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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颜录(女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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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阳太守一大早被下了狱,正是衣衫不整的从花楼拖出来,不明之财巨数,受贿贪污的罪名是要落实了。
  帝少姜握了茶盏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只是旁边显然有人忍不住气,隔了个半大不小的桌子,桐夕俯身扑了过来抢了她一杯茶,仰头一口斜着眼苦恨极深,“事我也帮你做了,好处呢?”
  陆敏青皱着眉头正在一旁听灵鹫报账,抽空扫了眼这方一干青年才俊。
  “秋禀生如何?”帝少姜挑了挑眉。话意不清,引人误会。
  这话俨然是个提议,而不是疑问。桐姑娘愣了愣反应过来,脸色绯红。
  “两万两,再赠你与心上人一面,佳期一赴。”青王挑着眉敲了敲桌面,“就这么定了。”
  桐夕牙痒的握了握拳,骂了声小气扬长而去。颜烬阳瞧了瞧书房里几人,温吞吞笑着摇头。
  白浮本来一人靠在帝少姜身后的美人榻上,几乎无甚存在感,安安静静的翻着书看,时而抽空往她身上投注一眼再淡淡的移开。这时候却撒了手认真的问,“李据怎么办?”很似听起一段传奇欲知后事,应景顺势的问说书先生‘后来呢’云云。
  陆敏青合了账本脸色铁青的招呼了灵鹫走人,颜氏公子微微一笑,斯文关问“敏青公子,可是有什么不愉?”
  话题却是又挑开。狐狸公子皮笑肉不笑的侧过脸,看的却是那个一直事不关己态度冷漠的人,“人微言轻,愚笨粗陋,本来也无助益,再者,小九利用之前从来没有知会的习惯,敏青在此实属多余,不如浮生偷闲一刻。各位慢聊。”
  俨然是心中有气,眼中清凝,冷冷淡淡的走了。
  几人在书房里呆的时间不短,疑问每每涉及太守府一事,帝少姜未有一言一语。似是不以为意,又像早有打算。
  白浮向来不忌世俗不顾眼色,有问求解,依旧是执着问了一句,“李据你打算怎么办?”
  帝少姜漆黑如夜的眼寒光波动,自给自足的取了杯子倒茶,笑了一声,“这倒是奇怪,连本王的政事你们也想来插一脚?”不是幕僚,不是男宠,不是朋友,并非敌人,立场不明,这些滞留在身边的男人都给自己安了身份一般,理所当然的想要透析她的想法和目的。说起来是有几分自以为是的。
  她还是不曾答,银发的男子沉默了一瞬打量她脸色,“你刚刚动了杀气。”直截了当,“你想杀谁?”
  颜烬阳温和朗朗的桃花眼荡漾欲滴,忽起笑意,恍如零落花雨,香铺满路的风雅繁华,“李据的命看来留不下了。”
  “摆设放久了也会生厌,人该向往不断变换的风景。”青王目光不动,似是不经意提起琐事,公子烬阳眼中清波凝光,好似万顷涛绿泛着斑斓璀璨日光,煞是迷人,几乎等同于实质性的落在人身上,然而她却依旧无动于衷,“现在想起来,当年司命给本王的命言……似乎还不曾应验。”
  她轻飘飘吐了几句话,依旧是答非所问,竟微微笑着起身衣衫衣角澹澹而飞,人好似清风一般浅浅而行。
  “她似乎不是很愉快。”白浮望着剩下来的公子烬阳,突然说了一句。
  “大概是不喜别人看穿她的想法。”公子烬阳如是说,脸上还留着神秘的笑意,“从昨日开始,我好像多次犯了这样的错误。”
  枬煞若有所思。公子烬阳神色诚恳坦然略有歉意,然而眼瞳深处却涌动着几丝刻意为之的含义。
  究竟是不是真的巧合,无意次次刺探了她的想法?恐怕难说得清。
  ◇◇◇
  早膳完了,丞相公子照例找了司命弟子幽篁对弈。
  “颜公子怎么一副这样表情?”司命弟子稀奇的瞅了饮茶落子的公子烬阳,对这人的感知依旧是雾蒙蒙一片,倒也不像往常那样刻意探测了,心里却大抵料想得到这才是真正难捉摸的人。
  面上很是无害,却不知心里又是哪番想法。他随着奉净修身养性,性子淡极,倒也容易看开这些计较,只当自己是个旁观过客。
  颜烬阳的微笑如往常一样柔和优雅,任何人见了这笑大抵下意识都在心里勾勒出世家风流的雍容盛景,春日玉冠博带芳华迷眼,真真是不愧良好富贵的出身。
  每每他如此一笑,幽篁心中总是格外的茫然与怪异。好似这面前杵着的人眼里还有另一双眼睛望着人。似乎这外面的是个壳子,里面还藏了另一个壳子。
  然而每每司命弟子凭着天性的识觉想要捕捉出什么时,又往往一无所得。能看到的,是丝路花雨,雾气袅娜。
  比起青王毫不掩饰的冷然和戾性,这俨然又是另一种让人顾忌的表态。
  幽篁愈发觉得他低估了面前这个人。
  公子烬阳一子下落,笑容如湖面波光一闪又逝,“殿下今日去了府衙,听回来的符孙说发了很大火,差点儿拔刀当堂砍人。”
  幽篁一愣,有些讶异,“怎会?”他观察了些时日,她虽心性略嫌阴沉,深处戾重,却极擅不动声色,不是有这样表现的人。这样的作态倒显得刻意了。
  “早上殿下不是还心情尚好么?”摩挲了指上的棋子,司命弟子眉心有了微微的皱痕,“她要杀人的话,不太像能用上‘差点儿’这样的形容。幽篁奉师命来汴阳,之前师门便已嘱咐良多,殿下是何种人,师祖说得很清楚。公子说这样的话与幽篁,为何?”
  心思纯净澄澈的人格外的敏感和犀利。颜氏公子略带笑意的眼对上面前清隽的白衣幽篁,赞赏之意一闪而过,面上仍是无懈可击的从容雅致,“既是脱了京都,现下与殿下该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烬阳乃是俗人,自然要为自己多作打算。”
  这话他说的理所当然,也透着极致的坦诚。幽篁心里清楚这是事实。颜氏公子身后是一朝丞相,盘根错节的关系里不知透着多少汲汲营营的心思。这样的人被皇帝送到青王身边,实在不是复杂二字可以形容的出里间计较。说是世家与皇室的匹配计量,疑虑到指婚的名头上,是不足以说服人的。成帝的心思没人能懂。
  但至少人已经到了青王身边。或者将来随着这一主青云直上永葆门楣,或者在左右二相争斗中惨败,待帝后掌权一门尽灭沦为阶下囚。无外乎这样的结局。
  幽篁垂下眼睑,面上仍是云淡风清,奉净的嘱咐他仍记在心里:他无须以身相试这诡秘暗流,不过一旁观者,纵使终将入局,也决计不是在那个人开口之前。无为与青王曾有约定。幽篁已经觉察到那个约定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这也是他从不向帝少姜开口的原因。
  “这与幽篁无关。”司命弟子最终淡淡的回了一句落子,并未看颜烬阳的脸色。
  对方的回应一如往常的温和,没有一丝动乱愠意,“是。”顿了一刻又补到,“却只是暂时。”
  “京城春日满城花重,长街万千粉黛融融,夜间更是雍容奢华,汴阳虽然不差,两者却是天壤之别。”苟且居安,还是直上青云,计较分明。“由来官贵于民,天意无上,志于九霄的一朝龙游深潭,离了这浅滩必定掣天而起,如何取舍,少姜焉能不清?”
  公子烬阳唇角微掀,目光温和的定在司命弟子脸上,语音一转似是随性而起,“开春,不知幽篁有无兴趣到在下府上一聚?”
  “没有王命封地在外的藩王不得擅离,京中尚且僵持,”白衣的司命弟子顿住,脸上终于裂出一丝疑惑,“公子如此笃定殿下开春便会回去?”
  那人垂下目光拈下一指,好似闲话家常,“她不是已经在盘算了么?”又怎肯最后不能如意?
  “也许不出一月,便可故地重游……只是,依她那种做法,归京后的处境可有些堪忧啊,尤其还是这样脾气不好的一位。”到时候,血流成河,恐怕过于惊骇了。
  那语气透着一半感叹,一半戏谑。幽篁的神情渐渐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
出差去。时间三天。

☆、心旌摇曳

  夜中灯火俱明,帝少姜提了壶酒坐在廊下一人独饮。
  青王不曾有醉酒之不良记录,也鲜少这样沉默独坐。她泰半时候身边总有些人围着,就连入寝,暗处里还藏着声息难察的暗卫。今夜确是真真正正的屏退了所有人。
  有那么片刻,一向冷酷果决的人心里也怅然几分。终归走的路与前生并无差别。她想来生来就只能做这样的人,滔天风海里计谋着驾驭,原非热衷,却是因为无所长,无所执,便只能习惯性的回归了记忆里的态势,从善如流的抓攫为人来说最有诱惑力的东西,不废此生的做最不可能称之为虚度年华的所谓大事。
  总要有点什么在手上才叫活着。野心,或者游戏。
  帝少姜抓了酒坛仰头灌了一口,指尖无意识的搭在缘口敲着,眉心微皱。她素来不忌落人口实,虽不屑立名正身,但却不喜别人的贬斥安在了自己的作派前头。
  虽知道迟早是要那样“扬名天下”的,然,尚且未动一丝一毫便白得了这样的名头,毕竟愉快不起来。
  “流血千里……大祸么……”
  眯了眯眼的女子微微仰了脸,院中斑驳晦暗的树影依稀,她的表情有些阴郁,“如了你的话,真是遗憾。”
  这样的感慨里不可谓不透着冷嘲的成分。
  前生后世皆如此。这个薄凉的人,二十多年浮生一过,剥离了前尘旧景,隔着不可跨越的距离所有的记忆还在,却早将过往的成就地位连同仇怨抛下。偶尔触及往昔,竟也是如烟往梦。
  一点失落也无。
  纵使如今命运离奇之下,她溯游而上了千年时光,竟也没有兴起过比对今日、昨日的念头。没有疯狂的兴起重归旧日的念想,亦没有想过或者眨眼再成飘零的境地。
  直白的谈来,竟似顺河流淌的孤灯,旧的世界远去,新的境地难以上心,毕竟她从未想过……重来。
  她所认可的唯一,停留在过去。如今不过是闹剧。
  爱或者恨,薄凉或者多情,猜忌或者信任,荣华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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