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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的手段么?果然活得愈久胆子就越小,白肉枯骨也配叫嚣作乱?!”帝少姜神色阴恻,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谁更副那怪物的盛名!”挥袖间御林弓箭手齐齐退去。
迦纳目中几不可见的滑过冷光,但那阴冷瞬息散去,他登上重华台,女帝的表情像是从未有过刚才那样的诡谲莫测,依旧如平日的雪冷高漠。
帝少姜像是未显出过杀意般,脸色冷淡的斜睇了一眼前来的宗师,“何事?”
“请陛下践约。”也似无事发生般,迦纳拂指掠过衣袖,青墨色的双眼温凉,目中浸着世人熟稔的悲天悯人。“陛下曾应允过的比肩之人,老夫为门下弟子索约,请陛下实现昔日的诺言。”
“呵。”那女子低笑一声,连声音也似覆了层霜雪,寒意欺面而来。“奉净的弟子幽篁?”
“不。”出乎意料的,迦纳否认了人选,“右相公子才是最佳人选。”
帝少姜侧目,瞳中深处的冷意更甚,太渊城主叠手笑如拈花,“幽篁儒弱且心不甘情不愿,而颜烬阳已入我门下。”
女帝不动,漆黑双眸宛若冰凝。
“好得很。”良久她才说了句,面上斗得绽了一笑,锋利似刀口嗜血。
☆☆☆☆☆☆
“颜烬阳。”冷冷的三个字似乎隐藏了其他东西。
“少姜。”长身立在风里的男子白衣如羽,沐浴着月光飘飘而来,闲庭信步,恍若是来赴一场风花雪月。
他提着好酒,几步踩过信道石阶踏进长廊。走到她凭栏而坐的位置便一撩衣袍也盘腿坐了下来。
“你真正喜欢过一个人么?”他的容颜浸在朦胧月色里,几分晦暗沉寂。让出怀中的一坛酒待她接过后,便将手中那坛起封仰头灌了一口,溢出的酒水淌湿了下颚,右相公子伸出雅致如竹的手抹了抹,表情浑不在意地轻问,“真正地,纯粹地,什么也无法计较的喜欢……有这样的时候吗?”
她恍似不曾听见这样的低语,神情冷漠而不应。他便兀自提了酒坛仰头再灌了两口,待低下来,脸颊连同几缕长发都已浸湿,眼目也似沾了水光,静默而缱绻地凝望夜空某处。帝少姜静静看他反常的行径,黑色的瞳孔里倒映不出任何色彩,院中的月光只衬出她霜雪一般的冷然。
“不愿意回答么?”他侧过脸来微笑,漂亮的眼光彩迷叠,幻出无数种缥离,“还是说不敢回答这样的问题?”
帝少姜微微皱眉,子夜一般的眼睛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人,良久像是看穿什么,冷淡的转开目光不予理会,起手开了那坛酒饮了一口便丢在身旁,靠在栏杆上闭目似是休憩。雅致讲究的如同身边空无一物。似乎任何事都无法影响她一贯绝无差错的自制。
你分明什么都知道。颜烬阳暗自叹息。五指紧紧抓住酒坛边口,突然间失去了言语的兴趣。可他还是笑,笑的仿佛自己刀枪不入,视线一直流连在那张脸上试图寻找自己熟悉的点滴。
“不屑回答?”颜氏公子垂眉,手指轻缓摩挲着酒坛,“也对……你从来半分不愿理睬这些。儿女情长,只增累赘。”
那人浴着投进廊下的月光,闭目冷淡的模样让人以为她天生没有痛觉怜悯。颜烬阳叹息,“我有过的……”
“不止一次的,真正的,纯粹的,什么都无法思考的喜欢。”淡色的唇小小的掀了弧度,“你不懂,帝少姜。有时候,情到深处的绝望令人无法回避和遗忘,便只能选择成恨。”
“还不愿承认么?”眉目如画的公子朝她靠近,一字一字平静地吐出,“你欠我。”
这样的话一落,那女子猛然睁眼。
属于她的视线慢慢地调转投注于他的双目,颜烬阳清晰的看到她细长的眼突然眯起,那一瞬间如一线夜空混沌里突然劈出一道雪亮的冷电,照见的分明是浓郁的杀意和仇恨。
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怒气。仿佛暗夜里雪亮的野兽的眼睛。
“即便你如今手握天下,”公子烬阳对她的杀意视而不见,“你还是欠我。”
“帝少姜,你欠我,一世孤独。”
“那么,你是准备好了要揭下脸上的面具了么?”她这样问。
唉……他仿佛听见心中有这样一声叹息,绵缓似钝刀慢慢在灵魂里拉出长长的伤痕,却仍旧笑着摇头回答,“我不敢。”
不敢就如此的与你直面,因为在此刻我不是别人,只是颜烬阳而已。
若就此直面,我还能是这世上的谁呢?
抛开怀里的酒,他反问,“你又敢揭下你的与我直面么?”
“又有何不敢?”她冷笑,“这些还能动摇到我?”帝少姜的表情冷峭而冰凉。
果真是什么时候都能冷血的下来的人。那公子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想连今夜都失去。”指尖扣紧,他笑的嘲讽,“如果活不过明天,至少要保证今夜还能尽兴吧。”
这话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他们到如今,已是真的知根究底,只是维持着薄弱的不拆穿罢了。
他准备未讫,一切尚未完满,本来就是铤而走险出不得一点纰漏,如今他一切又已被她知悉,无异于将软弱而尚无反搏之力的自己送到了对方手上。本来就是一场玩命的赌博,赢了一本万利,输了永不翻身。
如果那一天到来,还能保全情意的话……这不过是对某人尚有情念的希冀罢了。
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不过是情之一字罢了。”他笑,觑见远远的一边,沉绛色衣衫的青年男子转头走得决绝冷寂,恍若正独自踏进冰雪万丈的荒芜世界。
右相公子虚无的笑意淡去,垂目看自己光洁毫无痕迹的掌心,空泛中某种怅惘浮上心头。
遇上你,生生是场劫。溃败如山倒,命运照见我阴暗绝望的心。怎能不嫉妒到发狂,怎能不记恨他人的幸运?
“我恨只恨,你从来都看不见我。”
☆、情之见相
“我信你,帝少姜。一直信任着你。那么你呢,你信任我么?”
颜烬阳低声寻问,面上带着她看不懂的表情。也许不是她看不懂,而是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已隐藏,即便能耐再大的帝少姜也无法捕捉到一丝一毫。
怎么可能信任?这种看上去莫名其妙必定要投注真实感情的问题又怎么能得到回答?难道忘了,这女子从不会对需要引动情愫的存在关注半点?
她根本就没有可以支付的情感。即便有,也会不屑地自己摧毁了丢掉,免得影响了自己一贯的从容。
这样看着她的男子只好自言自语,独角戏一般的寂寥。
“你信任过别人吗?”颜氏公子再次问,对上她冷凝静滞的眼目。总是问多答得少,她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才会开口,冷漠的吝啬言语。良久他又自己转了话题,“我知道你提过一个名字。”
她的目光不移不动的注视他。颜烬阳的脸上光景朦胧,恍似沉醉在迷梦,“霍希。”他吐出令她微微动容的名字。
终于还是有所触动。颜烬阳弯唇而笑,挥墨泼纸般赏心悦目,似乎连天光都因这一笑而耀眼,“第一个问题和这个问题,这就是答案吗?”
你真正喜欢过一个人么?你信任过别人么?
霍希。
“呵。”帝少姜笑了一声,似浮云飞烟瞬间乌有般的决然破障。她起身丢下这个挂上真正笑意和温和的右相公子,沿着长廊冷漠地走远,滑凉的布料随着行走摩挲出声。
颜烬阳听着那摩挲声渐远,却仿似听见芳蕊绽华。一点点,一点点,舒展,开放,吐出甜蜜的丝线,缠绕在胸臆里。
“这两个字的答案,我已满足……却不能知足。帝少姜。”
她听见这句话散失在庭院里,瞳里已经幽暗平寂,难动分毫。那个名字的威力,只能成一束烟绕迷住她双眼一瞬。
不错,霍希是不同的。
但她将那情动藏得很好,纵容的不浅不深,增一分会动摇她原本的理智,减一分则不足以她刮目记挂。
霍希是她前生唯一起过念头的男人。也是她亲手斩断了这份命里本该有的姻缘。
秋川总是将一喜一怒控制的精准,永远不肯乱了方寸。
她与霍希终究只能到相互怀念的地步,那根源在于,霍希虽重,却仍没到令她放弃一切的地步。
然而情之一字的厉害就在于,它即便不能成为骨血相溶的深刻,也不会轻的呼吸间磨灭一空。
它不够重,却也完全不轻。
秋川懂得这样的道理。即便是命运镌刻的剧本,在她动心的那刻起,注定了最后斩断了这份缘分也无法完全抹去那种缺憾。
她曾真正欣赏过这样的男人。
然虽动心,毕竟从未希望或是打算过有那个人的未来,所以她接受这小小的缺憾。
昔日千般的风情万丈红尘皆不曾动摇她,时至今日,已是明日黄花的风景难道还能困囿她?
不够重,便难以改变她的初衷。没有东西有第二次收藏的价值。
不过是徒劳一举,颜烬阳。帝少姜忆到昨夜的光景,抬手拂过另一只手的袖口。
“十万大军已经赶往太渊。”檀渊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庭中还未散去最后一丝晦暗的景色。
“好。”帝少姜抬眼,熹微晨光慢慢爬上窗台,早朝的时间快到了。“你也跟上去。”
“那里的人,一个也不用留。”
冷漠残酷的话吐出舌尖,带了血一般的惊心。
“是。”檀渊低下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等她再回过头来时,陆敏青已经静静站在面前。他的表情说不出有什么意味,虽谈不上怪异,但也绝对不是寻常,有几分诡谲莫辨的含味。
发觉她是正眼瞧了自己,陆敏青很快地掩藏了不平常的情愫,虚浮华丽却明显表里不一的笑容又摆了出来。
“你要灭他满门,不怕他在京城里闹起来么?擒贼先擒王,迦纳现在还大而化之地呆在璇玑阁里,总要有个堵天下人之口的罪名吧?”
“用不着。”帝少姜独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