语的出现已经让他有了些改变,在她面前,他有温柔的一面,并且他愿意为她做出妥协与退让。
傍晚时分,寻轶回到家后,寻轩自觉离开。他在离开前多嘴了几句:“哥,嫂子今天接了个电话后就一脸心思。”
“谁的电话?”
他想了一下,说:“好像叫什么‘其初’。”
“好,我知道了。”
回到卧室时,亦清语正在洗漱间,她桌上的手机响了声,寻轶走过去看到是司其初发来的一条短信:“清语,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认真想清楚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但是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他终于知道她的心思从何而来。清语,我对你的好你都视而不见,别人的一句话就让你对我产生质疑,这样公平吗?
“啪嗒”,手机摔碎在地面上。手机屏幕顷刻间生出许多的裂纹,破碎的屏幕上反射出一道道光亮,扎眼得很。
“怎么了?”她走出洗漱间,手扶着门。
他跨过地面上的手机走向她,冷冷地说:“有个叫司其初的人发了条短信给你,你肯定很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吧?虽然手机被我摔碎了,但他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然后,他不带感情地把那条短信原封不动地背给她听。
灯光打在他脸上留下一层阴影,他轻柔地摸着她的脸,问道:“清语,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样的寻轶她再熟悉不过了,不容许任何人拒绝,一个“不”字都是一个禁忌。
他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挲着,恰似百般的柔情却让她害怕。
寻轶,我们之间真的就只能这样吗?
她消极地垂下扶在门上的手,失望到无力发声。
他没有再逼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微妙,有如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临睡前。
“清语,明天我们去看眼睛。”
亦清语心事重重,好像心中积压着一块巨石。
“我……不想去。”
“为什么?”他一直为她的眼睛想办法,可她根本不领情。
她犹豫了一会儿,她知道她这么一说,很可能现在的一切都会改变,包括他们俩的关系。可是她又害怕再迟一点,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了。
“其实看和看不见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因为我这一辈子只需要熟悉这栋房子就够了。”她说得哀切。
“你真这么想?”他的心在抽搐。
她沉默,接着,便是他的几声冷哼传入她耳中,振动着她的耳膜。
一切有如一张心电图,由原先的心跳起伏归于现在的静止直线。希望的氧气管被绝望夺走,连最后的垂死挣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默默地走出了房间,一如行尸走肉般没有目的和灵魂,随着身体的空壳游荡。
书房是他最后的归属,因为那里有能够把他拉回的东西。
寻轶抽出书桌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枚胸针,自从有她在身边,他便不曾随身携带。曾经那个给他无限安慰的它在今天竟变得异常地扎手。他心想:难道你和她一样绝情吗?
第二天,已经和医生约好的他只好强行带她到医院检查眼睛,而她脸上的不情愿连医生都看出来了,检查完眼睛临走时,医生对寻轶说:“治疗眼睛最主要的还是得寻太太配合。”
她的意愿,他强制不了,万般无奈之下,问:“你怎么才肯乖乖治疗眼睛?”她的眼睛并不是没有希望恢复,正是因为有机会他才不肯轻易放弃。
“离婚。”她一出口就是对他致命的伤害。
万物不约而同地噤声了,窗外传来一声突兀的鸟鸣。
半响后,他冷笑道:“一张纸的魅力这么大?能让你不惜赌上自己的一双眼睛?”要命的是,她不要她自己的眼睛,可他要。
他仔细地看着她,明明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怎么一开口就能伤得他哑口无言?他只好用自嘲来掩盖痛彻的心伤。
寻轶松开领口处的纽扣,衣领随意翻着,他故作玩世不恭地对她说:“你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选择离婚?难道你不知道我寻轶一向自私?清语,万一你赌输了怎么办?”
一开口就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个空间已经容不下他们俩人了。
她静坐在阳台前,暖洋洋的光洒在她的脚上,然而这份暖却不能驱散她身上的凉意。只要一想起他刚刚的冷嘲,她的全身就像浸在凉水里一般,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凉。
赌场里的玻璃杯、茶几、桌椅被他摔得满地,或碎成渣的,或翻个底朝天的,或倒得七零八落的,一片狼藉。
周围的人吓得不敢吱声,连寻轩都乖乖地靠边站,他从来没见过他哥发这么大火。
他摔完后又拿着车钥匙出去,寻轩赶紧跟上去,只见寻轶开着跑车飙速至最大码,一个高速旋转与栏杆擦过,车与栏杆的距离再多上一毫米便是两败俱伤。他专往人多的地方开,跟在后面的寻轩替他捏了把汗。
一路飞速开着,见远处有一码头,寻轶一个转弯冲向码头,他只踩油门,眼见车头已越出码头,他仍没有减速之意。
“哥。”
寻轩手心都冒着冷汗,下车冲上去。
他的车门顶端精确地对准码头最外沿,一阵风拂过,车头的倒影在湖面上晃动。寻轶淡定从容地打开车门,慢悠悠地从车里出来。
寻轩一走近,那车头已悬在湖上,他手心的冷汗像开了闸似的,不停地冒出。
他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说:“哥,你吓死人了。”
“怕什么。”他轻轻带过。
“你出了什么事,嫂子可怎么办?”
他苦笑道:“她才不会担心我。”
他真想出点什么事,与其心伤难愈倒不如身体受伤来得痛快直接,可他不敢呀,他受伤了她怎么办?谁来照顾她?他这才知道,他的命由不得他,而是栓在她的手中。
清语,我连命都给了你,你还要什么?
寻轶和亦清语两人僵持了几天,最终,他先妥协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说:“清语,你真是天生的赌手,不去赌真是可惜了。”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嘲弄,而她唯有无声相对。
“我寻轶他妈的就是犯贱。”小心翼翼地哄着她高兴还不及旁人的一通电话。
大概凌晨时分,本睡得早的她却完全没有困意,翻来覆去后更难以入眠。她起身,摸索着走向书房,一推开门,她刚要踏入,被他的一声呵斥断了想进去的心。
“别进来。”
她只好准备返身而回。
“什么事?”
“没什么。”
心意的交错有如因一齿之差而拉不上的拉链,要想完全吻合除非重新来过。
她不知道的是,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