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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剪冰。我多少有些不忍,然而只要想到我惨死的睿儿,我的心就又狠虐起来,虽然我不敢肯定这件事里有瑾贵妃的手段,但是今时今日,我再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对我心怀叵测的人,蒋秀说的对,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然而还没到晚,小泰就来报,说剪冰死了,自己吊在暴室偏屋的横梁上。我一阵沉默,半晌才问他,“那你有没有留意,她回去后有什么人去找过她的?”
小泰点头,道,“有的,在她死前,锦元宫的李总管去过,过了一会,就有人发现她上了吊的。”
果然不错,我不由深嘘一口气,半晌,方摆手命他出去了。
蒋秀和我对看一眼,轻声问道,“娘娘心里可有数了么?”
我无力点头,“只是,我却想不起来,她到底做了什么的?”
“不急,咱们慢慢的查探,如今最要紧的,是娘娘快些把身子养好,”蒋秀递过来一小盅人参炖乌鸡汤,不紧不慢道。
我接过汤,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了!”
第二天,天气竟然晴了,太阳热烈照在皑皑白雪上,晃得人眼花,乘了这好天气,小青张罗着命人拿了日常用的褥子在院子里翻晒着,我兴致也稍有些高,想起那日裁雪说御花园里的梅花开得好,就命人备了銮轿,到那御花园里选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坐着赏花,御花园里的梅花品种甚多,但此时映了白雪看时,却数那红梅最为妖娆,洁白莹润里,一两点娇红隐约其中,刹是好看!
第99章 安槐 一
暗香浮动,玉影摇曳,比起盆里的,御花园里的无疑更好,我心情一时大好起来,有小宫女折折了一枝开得艳的,递到我手里,我拿了举在鼻端,细细的闻嗅,清沁的香气直透人心肺,令人一阵畅意。
正跟蒋秀笑吟吟的说着话,一阵风过来,隐约有哭声至左拐角的假山后传来,我不禁一愣,蒋秀摆手命道,“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那里。”
两个小太监如飞般过去,很快的就揪了一个小宫女过来,那小宫女一看是我,扑通跪倒,叫道,“娘娘。”
我眯了眼细看,心里不觉咕咚一跳,忙对蒋秀道,“快,扶起来。”
蒋秀亲手将那小宫女拉起来,让她坐到我的身边,我早已经流下泪来,拉了那小宫女的手,哽咽不止。
蒋秀挥手命围着的太监宫女们全都远远的站了,才向那小宫女道,“香兰,你怎么在这里?”
香兰正是陈清莲的贴身侍女,那日陪着陈清莲去永巷的就是她,陈清莲跟着我们出了宫后,她的下落我们就不知道了,回宫后,我也命人查问过,都说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问香兰道,“这些日子,你在哪里的,我命人找过你,却都说不知道的。”
她抽搭着道,“那日奴婢和小主被皇后她们抓到后,小主跟你们关在一起,奴婢被带到皇后宫里审问,奴婢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发落到暴室去了,后来,听说浣衣局缺人手,要在暴室里挑人过去,奴婢偷偷拿了以前藏下的私房,贿赂了暴室的总管太监,这才将奴婢选进了浣衣局,要不然,只怕奴婢再没有能见到娘娘的时候了……”
浣衣局里的活虽然重,但也重不过暴室,暴室里的罚役重到极度,吃饭睡觉全算上,每日也只有不到三个时辰可以歇息的,整日都要从事繁重的劳作,稍有怠慢,鞭子就要抽上身,宫人一旦进了那里,短的三五日,长的二三月,就全被折磨死,香兰至此,也算是命大了。
“那为什么我们找你,却找不到的呢?”蒋秀依旧不解。
“奴婢被发进暴室后,就没有人再叫名字的,只喊编号,奴婢是7923号,被选进浣衣局后,浣衣局的嬷嬷们又重新给起了名字,叫小茶,”香兰说到这儿,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急切的问道,“娘娘,奴婢听说,我家小主殁了,是不是?”
见她问起陈清莲,我一时哑然,陈清莲的去向,我等闲如何能说。香兰见我沉默,眼泪流得更凶,一时顾不得规矩,摇着我的手,催促道,“娘娘,求您快告诉奴婢吧,”她急得脸色发白,“刚刚,奴婢送洗好的衣服去祥嫔主子那里时,听到两个宫女姐姐在说,说娘娘你被进为婕妤娘娘,我家小主进为容华,奴婢正欢喜,却又说是追封的,我家小主已经殁了,等过了年,就要落葬的,奴婢急疯了,又不敢问,只好躲在这里哭,哪想到,就遇见娘娘您了……”
“对了,你是清莲妹妹从家里带进来的家生丫鬟,是不是?”我恍惚有这个印象,问道。
香兰点了点头,“是的,按规矩,秀女被选中了进宫时,是可以带一到两个家生丫鬟进宫的,我家小姐就带了我进来。”
我放下心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那我实话跟你说,你却不能说出去了。”
香兰赶紧点头,抬起泪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微微的一点头,道,“你家小姐没死。”
“啊,没死,”香兰惊喜出声,蒋秀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嗔道,“小姑奶奶,叫这么大声,你想害死你家小姐么?”
待香兰安静下来,蒋秀慢慢的将前后经过全都说给她听,香兰又惊又喜,然而想到这冰天雪地的天气,她又黯然落泪,道,“我家小姐从来就是这样的,宁折不弯,性子太烈,”想了想,她又感叹道,“不过,离了这里也好,不然,依着她的性子,早晚生出事来!”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香兰,我问你,今年初,我被皇上下旨禁足时,你家……你家小姐有没有,到我之前住的浅梨殿去过?”
香兰点头,“去过,”此时她听说陈清莲其实未死,心情大好,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我家小姐自从那日被娘娘您救了后,就对奴婢说过,一定要报答主子的大恩大德,皇上下旨将娘娘禁足,我家小姐听了很是担心,不顾奴婢的阻拦,非要过去看看,可是到了跟前,却发现已经有人去了,就跟我隐在离着不远的树后瞧着,那天,我陪着我家小姐,在娘娘您的宫门前,站了很久呢!”
我想起那晚的那个白色身影,心里暗叹,原本只是无心之善,却换了陈清莲如此重情回报,倒叫我惭愧不已了!
然而看到香兰,又实在是件欢喜的事,在我患难时依旧一心为我的人,我怎能辜负,当下我唤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你去一趟内务府,就说有一个浣衣局里叫小茶的,在御花园里帮我找到失落的簪子,我很喜欢她的伶俐,要留她在身边使唤。”
那小太监答应着去了,香兰闻听又惊又喜,连声问道,“是真的么?娘娘,奴婢真的可以在您身边伺候么?”
蒋秀笑了,道,“娘娘回宫后,一直惦记着你,如今找到了,再没有丢你在外面受苦的理儿。”
香兰羞羞的一笑,我想了想,“小茶这个名字很好,你也别在改回来了,宫里到底是瞬息万变的地方,咱们以前的情谊,少些人知道,将来也能少许多烦扰。”
香兰郑重点头,我见正色已经到了正午,太阳虽好,然而映了雪光,倒刺得人眼晕,当下也就吩咐回宫去。
才回宫,就见安槐已经等着了,香兰以为是安槐不答应将她留在我身边,特意寻来,不由的吓得身子微微的一哆嗦,拉了我的袖子,叫了声,“娘娘,”就直往我身后避。
我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叫她安心了,安槐看在眼里,过来恭敬的行了一礼,笑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得天庇佑,遇难呈祥,奴才真替娘娘高兴,”说着,就有点哽咽的意思。
我神色一正,凝然道,“多谢安总管惦记,如今我还能再见到安总管,我也高兴的很。”
请了安槐在小凳子上坐了,我向香兰道,“小茶,把那好茶给安总管热热的沏一杯来。”
安槐看了看香兰,道,“这就是小茶么?嗯,倒确实伶俐,娘娘的眼光真是不差呢,”说着,她向香兰道,“你可真是个有福的,婕妤娘娘最是怜下的人,你能在婕妤娘娘身边伺候,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呢。”
香兰听他这样说,神色间这才一松,恭敬的应着,手脚麻利的端上茶来,我见安槐像是有话要说,挥手命她们全退下了,只留了蒋秀在边上。
安槐见屋里无人,这才欠了身道,“奴才今天来,是有一封信要交给娘娘,”说着,自袖子里摸出一封信来,交到蒋秀手里,我伸手接过一看,正是父亲的笔迹。
我神色不动,顺手放到书案上,淡淡道,“安总管怎么忘了这宫里的规矩了么?身为内务府的总管,倒带头犯了起来。”
安槐站起身子,道,“若是往日,奴才是得惦记着规矩,可今时不同于往日,娘娘已经是三品皇妃,按规矩,是可以和家里通家书的。”
我点头微微笑道,“是这样的,可是,按着规矩,这信得先拿去交皇后娘娘先看了,才能交给我,如今皇后病了,也该先交贵妃娘娘看了才行,可是,我看这信,是完好无缺,尚未拆过,这……怕是不妥呢!”
安槐何其聪明,听了我这么些话,如何能不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他的神色里愈发的郑重,向我道,“娘娘是个重情义的人,奴才向来钦佩,能为娘娘效劳,是奴才的荣幸,娘娘但凡有什么,只管吩咐了奴才就是,万不可说这样见外的话,”他停了停,又道,“这封信沈大人交给奴才的时候,边上并没有人看到,奴才并没有将它记档的,娘娘请放心。”
他见我神色凝重,沉默不语,忙又笑道,“其实,这信里想来不过就是些家常话,奴才原是想着没什么,路过静延宫,顺路就进来了,若是娘娘觉得不妥,奴才这就带走,先请贵妃娘娘过目后再送来。”
他又刻意的解释,“奴才只是想着反正没什么,这才没多跑这个腿儿的!”
他边说边用眼角偷瞧我的脸色,我只作不知道,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这才莞尔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