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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柳陵郁上马回城,九疑这才转过身子,依旧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却是有个十分大胆的念头:敛音阁是柳公子放火烧的。
柳陵郁笃定那火不是她放的,九疑觉得这份笃定来得着实没有原因,凭着柳公子的谨言慎行,想要一句话取信于柳公子……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有便是……他身上有火折子的气味。
九疑天生五感敏锐,听嗅尤为出挑,柳陵郁一进关春院她就觉得不对,辨别了许多时候才想起那种气味源自何处。柳公子多矜贵?哪里用得着随身带着火折子?
她正想得出神,迎面就撞上了脸色不好的丹朱。装模作样地抖了抖,九疑讨好道:“昨夜多有得罪,丹朱姑娘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小人计较,千万别跟小人计较。”
这话虽说是奉承人的,可丹朱听着就是觉得像是嘲讽。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夜这女子周身凛凛然冲天的傲气,丹朱看向九疑的眼里多了一丝警惕。十分嫌厌地打发了九疑,丹朱去往暖风园。
九疑没听从柳陵郁的吩咐回留云轩,反而是转到了敛音阁。一日之前还是恢宏巍峨的阁楼,此刻却有些颓败,虽然没有被烧毁,却也是有所损伤,不复从前的雄壮。一路上从众侍女的零星之语里得知:这阁楼里烧毁了十余把古琴……还有一幅画……
一幅画……
据说上好的琴都是用梧桐木制作而成,就如同那把人间至宝“璧珑”。梧桐木烧焦的气味弥漫在周遭,和着紫檀木门熏烤而出的幽香钻入九疑的鼻息。深深地嗅了一口,九疑突然屏住了呼吸。
不对。
一种不属于纸张、木材被烧焦的气味夹杂在空气里,让她莫名地感到恶心。这种感觉跟那几日病了发烧流涕恶心想吐非常相似。
九疑又嗅了嗅,似乎回想起什么,但瞬间又不记得了。
璧珑,琴,敛音阁,画,这几样东西放在一起有种诡异的违和感,却又带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九疑忽然想起销魂夫人的癖好:喜爱收集古琴。
一个女子,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一个美貌绝伦、聪慧过人的女子。她弹得一手绝妙的五弦琴,璧珑曾经是她的东西。九疑不觉得这是一种巧合,萧降城绝对与温孤灭族脱不了干系。可是……为什么呢?璧珑是从皇陵里弄出来的,和温孤家早就没了关系,九疑没办法将销魂山庄和杜兰香苑用一般琴联系在一起。
一定有什么东西漏掉了。九疑这般想着,柳陵郁柔美秀丽的脸庞又浮现在脑海里,那张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脸让九疑难忘。
柳陵郁和萧降城长得一模一样,他还极可能与萧御伦长得一模一样,是他把璧珑交到她手里,是他要她来杀萧御伦,是他告诉她温孤灭族另有隐情,甚至……是他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销魂山庄。
这……是为什么?
九疑想不通,她就是逃了又怎么样?柳陵郁可以找很多人来为他杀人做事,就算找不着比自己更好的杀手他自己也可以完成所有的计划。九疑不觉得自己有本事到那种无人可比的地步,而柳陵郁偏偏选中了她。
外界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贪欢公子,他在江湖上如同一绺缥缈的烟,你只看到一片朦胧的影像,却不能看透这名号背后的东西。这个凉薄阴损的男子十分多管闲事地告诉自己温孤家的秘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九疑隐隐地觉得自己好似黏在蜘蛛网上的昆虫,在不经意间被套牢,挣脱不了。
那个男人对自己很好,出乎意料的好。九疑十分明白这一点。
柳陵郁打了她,可这点伤不过是看着狰狞,为的或许不过是让丹朱无话可说。在这个男人的局里,她似乎是要留到最后的一枚子。至于究竟有什么功用……九疑不知道。
九疑不相信缘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旁人用心对待的地方。更何况冷情冷性的柳公子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关照旁人的人,他的举措一定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一定要以自己好好活着、毫发无损为前提。九疑只能想到这么多,而越是清楚这一点,她就越不安。
现在有人在敛音阁放了一把火,很显然,这把火不是烧的其中陈列的宝琴,那么那个人想要毁掉的究竟是什么呢?
或者更大胆荒唐地假设……柳公子想毁掉的究竟是什么呢?
九疑在院子里的红枫树下踱着步,她仰头看看又阴下去的天,低头看看泛着湿气的地,又挠了挠自己已经涨得很大的脑袋,非常困惑。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九疑本以为今日会是个难得的响晴天气,却不料柳公子才走,这雨又要下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这身上的伤还真是疼得厉害。再回头看了看那变得有些阴森的敛音阁,九疑朝留云轩走去。
路过牡丹园的时候,九疑被那满园子盛开的牡丹花给惊艳了。哇!红艳艳如同火一般的花海,如今是五月了吧,牡丹开得虽是迟了,却是十分大气繁华,与这萧条冷落的天气很是不符。九疑觉得这花太红,红得有些过分,她心想:“还是白色的花更好看些,干净,不像这红花艳丽得有些诡异。”
九疑最喜欢的花是曼陀罗,白色的曼陀罗,有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美感。
一道白光滑过眼前,闪电劈开天幕,九疑惊呼:“曼陀罗!”方才那莫名的气味是白色曼陀罗的!一切都联系在一起了。
那幅画有问题!
九疑万分确定!
她看过那幅画后就生病,一张灵符治好了她。如今那幅画没了,留下曼陀罗的香气。
曼陀罗:迷神致幻。
九疑终于明了为何自己生病的时候总喜欢胡言乱语,她笑了笑,暗自道:“萧御伦果然不同凡响,不愧为妖毒公子,一张灵符就骗过了所有人。”萧公子、柳公子对着干,这可真是复杂啊!
看来那幅画很不简单。
幸亏赶得及时,大雨并未滂沱九疑已经身至留云轩。
看着窗外的雨帘,九疑很高兴:哈哈,温孤家灭族之谜的第一根线被她揪住了!她欢快极了。那放火的人一定不知道温孤明夷生得聪慧,三岁便已记事。区区一幅画,过目不忘又有何难?
41化静为机动
最近天下不太平,不过这跟柳陵郁没关系,他十分惬意,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天下再不太平点。因为这世间越是不太平,乱怀楼的生意就越是红火,那滚滚而来的金银拦都拦不住。
菊让近日特别的累,没办法,点银票点得手酸,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也难怪,他要管的又不是只有这乱怀楼一处的生意,连带着柳陵郁手下的诸多店铺都是要一并注意的,再说了……柳陵郁干的那些行当哪个不是一本万利、千头万绪的?没把他折腾死是他命大。
红冶推门而入,将手里的食盒往桌案上一放,“吃饭。”
菊让抬眼,眼睛有点发胀,内心却是欣喜异常:这次红冶对他说了两个字啊,这是何其难得的事啊!要知道自打红冶接了给他送饭的活计之后不是面无表情就是一个字干净利落——“吃!”虽然这个字十分豪迈且言简意赅,可菊让对红姑娘的嗓音格外喜爱,能有一个字听听也是好的……
食指按上额角,菊让扬起脸,十分温和有礼地道谢:“红姑娘辛苦了。”
红冶点了点头,将食盒朝他面前一推,道:“快吃。”
菊让觉得自己很幸福,每天过得很充实,还有红冶给自己送饭,一边吃着乱怀楼大厨精心烹饪的佳肴,菊让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
红冶许久之前就知道菊让长得好,但如今这感觉更为深刻:男子一脸温文和气的笑意,那弯弯的眸子好似月亮,里面盛满了柔和的光辉,让人不自觉地联想起“幸福”这个词语。
吃着吃着,菊让似是想起什么事一般,停下筷子,问道:“公子在肃杀园吗?”藏铁的事情出了点问题,若是公子在的话他得去请教一下。
红冶摇了摇头,“出去了。”
菊让皱了皱眉头,这下麻烦了。
红冶不喜欢看到菊让皱眉头,她觉得菊让只适合一种表情:微笑。唇角微微翘起,眉眼弯弯,和气温吞,最是漂亮。
“什么事?”难得的,红姑娘主动发问了。
菊让也有些受宠若惊,赶忙道:“工部近日受到户部的弹劾,筑堤的铁被扣住了,藏铁的事情有点麻烦。”虽然知道跟红冶说了也没什么用,可是菊让还是尽数交代了。
他喜欢红冶,非常喜欢。这个眉眼艳丽,心思单纯的姑娘让他看了就欢喜。尽管这个姑娘只长了一张聪明脸面。
红冶盯着菊让长袍上盛开的金菊花发了会儿呆,再对上菊让的眼睛时眸中似是有厉光闪过,“尹荣的舅舅是户部尚书。”
菊让愣了愣,心里咯噔一跳:御林军副统领尹荣,那不是卜元帅手下的人吗?莫非卜元帅从中作梗?
“快吃。”红冶催促着,一副急着收拾东西的样子。一双明媚的杏眼里却有淡淡的温柔。
萧御伦回庄了。
销魂山庄里热闹得跟过节似的。
九疑远远地看着绯衣的丹朱将白衣的萧御伦从马车里扶出来心头动了动:许久不见萧公子了。萧御伦给她解过毒,但是没有戳穿过她,她还是有些感激他的。那一张草药浸泡过的灵符就好似一个不能诉诸于口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萧御伦和九疑所共有的。
九疑不知道萧御伦为什么要替自己解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揭穿她看过那幅画的事实,不过九疑感激他,感激此人没有让她难堪。
一群人簇拥着自己,萧御伦觉得周遭极是吵闹:他每次出门回来都会遭遇这般阵仗,丹朱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九姑娘最近可好?”他状似无意地问。
丹朱扶着他的胳膊一抖,随即道:“闲人一个,成日里瞎溜达!暖风园被她弄得鸡飞狗跳,其他院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御伦笑了笑,似是对这答案很是满意。
然……丹朱不乐意了,凭什么她在这山庄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