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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一等的湖蟹了。也不用想,先取了四五只洗刷干净,将脐揭开,稍稍抹了些盐,又用甜酒浸泡了起来,再取了几只,带壳横切成了两段,将螯亦用刀背劈开,入葱、姜、椒、盐、酒,见灶上已有鸡汤,便又加了一勺,放到了砂锅之中用重汤炖了起来。
此时那原先浸泡在甜酒之中的蟹想是已经喝进了酒汁,有些举螯无力了,顾早拎了起来放到了蒸笼之中,架上了火便蒸了起来。
顾早叫那石娘子看住了火,自己又取了生蟹,将股肉和膏尽数剔了出来,加蛋清、豆粉、姜汁、盐、酒、醋,打成了绒作圆,待那蒸蟹流出了黄膏油,起了锅,这才将蟹圆下水,又入了鸡汤、笋片、蘑菇、胡荽一起烩了起来,不到半个时辰,那蒸蟹、烩蟹、二色蟹肉圆便都清清爽爽地上了盆。
那石娘子尝了一勺蟹肉圆汤,入口竟是鲜美异常,大喜过望,知道顾早是个会烧菜的,干脆央了她连别的配盘也一道烧了。
顾早有心要让那石家娘子在丈夫面前为自己递话,当下也不推脱,使出了浑身解数,等晌午时刻门外响起了马蹄的动静之时,炒莴苣、芙蓉豆腐、酒酿拌鸡脯便也好了,摆了自己带来的粉糕,调了蒜蓉醋,又到了篱笆墙外,摘了几朵方才进来时瞧见的开得正茂的野菊花和一把叶,拿了进来,放沸水里滚了下,将那淡黄的汤水连了花叶剩在了一个浅口盆里。
石娘子却是有些不解了,只道是用来喝的什么汤,顾早笑道:“食蟹手腥,用这菊花水洗了可解。”
那石娘子早已经欢喜得什么似的,叫了那丫头一道上了盘,摆上了自家三月用松花酿的松花酒,由了男人们饮酒作乐,自己才拉了顾早坐在厨间,就着刚才装出的小盘菜,与她亦是对酌了起来。每样菜夹着吃了一口,却是赞了叹道:“二姐这样的人才,竟也是个如此会做菜的人,若不是亲眼看了,便是打死我也不信。那蟹就不用说,这几个家常菜,比我自己平日做来,也不知要好吃了多少,还有这糕,松松软软,入了口却是又脆又香,哪日有空教了我做。”
大菜固然是手艺活,那家常的小菜却才是真的能考量手艺。顾早笑眯眯喝了一口松花酒,入口清香甘美,心中也已是有些笃定了起来,青武入学的事情,十之**是逃不离了。
石娘子转头又瞧见剩下的一篓子蟹,却是有些发愁,怕挤压了时间长会蔫,顾早笑道:“存这蟹,也是有个讲究的。你取个缸子,缸底铺上一层田泥,上面搭个竹架,悬些浸湿的糯谷稻草,谷头垂下到那蟹可以仰食,上面再盖个笊篱,覆了稻草,如此再久也不会瘦了。”
石娘子认真听了,赶忙记下,这才又劝起了酒。
那松花酒虽是甜的,只是也有些后劲,顾早怕醉了误事,也不敢多喝,只几杯便止住了。石娘子也不勉强,陪了她一直等到了前面那两人尽兴了,才扯了自己丈夫到了后边,将顾早的来意说了。
石先生却是个五十左右儒士模样的人,平日里应是个不苟言笑的,只是此时刚喝了酒,那脸上便是有些红通通一片了。听了自家娘子的说道,看了站在一边微笑不语的顾早一眼,想了下,终是开口道:“也难为你烧的这一桌子好菜,也罢,我便破个例,让你那弟弟明日过来罢。只是话先说了,试读一个月,若是月试考了下等,便也只好走路了。”
顾早大喜,再三谢过了,又向石娘子问了束脩,这才提了自己的食盒要告辞。石娘子却是抢了她的食盒,硬是装了满满登登一盒子的干菇木耳才放了她去。
出来时大半日已是过去了,此时夕阳也已是西斜了,金色的光投在湖面,灿灿了半个湖面。
湖边也没看见有可以坐回去的车子,只稀稀落落尚有几个游人。顾早便挽了食盒,沿着湖光山色一路慢慢朝着城门而去,倒也惬意。走了一段路,那酒的后劲却是上来了,一颗心扑扑乱跳,面上一阵滚烫,急忙拣了路边一块看起来稍显平整的石头,坐在了上面用手撑着额头,等着那酒劲过去。
正此时,却听见身后来时方向响起了一阵得得的马蹄声,顾早也不理会,只是稍稍扭了身子朝里,用手将自己的脸遮住,等着那马过去。
那马从她身边疾驰而过,掀起了一阵风。
顾早吐了口气。只是这气还没散尽,边上又是一阵风,那马却已经跑回了她的面前,恢恢叫了两声停了下来。
顾早有些奇怪,这才把脸扭了回来看去,却是一阵错愕。
一匹通体油亮的大黑马,上面的人……竟是那日汴河大画舫之上的那个大胡子男人!
那男人只是那样高高地往下瞧着顾早,目光冷清清的,看不出别的表情。
顾早收回了眼,便似没看见似地整个扭过了身子,背朝着他,心道这回总该走了吧?
谁料半晌过去了,那身后却仍是没动静。顾早后脊梁森森地竖起了汗毛,腾地站了起来,低着头便匆匆往城门方向而去。
没多久,身后那人便已是催了马赶了上来,却是始终跟在她后面几步远,不紧不慢。
顾早心头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正借了酒意,猛地站定了脚,转过身去,冷冷瞅向了那男人。
萝卜西施
那男人看着顾早此刻酡红的两颊之上那隐隐显出了几分敌意的眼睛,突地又想起了那日她湿漉漉从水里爬上木船对自己回首时的一瞥,眼眸清亮得像是星,回去了之后,他居然还时时想着这双眼了,这样想着,他眼里的凉意一下子消了去,渐渐泛上了温暖。
只是顾早却没心情也去研究他的眼睛,见他居然仍那样似是没事地与自己对视,火星子终是忍不住从眼里冒了出来。
“这位大爷,我挡了你的道吗?”
她冷冷问道。
他摇了摇头。
“这路是贵府修的?”
他又摇了摇头。
顾早冷哼了一声:“我既没挡你的道,这路也不是你家的,你却为何总跟着我?看你也不像那浮薄的人,为何行事却如此荒唐?”
好利的一张嘴,就像那日湿了身赤了脚却仍面不改色一样,眼前这个小妇人浑身总是透着股和别的人不一样的劲。
上次没注意,这才却是看到了她绾的妇人发髻,上面斜斜插了一支梅花钗,已是有主的人了吗?
他突觉得自己心绪一下子低落了去,方才喝的那许多松花酒竟似是咕嘟咕嘟在心里冒起了酸泡。
“这里荒郊野地的,离城门还有一里多地,此刻天又将晚,你家男人便放心让你一人在此间行走?”
他淡淡说道。
顾早扭头西望,这才注意到那太阳确实只在西山边只剩小半个脸了,此时白日已是渐短,只怕没一刻钟,天便会黑了下来。
她踌躇了下,终是不再理他,低了头匆匆朝前走去。
那男人却也不再说话,只是仍那样提了马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远远地隔了有十来步的距离。
顾早一口气憋了一直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渐渐看到了些路人,想是已经快近城门了。忍不住偷偷回了眼看去,见到那大胡子居然也跟到了这里,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她虽是觉他可厌,但方才所为,毕竟是为自己考虑的多,等进了那还未关上的城门,犹豫了下,终是停下了步子,等那大胡子上前勒了马,她叹了口气,仰脸说道:“多谢了,这里已是热闹了,你不必再跟我。”
他一怔,本以为又是一场冷讽热嘲的,未料虽没看见个笑脸,却也是得了一句道谢。
顾早说完了,也不待他回答,绕过了那高头大马,便又匆匆朝前去了。
大胡子男人骑在马上,望着那很快便消失在夜色和不断涌动的人潮中的背影,微微地有些出神,终是摇了摇头,一扯马缰,朝着郑门方向疾驰而去了。待到了那靠近汴河的府邸,早有门口的小厮看见了,急忙上前接他手中的缰绳。他下了马,抬头瞧了眼门口高高悬挂的映了“太尉府”三字的红红灯笼,进了大门,绕过影壁,穿过了正堂和二堂,又过了一道砌筑斗拱的垂花门,这才入了内院的园子。沿途遇见的家人奴婢见了俱是矮膝口称二爷,他也不大搭理,只是匆匆过了北房东花厅的游廊,这才到了一间屋子前,早有那立在门口的丫鬟掀开了帘子。
此时天气并未很冷,只是那屋子里已是燃起了上等的银炭,他刚跨了进去,便觉得一股子挟了脂粉香气的暖意迎面熏了过来,定睛瞧去,那屋里此刻正乌压压地已经堆了七八个人,都是府里的女眷,正在谈笑晏晏,屋里一片春光。
他朝坐在正中铺了黑色绣金弹裘云椅上的一个老夫人疾走了几步,到了跟前,俯身行了礼,口里说道:“娘,儿子这几日俱是一早出门,回来之时娘又已是安歇,总赶不上问安。今日总算是碰上了,还请娘勿要责怪。 ”
他话音刚落,站在那老妇人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便已是笑道:“二弟这话说的,刚刚娘还在和我念叨着你的终身大事呢。你侄儿眼见着都是个要成亲的人,你却总是在外游荡,一年也难露几个面,若不是娘下月逢了花甲大寿再三催逼,只怕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
这说话的妇人却是他的大嫂姜氏,太尉府的大房夫人,头戴一只攒金凤头钗,身穿黑色洒金祥云对襟夹衣,面皮白皙,脸容端庄,只是颧骨之上稍稍有几颗雀斑,虽是用了粉,却也遮盖不住。
那姜氏刚说完,站在里侧些的一个二十来许的妇人便吃吃地掩口笑了起来道:“老夫人,要我说二爷这样的人材,每日里打指缝里过的银钱又像是那流水,只怕在外面早就有了香窝的,若是真有了,也就早早就带了回来,指不定从此就能收了心留下呢。”
说这话的却是杨家大房的侧室罗三娘,缃绮上襦,碧霞罗裙,打扮得和姜氏又有些不同,又柳眉凤目,琼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