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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歌吐了口应了声‘马上就来’,这个孙长及是祖坟冒青烟,让公主见天儿的伺候,也不怕折了他的阳寿!
聆歌和孙长及所住的院子离得不算远,她刚一踏进门就听见孙长及杀猪般的嚎叫:“你这个臭丫头下手也忒重了!你这是要害死本少爷啊!本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害的!小心我让人刨了你家祖坟!”
“孙公子。”聆歌的声音如六月春雨,带着暖绒的笑意踏进屋子“您别恼她,吃药了吗?聆歌来喂您吃药?”
孙长及登时变脸,满眼的春心无限水汪汪的看着聆歌蹲在自己身边:“呦,歌儿来了?咱们都见过这么多次了,公子公子的叫着多生分,你就唤我一声长及哥哥。”
聆歌听得浑身一个激灵,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药碗:“这药是苦的紧,我先头也喝过,但只有喝了药才能好,咱们把药喝了,我陪你去院子里晒太阳?”
孙长及傻呵呵的直点头,这会别说喝碗药,就是喝毒药,只要是她聆歌送的,他都能兜头喝下去。边喝还边巴巴的望着聆歌,这姑娘可真俊啊,那温柔的小动静简直能麻到人骨子里去,这要是能娶回家天天看着,那简直是再美不过了。
聆歌这头天天的去照顾孙长及,每日去琼芳亭的时间自然就减少了,有时连着三四天都去不上一次。琼芳亭没变,四周的玉兰花一样开的极盛,亭中的翩翩贵公子照旧坐在软榻上,却已经望着幽冥湖发呆了两个时辰。
他不晓得聆歌为什么不来了,起初以为她的伤病又犯了,着急的趁着夜里去探过几回,哪知聆歌不但呼吸匀称,连噩梦都不做了。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想去问问她,又觉得拉不下脸面,见面说什么?就问她你为什么不来了?谁规定聆歌要天天来到琼芳亭的?人家腻了不想来了还不行吗?
容渊叹了口气摇摇头,一颗心空落落的,他拿起翻了一半的书册静心读了起来,可刚看了几个字便又叹着气将书册放下。心乱了,哪里还静得下来。他觉得很奇怪,明明以前最喜欢独自坐在这里看书下棋,周围静得可以听见风的声音,那时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乐在其中,可现在呢?他竟然觉得有点孤独。
容渊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了一惊,他竟然会感觉到孤独?不,不是孤独,而是觉得琼芳亭中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那人有明媚的笑容,嘴角弯弯的时候颊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隐现,只要她一笑起来,他会觉如浴春风,烘得腔子里暖洋洋的。容渊嘴角无意识的挑了挑,只是一个清淡的弧度,转瞬便不见了。
他有些落寞的抬起手,手指修长均称,没有劳作过的手自然细腻莹白。这双手曾经把聆歌拥在怀里,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她哭泣时身子的微微战栗。
容渊将手交叉的环住自己的肩膀,想象着她在他怀里时的模样,他不得不承认,他在想她……
“紫极,咱们公子魔怔了?他那是做什么呢?”
紫极垫着脚抻长了脖子巴巴的往琼芳亭里猛劲瞧,声音里透着止不住的兴奋道:“思春呢!”
“你少浑说!我看着公子可怜儿见的,要不咱们……”
“闭嘴!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为了公子和聆歌姑娘的长久,舍不得咱的孩子就套不着那狼!”紫极吧唧了下嘴,觉得自己的形容有些不妥又道“总之,咱们就算再心疼着他也得忍着!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在成长的过程中谁还没个跌跌撞撞的时候,知道疼了,下次就学会怎样走路了。”
“可是公子这个样子我从未见过。”紫衣看着他们主子长须短叹的没个头,心疼的直红了眼眶子“你说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伤了公子的心?到时柳姑娘再掺和进来,咱们公子能挺得住吧?”
“没见过最好!说明他陷的越深。”紫极心里兴奋的直突突,眼下戏台子都搭好了,各方主角一登场,那才叫一热闹,这出戏!简直比集市上卖的戏本子还精彩“哎呦,我的容渊呀,可怜儿见的小出!”
在容渊继续叹气的时候,不远处的玉兰花林里传来一名男子的大笑声,容渊不耐的蹙了蹙眉回头看去。
玉兰树下一名男子正坐在回生谷特有的木质轮椅上,眉眼间全是藏不住的笑意,他正口若悬河的说着什么,逗得身后推着轮椅的女子忍不住掩唇轻笑,那女子穿着锦绣荷塘绿罗衫,站在玉兰花树下,俏生生的让人离不开视线。
女子边笑边回着他的话,忽然发现原本盖在男子腿上的薄毯滑了下来,便绕到轮椅前半跪着身子重新为男子盖好。男子面颊微红,俯身在轮椅旁拾起一朵被吹落的玉兰花,小心翼翼的别在女子的鬓边,那女子微愕,怔怔的抬起头来,一双美目如秋水剪影,直叫人能溺死在里面。
容渊觉得自己一颗心直直坠到了脚跟子上,脸色惨白的不能动弹,脑子里的那些个清明就在看见女子的笑脸时全部消失不见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站在那里不能反应,心痛的像是被人拿着锥子捅了个稀巴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他不知所措,除了面上依旧清冷外,心里早就慌得没了边儿。原来她日日不来,是因为早已有人相伴。
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自然就是云聆歌,而为她鬓边戴花的男子自然也就是孙长及。容渊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就像是被人兜头甩了一个耳刮子,直打得他三魂七魄都移了位置。
聆歌好不容易安抚了孙长及歇息,从他院子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微暗。刚才经过玉兰花林时,她不是没看见容渊,只是碍于当时孙长及在这添乱,她实在没法子和他打招呼。这会天色已晚,明知道他早已经离开了,聆歌却还是不自觉的走向玉兰花林,待她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琼芳亭前。
夜晚的琼芳亭没有白日里的清幽,显得有些寂寥,幽冥湖上一片安静,微风吹过搅乱了一池的映月。
亭中男子躺靠在软榻中,长眉微蹙睡得并不安稳。聆歌放轻了脚步踏进亭中,清冷的月光照在容渊的脸颊上,就像是宫廷里最好的画师用丹青勾勒出的神仙,那双带着岑寂的凤目此刻正轻闭着,他躺在那里,俊美的像是要脱离开这万丈红尘。
过了许久,聆歌才轻轻的探身过去,微凉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悬离在他脸颊的上方。光洁饱满的额头、狭长的凤目、高挺的鼻梁、薄如刀削的嘴唇,她隔空勾勒着容渊脸颊上的曲线,在未触碰到他时便缓缓地收回了手指,将目光移向湖面。半晌她不知为何的轻叹了口气,解下披在身上的极北白狐大裘轻轻的盖在了容渊的身上。
聆歌正要起身离去,手腕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容渊静静的睁开眼睛,狭长的凤目里满是她不知为何的失望与委屈:
“聆歌……你要走了吗?”
!
☆、第五章 朝暮相思无尽时
聆歌僵在原地,似是没有想到容渊竟然醒着,一颗心险些蹦出了腔子。容渊沉沉的看着她,漆黑的凤目里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她刚才明明看见他眼中的愤恨与委屈,可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双凤目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让她误以为是自己一瞬的眼花而已,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悬离于红尘之外的人,又怎会有那样的情绪。
容渊半支着身子,一只手紧握着聆歌不放,她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瞪着鹿儿样的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容渊有些懊恼,握着她腕子的手微微有些薄汗,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就这样突兀的抓住她,不仅吓到了她,就连自己也呆愣住了。
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他在这难过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来这里坐坐,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转身便走,这个姑娘怎么这样的狠心!
容渊凤目一沉:“你从哪里来?”
聆歌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我刚从孙公子那回来?”
“孙公子?”容渊蹙眉费力的思索了一番,谷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再加上他平日并没放心思在此处,所以实在记不得谷里何时有位孙公子。
聆歌见他有些茫茫然,急忙又解释道:“是前些日子来谷里治腿病的一位公子,他家就在阳明镇里,因骑马跌下来摔断了腿,怕留下病根,所以才来谷里治腿的。”
容渊听后更加的恼火,谷里来了病人同她有什么干系?那些个丫鬟小厮一大把的候着,犯得着她这样日以继夜的守着他吗?
容渊有些落寞的将手松开,聆歌好不容易脱离开他的束缚忙站直身子,奇怪的打量着他。他坐在那里不看她,眼睛望着幽冥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不说话,聆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这样子像是惹了他不高兴,聆歌越来越迷糊:“公子生气了吗?”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
“嗯……戌时了?”
听着聆歌轻松的语气,容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戌时了?你也晓得是戌时了?这个时辰你却刚从他房里出来!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你们,你……”容渊你你了半天,实在找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想法。
这厢容渊憋得脸颊微红,聆歌听得却是火冒三丈,他形容不出来,她却明白容渊想说什么,放在后宫里那就叫‘秽乱后宫’,他老人家也不想想自己前些时候三更半夜往她房里钻是个什么形容,这会子倒是挑起她的不是!
自己辛辛苦苦的替他们回生谷照料病人,想不到竟被人家这样猜忌,聆歌心中恼怒,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委屈。
聆歌身上还是穿着那一身锦绣荷塘的绿衫,原本披着的狐裘正搭在容渊身上,夜色下更显得她单薄羸弱。容渊低头看着狐裘怔了怔,一阵冷风吹过让他脑子瞬间清明了些,抬头再看向聆歌,见她眼眶微红,竟瞬间震得他无以复加,像是被人赏了一记窝心脚,只能茫然无措地看着她。
聆歌立在那,俏丽的下巴倔强的扬着,过了好半晌才深吸了口气,浅浅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