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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恐惧
第二天一大早,黄莺就带着珑髓到儒意的门前候着。
二少爷是卯时起床,但用不着她们服侍二少爷更衣等内屋子的事,在外间的她们只需要准备好少爷起床后要饮用的温水,而后少爷清洗完毕就会到钱庄去巡查,她们在少爷离开后才能开始屋子的打扫清洁工作,叠被,擦地,擦窗,透风,熏果子,将少爷扔下的衣服拿去清洗。
珑髓其先有些犹豫不定,她看着黄莺利落地开始动作,铜盆里打上凉水,玉碗里盛上温水,她自觉即使自己想要离开,现时好歹也该帮黄莺把手。
“我可以做什么吗?”她的声音很小很细很弱,甚至有些不安和愧疚。
虽然只经过一晚的相处,直觉告诉她黄莺不是坏人,只是她心中在经过二丫娘的背叛后,实在很难在相信别人。
黄莺抬起头,有些愕然,她一直认为这个女孩子不愿意做丫鬟的工作,看她的气质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至于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唉,有些事不是她做为丫鬟该多过问的,于是,她露出开朗的笑容:“屋子里就交给你侍侯,我到旁边的小厨房为少爷煮点粥。”
“我可以去厨房帮你煮。”她急切地道,如果黄莺离开了,这屋子里不就只有她和儒意了吗?她再也不要单独和男人呆在一个屋里。
那些,单独和男人在一个屋子的情景。
无论是和兄长的,还是和王家大少爷的……幕幕的都是不堪。
她惧了,她怕了,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全部都是这样的让她几欲生不如死?
滩头细草接疏林,浪恶罾船半欲沉。宿鹭眼鸥非旧浦,去年沙觜是江心。
人世沧桑犹如这浪淘沙,早已面目全非。
女子的贞洁?呵,她没有了,早没有了,从十四那年再次相遇,失得一干二净……女子的清誉?呵呵,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他的纳妹为妾,到头来成为狐狸精的人还是她……
不会有人关心她,连娘都疯了,不会有人真正的关心她了,那些关心全部是带着利益而来的。
全部的,通通的都是私欲。
她的眼眸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的悲愤,那么的黯然,几乎有点点疯狂,但更多的是她的无奈,她没有力量,她没有力气去反抗。
依然记得那一幕幕,即便迫使自己去忘记……她怎么可能忘记的了!?
黄莺看着她霎时涨红的脸,还有颤抖不已地双唇,误以为她是害怕,安慰道:“二少爷是好人,你放心吧。”
“不是的……”她咬了咬嘴唇,她该怎么向黄莺说自己的不堪入目呢?被别人知道,自己和兄长,即使是名义上的兄长有过那样一层肮脏龌龊的关系,会怎么看她?会说她是给不要脸的烂婊子?还是说她连自己哥哥的床都要爬上的下贱货?
有太多太多藏在心里的苦闷,她想说,想找个人说,却始终找不到那样的一个人,只好自己活活地吞下去、咽下去,吞咽不下去也要逼着自己咬烂了混着血下肚。
黄莺看到她悲恸到无法言语的哀伤神情,起了好心,问道:“少爷喜欢吃皮蛋瘦肉粥,你会煮吗?”
她只会熬白粥,这一个多月的在外生活,她只学会白粥和做点青菜。为什么她这么笨?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此时,她前所未有的痛恨着自己。
黄莺叹了口气,安抚着她的不安道:“小厨房就在外面,离屋子只有十来步远,要是有什么不懂,你叫我,我马上就来。少爷很好侍侯,起床以后基本不用我们服饰,你呢,等会就在门角站着,有什么就叫我,好吗?”
黄莺的亲切,顿时让珑髓起了罪恶感。她是不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不不,说不定黄莺也是和二丫娘一样,只是个伪善者,伪善者。珑髓你不能再去相信任何了,相信哥哥得到的是什么?相信会快乐得到的是什么?你相信什么,就会毁灭什么?所以什么都不要相信了。
“或者,我可以试试……”
“小婉……少爷的早膳很挑,要是吃得不顺口,这一天都会发脾气,你也不想钱庄的工人因为我们两个过失,受些气吧?”
“可是……”
“好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叫我。”黄莺一拍珑髓的肩膀,试图给她勇气。
却不知,在珑髓看来,这一拍就像是在掂量她的价值,她能卖多少银子、她能给她带来多少好处一样。让她心惊胆颤。
等她回悟过来时,黄莺已经离开了屋子的外间,她望着烛光摇曳的屋子,看着红木的家具,还有檀香的味道,就仿佛突然有了置换,好象回到了别苑,哥哥在她的房间里,剥光她的身子一样,甚至她在这屋子的边缘,看见了一个受伤的少女如何被自己的兄长玩弄,她的哭泣,她的哀伤,她的无可奈何,还有她拼命奢望,都在哥哥那双阴翳的眸子里化为了欺凌。
裙下的双腿止不住地发抖,她的容颜顿时苍白,连红润的双唇也失了颜色。
不行,不能呆在这里,无论如何,她不要单独地和一个男人呆在睡房的范围内。
正是想拔腿就跑时,内间的门“嘎吱”一声响开,她抖地更厉害,凄惨无比看向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摇摇欲坠。
正文 提亲吧
别过来,别过来。
她恐惧不已地眼神像受惊的小白兔。
王儒意眉心拢紧皱起,她那副表情……好似他是来自地狱索魂的饿鬼一般。
他步步靠近。
珑髓害怕、畏惧,想要逃离,却发现拔不开脚,喉咙里哽了什么,连话都说不出来。
逼进的王儒意的身影和百战,和王家大少爷的身影像走马灯一样飞速地在她眼前掠过。
别过来……
她的眼神苦苦哀求。
“你……病了?”不然为何会这样一副泫然欲泣,摇摇欲坠的模样?
她的下颚控制地不住地颤抖,咯咯咯咯地发出响声,她控制不住从脚低泛上的寒意,只觉得全身冰凉,如坠冰窖,那些结在梁子上的冰凌子仿佛全部噼里啪啦地砸在她身上,痛、疼,想要大声喊叫,可却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
王儒意向她伸出了手。
看着他伸下她的手,脆弱的神经再也熬持不住,她一下子全身被抽空了力量,两眼一黑,直直地朝地上倒去。
儒意已经看出她的不对劲,在她快要落地的一瞬间,及时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好软。好暖。好香。
他垂下眉间低凝头垂在他肩陷入昏迷的女子。
大手不手控制抚过她乌黑的发丝。
柔顺的触感,一日他见到时她一般,黑发散乱,贴在因泪潮湿的脸上,黑瞳里染着一片黯然和凄凉,苦苦的哀求着他的救助。
突然来的柔软撞击了他的心房。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越是美丽的女子,给这个世界上带来的灾祸就越大,痛苦就越深。
这个女人,这个美貌绝伦的女人……
他有些控制不住地喘气,直接打横将她抱进内间,安置在属于他的床上。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可手指头却轻轻地抚上她的光洁的额头,她如柳的眉目,她的鼻梁,最终留连在她的让人渴求的双唇上。
王儒意,你在做什么!!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他懊恼的撤手。
此时,黄莺正好端了粥进来,她瞧了一眼,怎么小婉到了少爷的窗上,而少爷脸色难堪地负手窗前?
“二少爷,您的粥好了……”
听到黄莺的话,儒意立刻习惯性里敛下眉目,让自己再度成为面无表情的人。
“等会找个大夫看看她。要是有什么痨病之类就给点银子,连她带她娘一起扔出府去。”
他说的冷酷无情,却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做到。
“是。”少爷不是个会亏待下人的人,要是平日里谁有个什么病,少爷也是命人好生照顾,虽然痨病要传染,但是府里的长工不是正因为得了痨病被原主人赶了出来,然后幸遇少爷才得救的吗?
可为什么……这姑娘得了痨病就要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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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
“战儿啊……”二娘开心地拉过百战的手:“这里是媒婆送来的各大家的闺女画像,和我们尚书府那是门当户对。你选选,看要是中意那家,我们就去提亲。你都快二十六七的人,还不成家立室像什么话啊?”
“娘,孩儿暂时不急。”他退开,不愿意去碰那些堆得跟山一样高的画轴,“再过几日,孩儿就会出征东夷,现在成家,误了别人姑娘怕是会惹笑话。”
东夷叛乱由来已久。两国边境从来都是烽火之地。如果能平定东夷和正过数百年来的征战,在皇上面前,他自然会得到比现在更多的嘉奖。
臣是由皇帝任命的。
既然他不是皇帝,那么就只有想办法从皇帝那里得到更多的权利。
他暗藏的手握紧了,晦暗不明的眼睛里教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呸呸呸,你说得什么话。”二娘想也不想就连朝地上唾了三口口水,双手合十,祈祷道:“小儿口快,菩萨莫怪,菩萨莫怪。”
“行了娘,若无其他事的话,孩儿先行告退了。”
“战儿啊,娘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妹妹死的早,娘心里苦啊,就盼着你能给我个小孙孙带了,好歹你先看看这些姑娘家的画像,万一里面有你中意的呢?”二娘还是在苦口婆心,成为武将她知道,那是刀口上过日子啊,去时容易返时难,要是战儿有个什么,该怎么办啊……
所以为战儿,为尚书府,她都要他留后!!!
“娘,你就想要孩儿留个种在家里?”他挑高眉,询问。
“娘老了,想抱小孙孙了。”
百战突然笑起来,“那简单。搞不好,珑髓已经有我的孩子了。”
“不可能!”提到珑髓,二娘心里就不舒服,堵了口气似的,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为什么?”他的微眯起瞳,娘太过于笃定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