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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追究你随随便便出销魂山庄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了,你还得寸进尺了不成!此刻的柳陵郁已是明白过来了:方才那一出愣是让九姑娘糊弄过去了,过程之玄妙连他都不免称奇。好一个九姑娘,不按排理出牌,行事颠三倒四,可偏偏就是让他把要追究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当真是不简单!
微微一笑,柳陵郁下得床来,俯视九疑,柔声问道:“你说呢?”
这三个字堪称千回百转,九疑背后的汗毛尽数挺立,“您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能回去吗?还不是丢您的人?”她扯了扯自个儿身上那破得不成样的衣裳,模样十分不自在。
柳陵郁看她想要龇牙咧嘴却又忍耐着只抽了抽嘴角的样子莫名地觉得很高兴,甚至还有些解恨得意之感。
他面前的九疑本想要偷偷瞥视一下他的脸色以便继续游说,谁知一抬头便瞧见柳公子似笑非笑、眼含柔光的脸面,这着实是吓了她一跳。不过……不得不承认:柳公子不阴阳怪气的时候真是没话说的漂亮。
晨曦已至,朝华初现,灯火飘摇间美人脸上的三分笑意忽明忽暗。九疑就这么痴了,连同着方才的苦闷、方才的痛楚、方才的冤屈一并消散了,眼前只剩下这人眉眼间淡淡的笑意,且清且丽,且柔且媚。
柳陵郁的高兴也只是刹那,瞬间便收敛了心思,迅速换上一本正经的阴冷态度。
同时,九疑瞬间清醒,于心中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暗道:“难怪他和兰敞都叫你呆货,你看看你,才挨了这人的一顿毒打,如今因了他的这张美人脸就忘乎所以了,当真是天下第一的呆货!”
暗自嘀咕了一会儿,色心未泯的九姑娘还是再偷偷地瞥了瞥面前的美人,这一次却是疑惑了:“方才我怎么有种这人是萧公子的错觉?”但很快她就没心思想这个问题了,因为……柳公子道:“本公子的人岂是你丢得起的?敛音阁走水不怨你,你就安心随本公子去销魂山庄吧。”
“敛音阁走水不怨我?”跟在柳陵郁身后的九疑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一问。他怎么知道不怨我?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相信我这个江湖混混?还是……他知道是谁放的火?
39刮目相看难
九疑今日十分萎靡。她在柳陵郁面前极少昂首挺胸,一直都是点头哈腰、伏低做小的态度,那般狗腿的模样总是不很振奋,却也不见颓唐。而现在……晨曦的微光中,九姑娘虽然一如从前那样鞍前马后,却在行动处透着几许恍惚。
柳陵郁骑马在前,时不时状似无意地瞥一眼跟在后头的九疑,觉察到此人的心不在焉后语焉凉薄道:“本公子不记得伤着你的脑袋啊!怎么如此心神不宁的?”
马背上的九疑被颠了一下,还未回过神来脸上便已是一派讨好的笑意。柳陵郁不禁啧啧称奇,这人连失神的时候都不忘卸下这副谄媚嘴脸,当真是不容易!
柳陵郁素来懂得识人,初初见到九疑便觉得这女子有问题,相处越久便越发觉出此人的诡异:你说她无耻,她偶尔也会冒出几许凛然傲气;你说她痴傻,她有时也透出似有若无的精明;你说她下贱,她难得也会显出几分矜贵荣华;你说她平庸,她却能为旁人所不能为、忍旁人所不能忍、受旁人所不能受……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柳陵郁如是想着,却不料自己这一脸探究弄得九疑心中忐忑异常。
“柳公子?”九疑观望着柳陵郁的表情,心道:“你是没伤着本姑娘的脑袋,有本事这一身的鞭伤你来试试?本姑娘心神不宁?换作是你不疼得嗷嗷直叫算你有本事!”不过这种话她也只有心里暗暗嘀咕,面上她是决计不敢多言的。
柳陵郁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眼神意味深长: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心下一边在骂娘,脸上却能笑得如此毫无节操,他是不是该赏点儿她什么?
如果说柳陵郁平素的笑是阴冷潮湿宛如灵蛇,那么他此刻的笑便让人觉得是乌云遮月雾里看花。九疑被他那一笑弄得毛骨悚然,只得自觉道:“身上疼得厉害,小人无能怕疼,脑袋里头只有这个,还望柳公子谅解。”
这算什么?变着法子责怪本公子下手太重不成?柳陵郁冷哼扭头,道:“本公子的臂力九姑娘应该心中有数,如若不是手下留情、避开要害,你还能在这儿骑马?”
本姑娘稀罕跟在你后头骑马?
你手下留情还会把本姑娘弄成这副惨样?
九疑十分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违心道:“那是……那是……柳公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小人这点还是知道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漂亮话一出她就不信柳陵郁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放慢了马速,柳陵郁与九疑同行,目光朝前,十分专注,“你可知本公子为何放你一马?”凭昨日九疑的所作所为,他就是杀了她也不算过分。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九疑去了销魂山庄一阵子,没人管教约束了许久,加之萧御伦对她亲厚平和,她胆子也越发的大了。若是从前她早就惶惶然不知所措了,哪里还有这等闲空在马背上腹诽?
柳陵郁见她不答,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本公子找了你三个时辰。”
顿了顿,他又道:“本公子骑着马在长安郊外吹了三个时辰的冷风。”他侧过脸来,细细长长的凤眸中有道游移的光,那光落在九疑的耳垂处,“本公子从来不从乱怀楼的正门进出,但是……本公子为你破例了……”
九疑觉得自己的耳根子突然就烧了起来,她无比庆幸对面人没有对着她的眼睛。挠了挠头,九疑顾左右而言他,装傻道:“柳公子身子不好,夜里还是早点歇息为妙啊,您体弱质寒还是少受风的好啊!”
柳陵郁面沉如水,不动声色,突然扭过头去,“你记着:你是本公子养的一条狗,没有本公子的准许,你哪里都不准去!”说罢,他猛地扬鞭,身下的狮子骢扬蹄飞奔,空留九疑一道冷清阴寒的背影。
九疑蹙眉,亦是振臂一鞭,凉风一阵过耳,她暗笑:“柳公子养的一条狗?好吃好喝,关门咬人……甚好……”
朝阳已然升起,五月的开头,那连绵了数月的雨竟停了。九疑看了看远处那一轮甚是圆满的红日,觉得今早的风还是有些冷,缩了缩脖子,她脑海里浮出一个极其有名的典故: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果然……我是逃不了那最后一死的吗?”
听闻马蹄声接近,柳陵郁知道九疑跟了上来,不禁赞赏:骑术上佳。然九疑在快要与他并肩时又给了马匹一鞭,将他甩在了身后。
柳陵郁没有生气,他方才仿佛瞧见了那女子唇角一丝似有若无的笑。那笑淡淡的,有些莫名,似嘲讽、似不屑、似豁达、似安宁……仿佛看透生死一般的释然,又仿佛抛却荣辱的通透。
眸光一暗,柳陵郁的心突然被揪紧,瞬间却又恢复如常了。方才那话……是羞辱,但……那人好像浑然不在意。柳陵郁想起自己常常在乱怀楼的花魁们面前说的那一句:“节操?那破玩意儿值几两银子?”
的确,对于他们这样生活在阴影之中的人来说,节操什么都不是。然……话是这么说,又有几个人真正能将其视若无物呢?不过……好似有个人勉强可以做到。柳陵郁夹紧马肚,盯着九疑精瘦的腰身暗道:“柳陵郁啊柳陵郁,一条狗而已,你又何必想太多……”
九疑十分享受那种冷风刮在面庞上的感觉,那能让她清醒,能让她忘记一些她自己觉得没必要计较和记得的东西。正当她一马当先感知着这份观感之时,杀手的直觉告诉她:危险正在靠近。
微微放松手中的缰绳,九疑凝神侧耳,似是在探听些什么。柳陵郁见她放慢了马速也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武功虽然强过九疑许多,但其他就很难说了。对于杀气这种东西,九疑野兽般的直觉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这一点就连柳陵郁也不得不甘拜下风。毕竟矜贵的柳公子没有尝试过刀口上舔生活的日子。
“怎么了?”柳陵郁传音入密。
九疑打了个别说话的手势,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弓箭手三十个,潜伏的高手二十个,其他约摸还有十个人,但是察觉不出武功强弱。”听到这句话,柳陵郁的眼皮跳了跳。察觉不出武功强弱,不是不会武,就是顶尖高手。
“在我们周围两丈的地方,不知究竟是干什么的。”九疑的声音低沉而小心,容色难得的十分肃穆。柳陵郁不禁疑道:“你怎么知道?”他都听不出来,九疑的功力比他差了许多,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九疑笑笑,“我是柳公子的一条狗,耳鼻自然灵敏。”那模样似乎以身为狗而自豪。
世界上有一种人的感官特别发达,九疑正是这一种人。柳陵郁这才发觉: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谜……故而,他朝向九疑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的刮目相看。
“一个是大内的人,有龙涎香的气味。”九疑的这句话倒是将出神的柳陵郁拉了回来。
“不用搭理,咱们继续走……”柳陵郁在得知来人是宫中人马时突然卸下了防备,态度极其随意,甚至还有些轻蔑。
九疑好奇,却不想多问,只继续和他一并前行。
就在九疑放松的一刹那,柳陵郁腾身而起,掠过九疑的马背便将她拎了起来。
“走!”耳边一声低喝,九疑被扔出老远。
一个“燕子低回”落地,九疑转头就瞧见地上斜插着的一支箭。树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瞬间放大,柳陵郁被围在中间,而自己身在圈外。柳陵郁的目光朝自己看来,九疑立刻朝销魂山庄的方向飞奔。留在这里也是打不过那些人的,还是保命要紧。
柳陵郁见那人轻功卓然,一转眼便消失个无影无踪,不由得眯了眯眼:很聪明,知道留下来会碍事儿。
“尹荣?”柳陵郁扫视一周,终将目光落在阴影处的白面男子身上。
尹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