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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陵郁见着她狗腿没节操就嫌弃,但还算愉悦,可一见这人硬气起来便万分的不痛快。昨日才挫了这人的锐气,今日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吗?一张白玉般的脸霎时冷了下来,柳陵郁沉声道:“银子可是不分朝廷和江湖的,九姑娘何必如此拘泥?”
见着那人冷下脸来九疑心下惶惶,在她心里:柳陵郁的眼睛跟梅妆养着的那条竹叶青一样,那是会吐信子的!可脑袋里两个硕大的字晃了晃砸在了她的脑袋上,正是:朝廷。抖了抖小心肝儿,九疑道:“朝廷的那帮大爷我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呵呵……”看着她那副明明动摇却又嘴硬的模样,柳陵郁高兴了:说到底还不是个贱骨头?“不用怕,出了事乱怀楼替你顶着,本公子接的单子,哪有那么容易就告吹?”
“你替我顶着?”九疑指指柳陵郁,又指指自己,一对黑眼珠瞪得浑圆。
“对,本公子替你顶着。”柳陵郁笑笑,这人真真是个呆货!
九疑左手抱胸,右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喳巴着嘴道:“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她在柳陵郁跟前来来回回走了不下五十回,依旧在银子与朝廷之间摇摆不定,钱虽好,可得有命花啊!别姜知渔前脚刚死,她九疑就成了通缉犯,那这笔生意就不划算得厉害了!
柳陵郁被她转得头疼,食指按上额角,皱着眉头道:“九姑娘想的时间好似有些太长了吧?”
那声音阴测测的,听得九疑立刻止住了脚步,“柳公子,不是我要犹豫,实在是我没胆子啊!更何况……更何况……”
她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肯说个清楚,柳陵郁虽是耐心极好,可却不愿在这人身上浪费了精力,“更何况什么?说!”
柳公子怒了,九疑赶紧将滚在舌尖的话吐了出来,劈了啪啦的,速度极快,与点着了的鞭炮有得一拼,“更何况我从来没有冬日里接生意的习惯。”
“哦?”柳陵郁扬眉。
收到柳公子眼里射出的两把飞刀,九疑一缩肩,恬着脸笑道:“我是属蛇的,冬日里可是要冬眠的啊!”
什么东西!柳陵郁愈加嫌弃眼前这费事的呆货,干脆道:“杀了姜知渔,本公子该得的两万两黄金也归你!”
“好!”干净利落。
柳陵郁瞳仁骤缩,可看向九疑却见她满脸笑意,连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按下心头的狐疑,他站起身来,闲闲道:“十万两黄金,那可是个大数目,要拿……恐怕没那么容易。”
九疑立刻收起嘴边挂下来的哈喇子,十分狗腿地候在他身侧,问道:“不知主顾有什么别的要求啊?只要他提出来,我一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柳陵郁出了门,走到园中,在那棵昨天他藏身的梧桐树下站定,仰头道:“姜知渔左右也是个君子,这太医院提点做得还不错,勉强算得清廉称职,那就不用死的太不堪了,让他在百官下朝的时候于玄武门前暴毙吧,脑袋记得割下来,摆在玄武门上就行。”
无端地一阵秋风吹起,几片梧桐叶飘摇而下。
柳陵郁出手,夹住一片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神情淡淡,却在瞬间手腕翻转,梧桐叶飞射而出。
一声寒鸦惨叫,天上掉下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九疑一看正是一只乌鸦:脑袋已是没了,只剩下半段身子,而脖子的断开处,切口整齐,平滑如纸。
“老鸦嘶哑,本公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等不干净的东西!”说罢他挥了挥袖子,不甚在意的模样。而九疑眼前魅影飞闪,红冶悄然出现。
“收拾了,别忘了那片本公子用过的梧桐叶。”一边说着柳陵郁便转身又进了那东面屋子,衣袂翩跹,迤迤然随风而动,好不自在。
九疑看着那只没了头的乌鸦,一阵莫名地恶心感涌上心头,而一把冷清嗓音复又在耳边响起,还是昨日的传音入密,“九姑娘还是赶紧去准备准备吧,本公子喜欢雪,近日天凉,快到长安落雪时,届时本公子请你来我乱怀楼肃杀园赏雪。”
九疑这才知道,这满满死气的园子原来有个很是妥帖恰当的名字:肃杀园。
07血溅玄武门
小二最近累得很,原先九姑娘睡得早起得晚,他在天字一号房外伺候得很是轻松。但近日不知怎的,九姑娘天不亮就起身,却常常到半夜才回来。如此他可就惨了,严重睡眠不足导致了两只硕大的熊猫眼,而九姑娘还取笑他。
也对,他纳闷儿极了:为啥同是起早贪黑,九姑娘整日神清气爽,而他就半死不活呢?
不过凭他那脑袋左右也是想不出个中缘由的,罢了,纳闷儿就纳闷儿吧!九姑娘不是还常说“难得糊涂才是福”吗?然……他忘记了,九姑娘说的是难得,不是时常……
今日与前几日一样,东方才露鱼肚白,天字一号房的门又开了,他十分认命地跑了三个甚是远的早点铺子,将九姑娘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才敢松一口气。
眼见着九姑娘出了鼎华居的大门,小二拍着胸口道:“瘟神总算走了,我总算能去睡个回笼觉了。”
其实九疑近日不忙,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清闲。
一路走来,她十分欢快地左看看又看看:晨雾缭绕,街道冷清里透着一种极其安宁的感觉,看得那颗心都静了下来。
出了街区,越往外走房屋稀少,草木渐密,深秋初冬,虽是枯木衰草,可朝露浑圆,晶莹沾染,看来亦是可爱得紧。
依旧是城北乱葬岗,九疑在老榆树下站定,两指圈成圈在嘴边吹出一声响哨,便见得一只巨大的鸟展翅飞来,靠近了一看才清楚:那是只雄鹰。
雄鹰停驻在九疑肩头,十分乖巧,半点也没有那种空中霸主的凌厉之气。九疑拍拍那鹰的脚丫子,笑道:“银子啊!咱再来玩玩丢丢捡捡的游戏吧!”
原来九姑娘的俗气依旧不改,连自家的宠物都有个俗气又贵气的名字。
取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九疑用力掷出,指着那飞出去的东西,喝道:“银子!去把那玩意儿给本姑娘捡回来,放在北边第一个坟头上!”
银子十分听话,嗖的一声飞出去,十分迅猛地抓住那石头准确无误地将其摆在了指定的坟头上,随后停在了墓碑顶端朝九疑十分欢快地扑棱了几下翅膀。
九疑看着这畜生傻乐:银子还真是好使唤,从前熬鹰受的苦——值了!
中原人大多不知道熬鹰是个什么东西,可九疑却是知道的。早年她流浪到新疆那片鸟不拉屎的地方的时候,也就看见高高的天幕上盘旋了几只会拉屎的鹰了。
当时那地方的柯尔克孜族人喜欢捕些成年没多久的鹰,然后在家熬上个三五天,就将那生猛的动物收为己用,抓个兔子小雀啊什么的最是方便。
是人都知道:凡事都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好马性烈,狂鹰性傲,要把那能在大漠拉屎的畜生收服可没那么容易。偏生当时九疑就是个呆货,口无遮拦,狂妄放话道:“不就是熬只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我来我也会!”
于是族长怒了,二人打赌:赌九疑能不能熬成一只鹰,赌金一百两银子。
那时候的九疑可是个穷酸姑娘,一百两虽不是全部家当,那也是差不多了。为了多赚一倍家当,九疑豁出去了,仔细观摩了好一阵子,这才自己下手。
那熬鹰的三天日子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叫一个累啊!筋疲力尽,身心俱损啊!
不过好在她成了,不但得了一只生猛的家伙,还得了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族长替她逮了一只才长成的鹰,其后的日子对她来说便是好似无穷无尽的煎熬,用九疑自己的话说:“那哪儿是熬鹰啊!那是熬我!”
头一天她在鹰的周围布了绳网,绳网的外面摆着鲜嫩的羊肉和清水,人家鹰有志气,压根儿就不在乎:谁要吃你这呆货备的食!
那两只虬劲的鹰爪不停地抓挠,九疑一度觉得那铁链子不够结实,指不定下一瞬就会被挣开。
那畜生的鹰嘴也没闲着,里头传出一声声暴烈呼号,震得她耳朵都疼。
不过没办法啊!赌了一百两银子呢!她只得学着那些个老手,双臂抱胸站在网绳外冷笑,其实啊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时候她的小心肝儿跳得比那只鹰扑棱得慢不了多少!
眼见着那只鹰一次又一次地朝自己扑扑过来,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铁链拽回,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九疑那个心疼啊,可谁让她是熬鹰的呢?只得冷眼看着,看那生猛的家伙徒劳无功,再徒劳无功。
到了夜晚,同是深秋,草原的夜风冷得刺骨,族长给她生了火,隔着篝火,那畜生的眸子血红的,像要吃人。
尽管心里头怕得要死,九疑却还是瞪圆了那对黑眼珠,一人一鹰对峙着,都是不怀好意。
好容易到了第二天,九疑满心以为那畜生该没了力气,随着东边的日头才生出来,那鹰就怒了,暴跳如雷!
琢磨着它是饿了才如此狂躁,九疑狗腿地捧着羊肉凑过去,却不料那畜生猛地展了翅,闪电一般地冲九疑飞了过来。
九疑吓得要死,幸亏轻功好,躲得及时,不然脑袋就被那鹰啄出个大窟窿了。
一击未中,两只鹰腿被绑着,那畜生倒不气馁,站起来就拿铁一般的喙啄脚链,时不时啄到自己的腿上,鲜血直流它也是浑然不在意的,一如既往,百折不挠。
那啪啪的爆响传到九疑的耳里,仿若啄在九疑的心上,蹙着眉头,九疑暗自困惑道:“你咋就不疼呢?莫非练了金钟罩?”
又是一整天的艰苦对峙,九疑看着鹰,鹰看着九疑,大眼瞪小眼,人眼对鸟眼,这两只皆是累得要死要活,可谁也不肯低头:一只为银子,一只为自由。
后半夜的时候,情况突然变了,那畜生好似力竭了,眼里的血红渐渐黯淡了下去,连戾气也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九疑知道越是看上去轻松的时候越是紧张,照着那些个熬鹰老手的说法便是:此刻可算得上熬鹰最关键的时候了,稍有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