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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哪里?”马车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山石下停住,百战生起篝火,取来事先放在牛皮水袋中的草药,熬热以后让她饮下。
山风呼呼,有些刺骨的冷意。
珑髓抬头看了一眼黑沉的天空,再过不久应该就会下雪了吧。
她捧着小瓷碗中昏黑的药汁,再度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她清醒过来时候已经在颠簸的马车上来,掀开帘子,没有想到驾车的人会是他。
“喝了以后进车里睡觉。”他不回答,进车厢里将带出来的被褥铺好,等她喝完药汁后就准备抱她进去休息。
长途的颠簸,以她现在的身体应该是受不住的,所以离开时他尽可能地准备齐全了东西。
“……”她垂下眼睫,看着黑色的水镜地倒影着自己苍白的脸。
沉默的时候,天空细细地飘下小雪,他是打算把她扔到荒山野岭,任她自身自灭吗?
艰难地将枯涩的药汁喝下,她正欲找个地方将碗下,他已经伸手过来接过,将碗放到一旁,打横将她抱进马车里,安置在刚才铺好的被褥上。
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对她这么好?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定恨他的。
“为什么……”
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百战转身离开了车厢。
珑髓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车里黑色顶棚,外面的风声渐起,呼呼的越来越响,她呼出的气息起了白雾。
起身,掀开被他用石压住的帘子,一阵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睁眼看出去,原先的小雪转眼之间已是鹅毛般的大雪。
他呢?
她张望寻找。
在石下的一处凹陷处,看到百战披了一件斗篷,仰首靠着石壁闭目休息。斗篷上早已铺了一层积雪,连他的头上都是白色的雪花。
她在包暖的车厢里都觉得冷,他怎么可能在大雪天里睡得着。
“恩……”她思索着该怎么说,好半晌才艰难地道:“哥……”
百战睁开眼,看到她的小脑袋在车外,就想发作:“你在干什么?”
“哥……你……要不也进车……车里吧?”她的眉目间是担忧。
“怎么?”他邪邪的勾起残酷,“想男人了?一个人睡不着?要我进来上你才舒服?”
该死的,明知道她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但不经大脑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珑髓面色尴尬,她这是自取其辱。才想进了车里,管要死要活,可手脚去不停指挥,她想要他进车里来,她怕他冻着了。
我明明说了我恨他的呀,珑髓,你不要这么下贱好不好?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关心和担忧:“哥……你进来吧……外面冷……”
“这样吧。”他嘲讽的勾起嘴角,一点也不在意外面的大雪,这种雪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征战的时候大雪天里不知道过了多少次夜,“说你想要我,说你欠被我上,我就进来……好好地玩弄你,怎样?”
“你只会这样看我吗?”咬下屈辱。她只是关心他,怕他冻着了,为什么他一定要这样说?
“不然呢?”他已经在忍耐了,将她该死不知道从哪儿吃了毒皇的药给忍下去,“你吃了毒皇的药,不就是因为欠男人吗?那药可是专门用来跟男人媾|和用的。”
“毒皇的药?”她不懂,什么毒皇的药,她从来都没有吃过,她唯一喝过的只有二娘给她的防止受孕的药汁……
“你还真装啊,这个份上还要装贞|洁烈女?”他冷笑。
“我不知道我装了什么?”她忍受不住他的讥嘲,对他大声地嘶吼,
“对,我应该装得恨不得你冻死;我应该装得管你怎么样也不在乎;我是不是也应该像你一样,一定要口出恶言,是不是我应该这样做才不是装?”
转眼间,眼泪布满了她的小脸,肝肠寸断。
“对,我应该要去恨你,为什么我还要关心你?为什么?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还要自取其辱的关心你?你既然这么恨我,就像你说的,是,我娘掐死了旖儿,所以你不是更应该掐死我吗?什么等你玩腻了,你就会亲手解决我,你根本就是懦夫……你连杀一个害死你妹妹的人都不敢!!”
“珑、髓。”狂风激荡了他的黑发,就像盛怒要爆发一般。
“百战。”她也咬牙切齿地在狂乱风雪中恨瞪着他,眼泪不争气地越流越凶,积压地苦闷这个时候一股脑儿地全部倾泻而出,“你根本就对不起旖儿,你看你多自私,为了自己能够享受到,连恨的人都不杀不了。知道吗?旖儿在天上看着,看着你舍不得离开我的身子,看着你这个当哥哥地竟然连仇人的身体也要——啊唔!”
一记愤怒的耳光无情地煽在她脸上。
耳朵嗡嗡作响,珑髓只觉得口中一热,涌出甜腻的味道,她瞪着憎恨的眼睛,将那口甜腻硬生生地吞了下腹。
正文 如果
“呵呵……”盯着全身仿佛被黑色的戾气围绕的百战,珑髓突然觉得一阵痛快,好痛快,但是又好痛苦,她该怎么做?柳儿说尊严是自己的,为了这份尊严,她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很过分?明明……明明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全天下,除了娘以外就只有他了。
呵呵大笑的时候,一缕血丝延着她的嘴角流下,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清澄的瞳孔里撕心一般地凝望着百战,呵呵呵呵,失心一般的大笑。
是啊,笑吧,笑吧,笑吧,用笑声来掩盖自己的凄凉的内心,用笑声来当做尊严的武器。
我不想再哭了,因为……哥哥,对你来说,我的眼泪永远都是自找的,对吗?
我不要再哭了,所以要笑,珑髓,你要笑着才对。
触目惊心的血丝从她唇间流下,百战忍不住用手想要抚过她的伤痕。
手指才碰到她的唇边,立刻珑髓厌恶地别过头,避开了他的关切的指腹。
一下子,空气凝结成冰。
若说之前他还有心疼,那么现在只留下了愤怒:“……你自找的。”他狠下了心。
“我自找的?”她凄惨的自嘲笑道,“你……那样说我,我难道就只能承受你的侮辱吗?你没有把我当成人,难道我自己不能把自己当成人吗?你把我践踏在脚下,难道我不能自己找会尊严吗?……百战,我不要再当你的玩物,我不要再让自己的思想围绕着你……我已经受够了……我受够了!”
“不够!”他断然否决了她的悲伤,“永远都不够!你以为就只有痛苦吗?我的痛苦了?我的痛苦了!!??”
“你痛苦?呵呵……百战,你有痛苦过吗?呵呵,你真的确定你有痛苦吗?”她蒙了眼泪,这个世界好模糊,这个男人却好清楚,“你放了我吧,把我扔在这里,死也好,活也好,都与你无关。正如你深信的,我娘杀了旖儿,所以你更应该杀了我为旖儿报仇,我娘不就是因为我才杀了旖儿吗?”
是啊,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心结,无论我多么的努力,无论我多么的忍耐和承受,与其彼此都痛苦……“我死了……你的那些痛苦不就都烟消云散了吗?”
自己已经活不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在这副皮囊里之所以能够苟延残喘只是那份儿时的回忆支撑了她所有的生命。
已经衰竭了……身体开始衰竭,心灵也开始衰竭,她应该在趁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再度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时候的舍不得,不仅是因为她想要他活着,更是“他是为我才跳下来的吗?我是不是可以奢望,哥哥并不是那般无情,或许……”就是这份或许,让她继续甘愿被他践踏。
已经够了。
再没有或许了。
她不要再让伤痕累累的心再一次被撕裂了。已经够了,哥,已经够了。
“……解脱了……不好吗?”她难过不已地闭上眼眸,满脸的泪水洗不净她的悲伤,就这样让彼此解脱吧。哥,你可以解脱了。“我如果是你的噩梦,那么我死了以后,哥……就不会再有噩梦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哥……不好吗?”
“不好。”他心脏抽痛,猛地一下抱住她孱弱的身子,风灌进车厢里,冷的风,冷的雪,冰冷的眼泪,他的心好疼,“不好,不好,不好。我不要你离开我,髓儿,我不要你离开我。”
“我是你的噩梦……”柔荑死死地转扯着他胸口的布料,泛滥成灾的眼泪湿了他的衣服。
她好痛苦,好痛苦。
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眷念着这份体温,眷念着回忆,眷念着他偶尔算不上体贴的冷酷,她还想着,哥哥始终是哥哥,哥哥始终是哥哥,只是,我的哥哥,靠着这份眷念,我也会累,我也会想放弃,我也会宛如置身地狱一般的痛苦。
“不是,你不是我的噩梦。”搂着她肩头的手收得更紧,生怕一个放手,她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从来……从来你都不是我的噩梦……”
不是,从来不是。
“我真的希望……我是真的希望,哥……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如果,没有旖儿的事那该多好……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做你的新娘……”心中的伤痛更甚,这番话说出口,怕是又会惹来他的冷嘲吧?只是,自己已经没有多久可以活了,没有多久了……她不愿意再将那些话藏在心里,然后埋入土里。
即使你恨着我。
即使你不断地伤害着我。
即使你从来都是折磨我。
但是,哥,真的真的,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欢你。我也是真的舍不得……
哽咽的喉咙酸得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不断抽哭的声音在百战的鼓膜里回荡,她的伤心,她的梦想,她的希望,还有那些如果……如果啊如果,如果这些能够真正的实现,那就不是现实了。
永远都没有如果……
如果已经来不及了,天下最想要的,偏偏永远都买不到的药就是“如果”。
他什么都没有说,沉下眼皮,将所有的纷扰都摒弃在车厢外的风雪中,她的呜咽的低泣,揪住了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