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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敏紧盯着她脸上每一个表情。「姐姐请坐。」
「妹妹也在这儿。」听见徐敏出声,她才注意到。
待王氏入座,徐敏才回答:「因为珍儿身上突然起了药疹,我想如果没有找出东西来,要是下次又发作,恐怕会有危险,所以正跟姐姐研究她每天吃下肚子的东叫哪些。」
她点了下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因为珍儿平常特别喜欢吃姐姐做的糕点,所以才会请姐姐过来……」
才听到这儿,江氏眼眶倏地一红,激动不已地问:「你……是在怀疑我吗?难道妹妹以为我在里头下药?」
「我没这么说……」徐敏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
江氏两手紧攥着巾帕,愈说愈是委屈。「我又怎么会伤害珍儿呢?她那么小、那么可爱,我打她一出生就看着她长大……」
「你把珍儿当做自己亲生的一样,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害珍儿。」王氏赶紧安抚她。「妹妹也只是问问……」
「上回是娘娘说我差点害世子毁了容,这回换成妹妹了,难道连你也容不下我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不禁声泪俱下地问:「我保证不会跟你争千岁的……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徐敏脸上已经滑下三条黑线,心想她扯得还真远,尤其是此刻在厅里的人都用责难的表情看着自己,这下子她真的成了坏女人。
「姐姐先冷静下来。」这不禁让她想到上回「以毒攻毒」的事件,王妃百口莫辩的样子,这次换成自己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有一手,而且很不简单,看似软弱好欺,却又比任何人懂得利用这些缺点,将它们转为己身的优势,徐敏忍不住要想,自己该不会正好掉进对方设好的陷阱里头了?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难道这样也不成吗?」江氏无助地抽泣。「妹妹什么都有了,何苦来为难我?」
王氏于心不忍。「好了、好了,别哭了,又没说不相信你。」
「姐姐先听我说……」徐敏想要说明自己的作法。
江氏歇斯底里地哭嚷。「我真的没有对珍儿下药……妹妹不能随便冤枉我……要是千岁信以为真……我就是一死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没说姐姐下药,只想知道那些糕点里头掺的是什么糖?分量多少?为何会特别甜、特别香?」她真的只是要问这些。
闻言,江氏呜咽地说:「糖不就是糖,只有白糖和红糖两种,妹妹这么问,不是怀疑又是什么?根本就是在欺负人……」
「我……」徐敏还想说什么,就被王氏用眼色制止了。
「我相信你便是了。」王氏握着江氏的手,轻拍两下。
「妹妹也不是有意的,她还年轻,不太会说话,你就原谅她。」
徐敏很想说自己的真实年纪可比她们还大,不过要跟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女人讲道理,看来是说不通了。
于是,王氏很快地便又让丫鬟将江氏送回她居住的院落。
徐敏没有查出个结果,反而惹来一身腥,只能无功而返,这也是她来东三所之前始料未及的事。
当天晚上,江氏企图悬梁自缢,幸而被身边的丫鬟及时发现救了下来,才没有造成憾事。
接到马福的禀报,元礼马上前往东三所,那天夜里都没有再回来,徐敏也一个晚上没有合眼。
一直到第二天,午时过后,秀珠她们去打听回来,知道人没事,不过有些不太好听的闲言闲语也跟着传了出来。
「都说了些什么?」徐敏淡淡地问。
明珠呐呐地回道:「都说……是夫人想藉着珍儿小姐的事……逼死江夫人……好得到千岁的独宠……」
「嗯。」这在她的预料之中。
「夫人又何必去管珍儿小姐的事?」秀珠替主子不平。「你看!反而惹来了一身麻烦,大家都怪夫人不知足,嫌自己不够得宠,想乘机除去其他小妾。」
宝珠也同样气不过。「听说千岁一整晚都待在江夫人屋里,为的就是安慰她,夫人难道就不担心?」
这句话让徐敏的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涩笑地说:「我又何尝想多管闲事……」对大人可以狠得下心,但是看到小孩子受苦,就会忍不住心软。
「更何况千岁想在她的屋子待多久,那也是他的权利,没有人可以阻止,包括我在内。」
话虽这么说,可是嫉妒的虫子还是不断地啃蚀着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那是种令人抓狂到想要尖叫的疼痛。
原来爱得愈深,嫉妒心就愈强……
此刻这种钻心刺骨的滋味,还是头一遭。
「夫人不能这么说……」
「要是千岁的心以后都偏向江夫人,那可怎么办?」
她听不见丫鬟们说的话,只是好想去把她的丈夫抢回来。
可是……那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
待元礼再踏进西三所,已经又过了一天。
见他一声不吭地坐在椅上,徐敏也坐在一旁不说话,心想该不会是为了险些害江氏寻短的事在生气?处于弱势的女人总是特别容易引起男人的同情,而她既不会抱怨,也不会告状,态度又强势,就是吃亏。
「怎么不说话?」过了好半天,元礼终于启唇,打破屋内沈重的气氛,也让三个丫鬟偷偷吁了口气,不然她们都快受不了了。
徐敏瞄他一眼。「千岁不说话,奴婢又怎么敢开口。」
「好,那么你可知我想说什么?」他直视着她问。
她不禁研究起面前的男人,有时觉得自己了解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有些时候,又觉得完全猜不透,看来要完全摸清一个人的心,果然很不容易。
「你认为我错怪江夫人了?」徐敏只好一个一个猜。
元礼目光马上转为锐利。「你真的错怪她了吗?」
「我都还没开始问,她就哭了起来,口口声声说我容不下她,是故意冤枉她,想要错怪还真难。」她自我解嘲地说。
他瞪着徐敏半晌,最后叹了口气。「你不该贸然去问她,而是要等到掌握证据之后再问,否则别人自然会以为你是故意冤枉她。」
闻言,徐敏斜觑着他。「你相信我不是故意要冤枉她?」
「我相信你定是怀疑些什么,才会想听她怎么说,只是不该当面问,就算真是她所为,她也不会承认的。」他有时觉得这丫头很聪明,可有时又觉得她很傻,论起心机,道行还太浅。
「这两天待在江氏那儿,除了安抚她之外,也是想多了解她一些,说来可笑,打从她入府到现在,我并不真的清楚她的为人。」
听他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让压在徐敏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瞬间栘开了。「我只是太急着找出答案,没有考虑太多。」
「你先把疑点说来听听。」他或许偏心,但也要有所本,才能令人心服口服。徐敏这才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只是想知道她做的糕点用的是哪一种糖,为何比其他厨子做的要甜,还有特别香的原因,有些东西看似无害,可是对某些人来说,吃了却会致命,有可能就是这糕点让珍儿起药疹。」
「你问过其他人是否有同样的症状?」
她颔下螓首。「已经问过了,奶娘和丫鬟她们全吃过,不过都没事。」
元礼垂阵沈思。「那么只有派人去东三所的小厨房里找了,不过又不确定是什么,还真是无从下手,就算真有那样东西,也可能早已藏起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徐敏叹道。
就在这当口,马福来到门边禀报。「千岁,月云有事求见。」
「月云?」他愣了一下,想不起对方是谁。
马福又回道:「就是娘娘生前的贴身婢女。」
「嗯,让她进来。」元礼虽然觉得有些困惑,还是点头了。
在外头候着的月云,走了进来,先向两人请安。「千岁万福,徐夫人万福。」
看到本人,元礼这才想到她就是跟着王妃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婢女,对她的忠心印象深刻,不过还是猜不出她是为了何事求见。
「有事就说吧!」
月云又福了个身,这才说明来意。「奴婢是听说珍儿小姐身上起了药疹,徐夫人正试着找出原因,还怀疑到江夫人身上,让她前天夜里差点寻短,府里的下人都在谣传是徐夫人故意冤枉她。」
「那是因为江夫人做的糕点味道和其他厨子做出来的不同,咱们夫人才会好奇,想要问问是怎么做的……」
「咱们夫人又没说是她在里头下药,就急着寻死寻活的……」
「咱们夫人才委屈……」
秀珠等三个丫鬟护主心切,连忙抢着为自己的主子辩护。
「好了,别多嘴。」徐敏朝她们使了个眼色,要丫鬟们别说话。
她们才嘟起嘴,乖乖地闭上。
元礼皱着眉看向月云。「那又如何?」
「因为娘娘生前也很喜欢吃江夫人做的红豆松糕,还曾经让奴婢去打听是用了什么去做的,不过江夫人对糕点的配料很保密,说是家传秘方,不肯告诉外人,也总是一个人待在小厨房,要不是奴婢和伺候她的丫鬟要好,请她找个机会进去偷看,恐怕到现在都还不晓得。」
月云这番话让徐敏不禁又惊又喜,连忙问道:「到底里头加了什么?」
「其实很寻常,就是蜜甘。」
徐敏一怔。「蜜甘?」
「蜜甘还有一个名字,就是甘草。」月云说。
「我知道甘草……」夜市常卖的芭乐,都会附上一包甘草粉,沾着吃就是特别甘甜。
「这就是江夫人的家传秘方?」
月云回了一声:「是。」
这下子让徐敏心中的疑惑更深,甘草虽然也算是中药的一种,但是没听过会让人起药疹,只是里头加了盐,吃多了会口干舌燥罢了,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江夫人了。
「马福!」元礼想了一下,便把奴才叫进来。「你立刻跑一趟良医所,仔细问问良医正,关于甘草的用途以及禁忌。」
马福衔命走了。
「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