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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处置,已经是极重了的,消息传进我的耳里,我惊心不已,不由暗暗叫苦,英宏曾说起过瑾贵妃的父兄跋扈,只是碍于太后的面子,轻易不好处罚,但我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我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如此一来,不单是瑾贵妃恨我入骨,就连太后,只怕也要对我有了成见。
我一时又悔又恨,懊恼自己怎么就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英宏见我面色晦暗,只道我是害喜的缘故,连传太医过来看视,因着宫妃的身孕多有不测,英宏多少也知道些其中的奥妙,对太医院下了严旨,若是我的身孕有了不测,他要让他们全都陪着去。
太医们全都战战兢兢,我想着这样一来,于我和孩儿到底平安些,也就不劝他,每日里只是按照太医的方子调理,自从剪冰去了后,我依旧不放心,暗里设了些小玄机去试,结果那些看似危险的东西,不但没有引起什么动静,反而都被他们暗里消除干净,惟恐被外人看了去。
如此,我心里大是安慰放心,对于剪冰的离去,他们先是惊讶,后是愤慨,只是,真正知道内里原由的,只有蒋秀和小青。
我每日去给太后皇后请安后,就只在浅梨殿里养胎。英宏对这个孩子是前所未有过的紧张,他先是一道旨意将我晋为正四品贵嫔,并执意将我从浅梨殿迁往静延宫的主殿流云殿。自己更是每日都要过来看视,虽然我不能侍寝,但他却依旧常常留住在流云殿里,我每天吃的喝的,他也全都要亲自看视了方才放心。
我如此宠冠后宫,自然引起怨愤甚多,再和众妃相见时,她们虽不敢说什么,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假,我亦深知怪不得她们。只是每当此时,我总会想起蒋秀的劝告,是的,我要为自己以及孩子打算,纵然我无意争权,可若是他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关注严紧了,那些暗里窥视的人,想要下手自然也就不会太过容易。
这些,我只能当作没有看见!
有了前面剪冰的事,蒋秀和小青的防备就更严,千防万防的好容易挨到十月,荣寿宫突然传出消息,太后病了。
太后的病来势汹汹,英宏大是心忧,每日忙完朝事,就去荣寿宫里守着。皇后和瑾贵妃也是每日每夜的在荣寿宫里伺候,一时间,上至天子,下至朝臣,莫不为太后的病情担忧,英宏事母至孝,太后病后,他亲去祖庙上香祷告,又连下旨意,大赦天下为太后积福。太后的病情却依然一日重似一日。英宏心忧如焚,于是听了皇后的建议在神前许愿,若太后病好,定去泰山祭天还愿。
不知是不是这愿许得灵了。这样过得俩日,英宏忽而笑容满面的过来,一见面就一把拥我在怀里,道,“昨天宰相领来一个有道高僧,竟然下药如神,才两副药下去,今天母后的神志就已清楚多了,刚才朕去时,眼见着母后用了一小碗的清粥呢。”
“真的么?”我亦是惊喜莫名,脱开他的怀抱,款款而拜道,“恭喜皇上,皇上仁孝,感动天地,方才有这样的神人来相助,实在是可喜可贺。”
英宏一把扶起我,“身子这样重,还行什么礼,也不怕累着。”
他将我扶坐在软塌上,自己也跟着歪过来,伸手轻摸我的肚子,道,“只是,朕已许愿说若母后康泰,朕就亲自前往泰山祭天去。如今母后眼见着有了起色,朕也当命人去准备,待母后大好,朕就得动身了,”说到这里,他轻抚我的面颊,语气里满是歉意,道,“如此一来,你生产的时候朕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什么,这么快?”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一下子就怔住了。他点点头,凝视着我的眼睛,“凝霜,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离开那么久,”他轻轻一吻我的额头,道,“我也很舍不得你,只是我是天子,君无戏言,这许下的愿非还不可,嗯,我一定加快行程,最多三个月,我一定回来。”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只以“我”自称。我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发慌,喃喃的道,“要三个月么?”
“我已经嘱咐了皇后,在我走后,她会照顾你的,凝霜,你自己也得多加保重,在泰山,我也会为你,为我们的孩子儿祈求祷告,求苍天庇佑咱们三个一世平安到老,”他深情款款,我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失落空洞,却又不知道因何而起,唯有强堆了笑在脸上,以掩饰心中那突如其来的一丝不安。
那位高僧果然不同凡响,不多的几日,就让太后的病情得到回缓,在面对英宏大量的赏赐时,那高僧却分文不收,只说了希望君主能够早日去泰山祭天,为天下苍生祈祷福泽后,便飘然而去。
于是,皇上去泰山祭天一事,就变得势在必行。太后听说此事,很是不放心,但英宏身为一国君主对天许下的大愿,无论如何不能反悔,无奈之下,尚未大好的太后,只得强撑着召见各部大臣,为英宏此次的出行进行妥善严密的安排,只到万无一失了,太后这才稍稍放心。
朝廷上下,一时全都在为皇上出行泰山一事忙碌准备着,后妃们相互间见了,所议论的也是这事,只有我,随着英宏出行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靠近,心里的不安烦乱也一天天跟着加剧,终于,在他出行前的那天晚上,我抱着他哭出声来。
“凝霜,你怎么了?”英宏吃了一惊,忙将我紧拥在他的怀里,连声的问着。
我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哽咽难言,我纵然无心争宠,亦知道君恩浅薄,但是英宏对我的款款深情我都看在眼里,纵然不为他心动,但到底也还是感动的,深宫凶险,有他在,我无形中总觉得有种安心,对于临盆的那一时刻,我一直都是惶恐的,他作为我唯一的依靠,却要在我最需要他的这种时刻离开那么久,我心里怎能不惶急不安。
我心里悚然而惊,曾几何时,我竟已经深深的依赖上他了么?
我的泪一滴一滴洇入他月白色苏锦暗纹的寝衣里,如暗夜里悄悄开放的丁香花,一朵一朵的绽放在他胸前,他明显的感受到我内心的惶恐忧乱,但是他哪里知道我怕的是什么,柔声道,“凝霜,你可是在担忧我此次出行的安危?”
第75章 暗流汹涌
我的心如被丢进烧开的滚水里,灼烫翻腾,万分的苦楚却硬是不能说,因为说亦无用。半晌,我方哽咽出声,勉强道,“你,你可一定要早些回来。”
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一紧,叹道,“凝霜,我也不愿离开你那么久,嗯,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他摸了摸我已经八个多月的肚子,“到那时,我就能见到我们的孩子了!”
我将手覆在他的手上,他手上的温度小小的让我安心了一点,他翻过手来,将我的手包在他的手里,安慰我道,“凝霜,你放心,我在泰山祭天同时,也会向苍天祷告,求上苍庇佑你们母子平安的。”
明日就要出行,按规矩他这晚得在皇后宫里歇宿,我怕皇后着恼,连着催他过去宁瑞宫,他只是流连不走,无奈我只得假装睡得熟了,一直等到亥时,他才轻轻的放开我,轻声唤人进来给他着衣,又悄声的嘱咐了蒋秀小青等,这才出了屋子。
门上的珠帘哗啷一响,外面有人低低问安的声音,我这才睁开眼睛,透过床上低垂的锦幔静默的看出去,屋内只剩了小青默默的守着,小青身边,是正点着安息香的梅花纹鹤嘴紫金铜炉,悠长的鹤嘴里,安息香的清冷幽香袅袅飘摇,一如,我现在纷乱难安的心!
承乾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大肃朝皇帝英宏正式出行,前往泰山祭祀苍天,为天下苍生求太平,并谢苍天庇佑,太后得已安康。出行这日,先和皇后率了群臣至祖庙拜祭了,再由祖庙正式出行,皇后和众大臣送至十里长亭,这才回转。
皇上一走,宫里立刻便冷清了许多,妃嫔不再为了让皇上多看自己一眼而费尽心思争奇斗艳,亦因皇上不在宫内,而把嫉妒争风的心都暂时的收了一收,每日见了,言笑招呼间,也亲热了几分。
英宏临行前,郑重的将我托付过皇后。皇后亦是十分的上心,见我的身子愈发的沉重,严命不许我再去给她请安,她倒隔个两日就亲来看我,饮食上也亲自过问。如此,也让我安心不少。
太后的身子终于恢复了。虽然还不让宫妃前去请安,但是公主们再进宫问安时,她也偶尔能见了。一时间,宫里人人都为太后欢喜,连我,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小青扶了我在边上的小园子里赏花,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她担忧道,“也不知道皇上到了哪里,天气凉了,皇上的身子可受得了受不了呢?”
我不禁莞尔,才想着要打趣她一下,远远的却见一群宫女拥了两个衣饰华贵的人漫步走近,待到近了我仔细一看,却是良昭仪,而身边的那位,赫然是进宫探母的祥琳公主。两人正有说有笑的游着园子,猛然间见了我,忙止了步,向我招呼。
我扶着小青起身欲向良昭仪行礼问安,良昭仪吓了一跳,忙一把托住我,口里叫道,“唉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乱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些个虚礼儿。”
我谦卑笑道,“姐姐怜惜嫔妾,嫔妾却不能忘了规矩。”
良昭仪也笑得温婉亲切,“规矩是要守,可也得分个时候,妹妹如今是宫内着重保护的人,万一龙裔因此有了闪失,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她看着我溜圆高挺的肚子,又笑道,“若说要见礼,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你可不能单挑这个时候,若是让小皇子在肚子里委屈受累了,我倒不肯依呢!”
她这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祥琳公主过来给我行了一个平礼,叫我道,“皇嫂。”
我之前虽然见过她,但是这样面对面的说话却是第一次,我知道太后最是疼爱她这个最小的女儿。当下拉了她的手,很是客气的笑道,“公主可是进宫晋见太后的么?公主真是孝顺,太后往日提起时,也都说只有公主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