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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秦昭伯其人?”柳陵郁突然冒出这一句来,把九疑吓了一跳。
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九疑答道:“柳公子说的可是当今太傅秦昭伯?”
柳陵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淡淡道:“昨天本公子见着那人了,在销魂山庄。”
那又怎样?跟本姑娘有半文钱的关系啊!九疑滴溜溜转了转黑眼珠,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沉默了良久,柳陵郁细细考量了一阵子,终是重新开口,淡淡道:“萧公子不太喜欢他,你找个机会把他杀了吧。”
不太喜欢他?究竟是萧公子不喜欢他,还是你不喜欢他?有不喜欢一个人就把他杀掉的道理吗?九疑愣在那处,心思千回百转,她忽而恨起柳陵郁那般淡淡的无所谓的语气来:生得那般好看,怎么就这么心狠呢?
虽然九疑始终秉承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理念,干起活儿来也从不带半分犹豫,但她是个好心肠的姑娘,没事儿绝不会动杀机,更从来未曾听说过有人会为了个人喜好而去杀人灭口的。不知怎的,她在心里不太相信那什么萧公子要杀人的鬼话,总是将要杀人的主认定为柳陵郁。
而柳陵郁见她久不应声,以为她是在忌惮朝廷,便道:“你也看到昨天大理寺的人来乱怀楼了,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被菊让几句话就打发了?所谓的朝廷中人,那是专门给有钱有势的人看门的狗,哪里顾得上什么家国天下的脸面?”
九疑听得他这般凉薄说话,突然很想擦一擦额头,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脑门儿上一滴汗都没有。可是为何这般冷呢?只听着这人的言语便内外透凉,夏天待在这人身边大概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这一想又想远了去,等到心思绕回秦昭伯的事情上,猛地便明白了什么似的笑嘻嘻道:“柳公子想让他怎么个死法?”惹着朝廷她还能跑路,大不了逃到扶桑去,可惹着眼前的公子,那可就难说了,连跑路都别想!还是先把他哄好了再说吧。
柳陵郁看了她一眼,冷冷纠正道:“不是本公子,是萧公子。”
九疑赶忙点头,“是是是,是萧公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左右你最大啊!你就是说那人是秦昭伯自己本姑娘都没意见!
“九姑娘见过干尸吗?”柳陵郁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晶莹剔透的小笼包,突然将怀里的八宝掐丝手炉放到一边,右手支额,左手抓起筷子拨弄了那精致东西几下,好似在对小笼包说话。
九疑知道他没看着自己,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柳陵郁好似见着她摇头一般,继续道:“干尸就是干燥的死尸,周身灰暗,皮肉干枯贴骨,肚腹低陷,不成人形。往平常里说就是风干了的腊肉,只不过是拿人做的。”
明明五味斋的门窗皆是关了个严实,可九疑还是感觉背后有一阵阴风刮过,微微皱缩了一下肩膀,她小心问道:“柳公子突然提起干尸……有有何深意啊?”
柳陵郁却似未曾听得她口吃般的问话,兀自说着:“本公子曾听闻西域有种古怪的蝴蝶,只在隆冬飞舞,以人血为食,名字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什么嗜血蝶的。竹茫说九姑娘前几年曾在西域游历,不知有没有见过。”他说着说着就转过头来,半眯着的眼睛惺忪迷蒙,神情也很温柔,好像是在对极其亲近的人说话。
九疑被他的神情唬住了,一怔之后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这不长见识的哪里见过那般稀罕的东西!”
“呵呵……”柳陵郁轻笑一声,道:“九姑娘没见过不要紧,本公子的关春院地窖里养着几只,以后有空就带你去。”
你究竟想干什么啊!没事儿故弄玄虚的很好玩?可是为什么本姑娘只觉得恐怖啊!九疑想着想着便再也受不住了,深吸一口气道:“要我干什么?柳公子就直说吧!小人听着您这般好言好语的渗得慌,您给我来刀痛快的行吗?”
柳陵郁放下手里的筷子,换了右手,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乌木嵌玉的雕花筷子戳在皮薄透亮的小笼包上,九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蒸笼里的小笼包,要杀要剐单看柳公子高兴。
正这般想着,柳陵郁咳嗽了一声,嗓音不再是方才那般柔和的光感,反而冷清了下来,“秦昭伯最好死在除夕夜子时,萧公子说了,他要在大年初一的早晨看见那人风干了的尸首。”
九疑头皮发麻,不自已地后退一步,却又听得柳陵郁凉凉道:“这次的生意萧公子出价很高,是一把琴,九姑娘会喜欢的。”
“琴?那还不如银子能教本姑娘高兴呢!”但九疑也就是心中嘀咕罢了,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小人这般俗气,哪里消受得起那般风雅的东西啊!小人还不就是喜欢上不了台面的金银珠宝嘛!萧公子若是愿意把萼绿华给了小人,小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柳陵郁揉了揉眉心,拿起放在一旁的八宝掐丝手炉站起身来,嘴角噙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温孤家的传世之宝有两件,一件是萼绿华,另一件嘛……待九姑娘见着璧珑琴就知道了。别说本公子不够意思,这可是本公子与萧公子商量了一夜的结果!”
九疑糊涂了,她怎么不知道璧珑琴也是温孤家的东西?
不过,柳陵郁是不会让她想明白的,指了指那桌上的小笼包,道:“皮的韧性比从前的好了些,香味闻着也更诱人了,请九姑娘来乱怀楼给那群不长眼的东西指教指教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他走到九疑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九疑的肩,道:“好好干,指不定哪天本公子高兴了,就去萧公子那里把萼绿华讨回来给你,你说是不是啊?”
一只柔美纤长的手搭在九疑的肩上,九疑甚至能够感觉到那掌心的冷意,木然地点点头,她任柳陵郁擦身而过。她不知道,柳陵郁心里想的那一句话不是别的,而是:“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柳陵郁回到自己的屋子时已是累到头昏了,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了,最近的事情太多,而昨日销魂山庄一行又是把他折腾了个够。
“秦昭伯。”他念着这个名字,神色颇为玩味,“惹到了妖毒公子萧御伦,你还想活得长吗?”不过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感叹道:“不不不,你十六年前就惹着他了,能活到今年的除夕夜也算得祖上积德、福泽深厚了。”他在房里坐了一会儿,虽是坐着,但脑中还在想着销魂山庄的事情。待到想妥当了,他便唤来红冶,遣她去找上山采药的兰敞去了。
头疼,他不住地拿食指按压着跳动的太阳穴,秀丽的长眉微微蹙起,教人想起患有心疾的西子。
柳陵郁这人从没有自床上起身后再睡回去的习惯,若是一宿没睡,那也断然没有白日里躺在床上补觉的道理。若是旁人见了定会觉得此人有些莫名其妙:累了就歇着呗!死撑着有什么用?既累了自己,要办的事情也不一定就能办成。可柳陵郁是不一样的,他做事总给人一种“此人乃金钢不坏之身”的感觉,不为别的,就为他即使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能神志清醒、头脑清晰。
也许外边儿的人都认为:柳陵郁身前有四君子伺候、身后有红姑娘打点,定然是日日软玉温香抱满怀、夜夜鸾凤床上翻红浪,故而得名“贪欢公子”。然,那是个天大的谬误,贪欢公子不贪欢,他只是教旁人贪欢。
乱怀楼里的姑娘,但凡出过风头、赚过名声的都是柳陵郁一手教导而出。楼里的各色器具药品熏香酒菜,每一样都得他亲自过问。这还不算,柳陵郁左右也算得黑道老大了,他要管的自然还有别的事情。
四君子中唯有竹茫身怀武功,这武功自然是柳陵郁教的,但并非是他对竹公子特别偏心,而是因为销魂山庄。销魂山庄也算得上是白道的老大了,有些事情销魂山庄不能做,但乱怀楼能做,而另一些事情,乱怀楼不能做,销魂山庄能做。柳陵郁想得清楚周全,故而将竹茫派去了销魂山庄,算作两地使节。竹茫两头跑,至少能有自保之能,这才习了一身武艺,而四君子中真正最得柳陵郁青睐的却是兰敞。
隔了约摸一个时辰,兰敞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此刻的柳陵郁也闭目养神得差不多了。“公子……传兰敞有……何吩咐?”兰敞说话颇有些急切,气息不稳,大概是一路跑回来累着了。
柳陵郁睁开眼,看着兰敞,缓缓道:“我乱怀楼的兰公子什么时候这般没风度了?”
公子今日脸色不好!兰敞心下一惊,不敢动弹。
见着他那副谨慎小心的模样,柳陵郁也不说话,就是那般看着他,目光绵长柔软,同时也让人心惊胆寒。
“兰敞知道错了!”扑通一声,兰敞跪下了。
“哦?兰公子错在何处啊?”柳陵郁只有在兴师问罪的情况下才会唤手下人“公子”、“姑娘”,至于九疑……那是个例外。
“兰敞不该私自出楼,更不该私下与竹公子往来过密!”兰敞素来轻佻傲慢,此间却连声音都在发抖。
“哼!”柳陵郁冷哼一声,凤眸微眯,呵斥道:“混账东西!到现在还不知轻重!竟然去跟一个外人计较住处!本公子的乱怀楼难道容不下一个九疑吗?竟要你出去采药以避其锋?”
兰敞平素是无需出楼的,他需要什么药材,列张单子自有人替他采办,而昨日开始他便不在兰厅,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不愿意见到九疑。
“本公子在楼里你不敢出去,本公子才去了销魂山庄你便出了楼去,你这是想造反不成!”柳陵郁对此极度恼火,虽知道兰敞是去采药,可只要思及他是偷跑出去便怒不可遏,“本公子是怎么教你的?做公子就要有公子的气度!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就使性子,你与草药为伍许久,这脑子也变成药罐子了不成!”
柳陵郁治下向来喜欢用怀柔政策,都是循循善诱、好说好歹,从没有声色俱厉的时候。如今兰敞听了他的刻薄言语一时受不住,闷声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