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得!你就折腾吧!朕倒要看看你这个废物似的萧御伦能掀出什么大风浪来!姜知渔是你弄死的,章敏川是你弄死的,秦昭伯也是你弄死的,朕不把你当回事儿……你还不知道收敛了不成?连卢立人八成都是你动的手吧?周御胤这般思量着,当下就决定来会一会这个素未蒙面的皇弟。
觐见天子,当三拜九叩,萧御伦却是依旧端坐在上,并没有要起身恭迎圣驾的意思。
九疑看见远远的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行来,甚是嚣张,但也好笑得厉害。就不嫌挤吗?中间那个中年男子倒是俊美异常,只不过……眉眼之间戾气甚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眼见着周御胤迈着步子进了前厅,九疑眼皮一动,出手了。
周御胤的左脚才落到地上,一道黑影瞬间闪过,再细看,萧御伦胸口插了一把雪亮的匕首,伤口处鲜血喷涌而出,染得那身雪白的锦袍如同红绸一般,而那道黑影……消失了。
小郑子倒是不慌,只是面无表情地喝道:“护驾!”一行人便蜂拥而上围住周御胤。
丹朱也是在场的,她现在完全就是傻了,连怎么动都忘记了。方才那个身影去势堪称迅雷不及掩耳。她一直知道九姑娘轻功了得,却没有料到是如此的了得!她一直知道九姑娘心思不纯,却没有料到是这么个不纯法!
前厅里两方人马愣了许久,情势终是没再发生什么变化。周御胤那颗吊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挥手让众人退下,他勾着唇角就朝瘫坐在交椅上的萧御伦走去,他心里都快笑疯了:他早就想把这个人弄死了,谁知道今天竟然如愿了!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丹朱意识回转立刻就扑上前去,惊慌失措叫道:“公子?公子?公子!你怎么样?”她根本就想不到别的,什么周御胤、小郑子之流的……那算什么?萧御伦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的主子!她眼睛里只有倒在椅子上的萧御伦。
萧御伦很想把眼皮掀起一条缝来,但是……他睁不开——没力气。那一刀太准了,直刺心口,又快又狠。
见萧御伦不能动弹,丹朱都快疯了,平日里那嚣张的气势、周密的心思尽数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整个变成一个小女孩,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
和丹朱不同的是……周御胤脸上却是十分愉悦的表情,怎么能不愉悦呢?眼前这情况完全就是他朝思暮想之景,刚才他还有点不信,现在走近了一看:那匕首可是正正好好插在了萧御伦的心上,连半分都不带偏的。
“小郑子!摆驾——咱们回丰源宫找任妃去!”人都不能动了,咽气也就是瞬间的事情了,他可没工夫在这儿干耗着,宫里头的温柔乡正等着他呢!
小郑子一甩拂尘,尖细的嗓音有点变调:“摆驾回宫!——”然后就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按原路返回。
而销魂山庄里乱成一团。
不过……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九疑得手之后根本就没走远,不过是躺在屋顶上看底下人仰马翻罢了。
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直到现在……她才看到萧御伦右手掌心的一圈朱砂痣!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九疑记得那天她杀了姜知渔,柳公子赞了她,然后带她去赏梅。
柳公子一向好情趣,踏雪寻梅还不够,他要弹琴,然后他把手炉递给自己。
脑海中浮出一双手,那是一双素白温柔、修长美丽的手,离开手炉的时候,掌心露出五颗朱砂痣,小小的、密密的,圈在一处,映着白皙的掌,似是满山白雪里独放的一朵红梅。
而这朵红梅……如今开在了萧公子的手上……
九疑仰头看天,夜色甚浓,乌云闭月,风高阴森。
九疑觉得冷,那是真的冷,她如今却是可以肯定萧公子就是柳公子了,一直以来都在怀疑的事终于露出了真相,她本该高兴的……却难过起来。
心揪成一团,不仅为了自己受骗,还因为……她给了他一刀,正插在心口。
九疑对自己的身手太自信了,那一刀……只有一个结果——毙命!那个常常笑得如沐春风、意味深长的柔美男子死了,死在自己的手里。
原本她还有一丝侥幸,或许……柳公子不会死。
但是,她那一刀快、狠、准,他必死无疑了!
眼角凉凉的,九疑伸手一摸,湿漉漉的,竟然是眼泪。
她杀了那么多人,如今竟然为一个骗子掉眼泪了,真是可笑!
她扯着嘴角笑,不发出声音,肩膀颤抖着,怎么也停不下来,“他也是会骗你的,他那身傲气容不得他骗一个下贱货色……却容得下他来骗你——温孤明夷!”
而他的结局……是——死……
真是太好笑了……
45魂牵也梦萦
三日后,销魂山庄大丧。
与此同时,道上传出消息:黄金收手,自此不杀一人。
那一天的城楼依旧阴沉,夏雨瓢泼,九疑一身缟素伫立楼头。她眼神好,可以看到极远的地方:销魂山庄一片死寂,不若平日恢宏。
“我为你披麻戴孝……你……一路走好……”九疑扯着衣袂一角,低敛了眉眼面无表情道:“你别再阴魂不散了,要死……也是你自找的……”
已经三天了,身着狐裘锦袍的男子夜夜入梦,九疑日日惊魂。
他手捻一只红梅站在树下,蓦然回首,灿然一笑……继而是急速后退,衣衫翩跹转眼化雪。
又或者……他怀抱古琴端坐高台,抬手一挥,阳关诀别……然后是白云微醺,青丝流泻瞬间迷眼。
九疑从不知道柳陵郁的脸有如此魅力,竟可教她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竟能让她魂牵梦萦终日惶惶。
有些人的好,你似乎只能在他死了以后才知道。有些人的狠,你似乎也只能在他死了以后才知道。不回忆不会懂,不细想不明了。一如柳陵郁,看似什么都没做,可终究是事事护着她的,看似什么也没说,却让她心惊胆战承受不起。
微挑了眉毛,九疑暗骂了一句:“真不知是猫哭耗子……还是耗子哭猫……”便转过身,下了城楼。
钱满瞧见一身水淋淋的九疑不觉火冒三丈:“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啊!高烧才退了就出去淋雨,你不想活了啊!”三天前九姑娘失魂落魄赶到鼎华居,次日就开始发烧,整个人都烧得糊涂了,险些没救过来!
九疑笑了笑,没说什么,直接进了天字一号房。
她怎么会不想活呢?这天下间最怕死的……除了九姑娘……不作二人想。
她那一晚不过是糊涂了,笑得疯了才忘了身在何处。她躺在房顶上,本来以为自己在哭的,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不光是脸上湿了,连身上都湿了。狠狠地拿袖子擦了擦脸,九疑暗自咒骂了一句:“这破天什么时候不下雨,偏生这时候掉眼泪!真是晦气!”
夏夜天热,可是雨凉,九疑觉得要是一直待在房顶上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脑子有病。可转念一想,她可不是脑子有病吗?杀了个一直都在欺压诓骗自己的恶人还又哭又笑的,当真是有病!
算了,反正杀都杀了,要想他活过来也不可能了,还是思量思量温孤家的事儿吧!九疑站起身,脚尖轻点,双臂伸展,瞬间就从屋顶掠过,须臾就到了销魂山庄之外。
这庄子九疑里里外外走了都快一百遍了,想怎么进出那还不是看她高兴?
眼下九疑要做的倒不是什么探查寻访,而是……睡觉。
她累啊!杀柳公子……那可是费心费力啊!
这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心思没了着落的九姑娘脚下乱走,走到的正是素来熟悉的鼎华居。
钱满看着那道高挑素白的背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作孽啊……作孽……”
九疑进了屋,也不换衣服,就那么呆坐着,深邃的黑眼睛里一片空濛,直勾勾地盯着雕花的檀木窗,仿若外头落的不是雨,而是金豆豆。
她正发呆发到兴头上,却有个不识趣的来敲门了。
笃笃笃,三下,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是种熟悉的韵律。九疑受了惊似的猛然扭头,眼里一道厉光射向紧闭着的大门,眉心都跟着一动。
没人应答。
又是三下,笃笃笃,还是那个节奏,半分都不带差的。
“谁!”九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九姑娘开个门好吗?”温柔的嗓音,一样的调调,却少了那份冷清。
“自己推门进来吧。”九疑松了一口气,是菊让,不是……他。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似是有些无奈,和柳陵郁惯常的冷笑更加不同。
门被打开,身着浅黄色长衫的男子怀里抱着琴盒,背上背着锦盒,好不狼狈地站在入口处。
菊让笑意盈盈地迈步进来,“公子果然没料错。”九姑娘当真在鼎华居!
“菊公子来此……有何贵干?”起身关了门,九疑的态度不冷不热。
“公子让我把九姑娘的东西送来。”弯弯的眉眼柔和温吞,放下东西的菊让又是一身清雅脱俗,“找了九姑娘好些天了,实在不成才打开公子留下的锦囊,果然被公子给料中了,九姑娘不在别处定在鼎华居。”
点了点头,九疑淡淡道:“麻烦菊公子了。”
菊让不敢坐下,他看着这个一身缟素的高挑女子,突然就不敢动了。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像……像站在公子面前。犹豫了一会儿,菊让还是问了不该问的,“九姑娘怎么了?”
略微抬眉,眼尾飘来一道漫不经心的视线,九疑依旧淡淡道:“这……跟菊公子没什么关系吧?”
她面色苍白,菱唇泛紫,可字字戏谑,满目玩味,像极了柳陵郁,看得菊让又是一惊。
丝毫不理会菊让变色的脸,九疑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道:“既然东西送到了,那菊公子请便吧。九疑乏了,恕不招待。”那轻慢的态度似是厌倦了人间万事,红尘皆不入人眼。
菊让的笑……挂不住了。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等着领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