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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桑领了命,躬着身子安静的退了出去。
楼幽兰和衣躺在床塌上,这榻子硬的要命,被褥也不是真丝绸缎的,粗糙的直扎自己脖子上的皮肤,真是和王府里的东西没法比。
他这是遭的什么大罪,不远千里的巴巴来接她,她没半点感动,自己反倒成了破坏人家小两口的恶人。想到他们在琼芳亭里拜堂的场景,楼幽兰就恨得眼眶子直跳。
不过才三个月而已,他们真就爱成了那个样子?脑子突然晃出聆歌看着容渊的眼神,羞涩中带着无限的眷恋,俩人含情脉脉,都能甜出蜜来!可对着自己呢?横眉冷对的没一个好脸色。他就这么不受她待见?
楼幽兰活了二十年就没受过这份委屈,这一天下来被他们折腾得脑仁都要炸了,可躺在榻子上翻来覆去的反倒睡不着。一会想着明天起来聆歌万一继续闹腾怎么办,一会又想着回了天赐城后怎么面对宫里的那二尊大神,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容渊又突然蹦出在自己眼前,笑着对自己说‘聆歌的心永远都在我这,你只不过是得着了一个空壳子’……
天色刚一擦亮,楼幽兰一个激灵的翻身而起,茫茫然的坐在榻子上发了好一会呆,才反应过来此刻不是在自己府里。
身上的衣服穿戴得好好的,昨晚竟这么就睡过去了。头疼虽稍缓却依旧觉得疲惫,楼幽兰揉了揉眉心,唤了一声‘白桑’,门外立即有人端着热水和漱口用的青盐走了进来。
“王爷醒了?奴才伺候您更洗。”
“嗯。”
白桑伺候着楼幽兰净脸漱口,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楼幽兰站在那里闭目展着双臂,任白桑忙活着。
“她呢?”
白桑自然明白楼幽兰口中的‘她’是谁,忙回道:“回王爷,公主一晚上都没出来过,也没什么响动。”
“一晚上都没动静?”楼幽兰蹙了蹙眉头。
“是,奴才们在门外守了一夜,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楼幽兰也不管领子上的盘龙口还没系好,转身夺门而出。
白桑虎了一跳,也不明白是哪句话激怒了他们主子,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跟了出去。
!
☆、第二十三章 无奈世事随流水
楼幽兰停在聆歌的房门前,手掌推着门却有些不敢使出力气。心里设想了所有能预料的结果,她若是敢跑,天涯海角的也要将她抓回来,她不是喜欢那个江湖郎中吗?那他非要将他焚骨扬灰了不可!三番四次的拂了自己的颜面,这样的女人都不劳他皇祖母和母妃动手了,他自己就可以结果她。
可是……万一她想不开,一根麻绳吊死自己呢?这也不打紧,她若真是敢寻死,他就拿她的兄弟和情郎撒气!南辰国有千百种酷刑,轮着番儿的折磨他们。她想死?死了也不能让她安生!
白桑立在楼幽兰的身侧,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主子停在门口裹足不前,一瞬的功夫脸色变了几变,这是个什么意思?进还是不进?
“王爷?进吗?”
楼幽兰回了神,冷冽的瞪了一眼白桑,后者一个激灵,立马闭嘴退后了一步。他这嘴忒欠,总爱管这不该管的闲事!主子的心思岂是他这种做奴才能悟出来的,人家站在门前思考人生不行吗?今儿主子没踢你是你命好,下次就是一刀剁了你,也怨你嘴欠!
楼幽兰吸了一口气,手上微微用力,房门‘吱嘎’的应声而开。
榻子上空无一人,楼幽兰眼皮猛地一跳,房内和昨晚他离开时一样的狼籍,满地全是杯盘的碎片,床榻上整整齐齐的根本没被碰过。楼幽兰只觉胸腔剧烈的跳动,她真的跑了?
滔天的怒意险些击溃楼幽兰的理智,这么个不识趣的人,自己巴巴大老远的跑来,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昨天自己晓以大义的说了那么半天,结果呢?好心当成驴肝肺,掉头她就跑,下次就应该让他皇祖母和母妃抓住她,将她挫骨扬灰以正国法!
“王爷……”白桑见楼幽兰脸色阴戾的可以凝出冰来,不安的指了指从桌子下露出的一小片绯红衣角。
楼幽兰调转目光,望着那片小小的衣角,微微一怔,一颗心勉强压回了腔子。他吐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白桑出去。白桑没有言语,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了下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楼幽兰慢慢地走了过。她还坐在桌子底下,和昨天他离开时一样的位置和姿势,一双美目空洞的望着地面发呆,小脸惨白,似乎只是一晚便瘦了一大圈下去。她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整个看起来既失魂落魄又憔悴。
她竟然就在这坐了一夜?楼幽兰蹙眉,她到底是不是一个公主,不知道女人的身子是最怕着凉的吗?如今这深冬季节,屋子里虽然升了炉子,可地面依旧寒气逼人,她这么枯坐一夜,寒气非入了骨不可。
楼幽兰心中恼怒,拽着聆歌的胳膊一把将她提起:“你这是干什么?坐这一夜没挪动?你这是想寻死还是想用苦肉计威胁本王?”
聆歌腿上早已僵麻的不能动弹,被楼幽兰一拉扯便是刺骨的痛。她低呼了声,腿上又使不出力气,摇摇欲坠的便向下跌去。
楼幽兰见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便更没了好脸色,抓住她的胳膊也不理睬她的不适,两三下便甩到了榻子上。
“告诉你,寻死觅活那一套本王见多了!跟这不好使!你若是愿意糟践自己也不打紧,你这有多折腾,本王保证半点不落的都还到你兄弟身上!”
聆歌本是疲惫不堪,她坐在那里一整晚,脑子浑浑噩噩的想着这三个月的种种。她与容渊是情投意合,爱的死去活来。这世上没人比他再好了,他的浅浅笑意、他的温暖怀抱、他的痴迷执着、他的痛彻心扉,每一处都牵动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他痛,她也痛。
他是自己第一个爱上的人,在自己最懵懂的时候给予她这世间最清澈和执着的感情。他们是拜了天地的,老天爷看着他们呢,三生石上,他与她的名字一准是写在了一起。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非要硬生生的拆散他们。昨夜她哭到肝肠寸断,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个遍,什么逃走、私奔、避世,最后实在没辙了她就寻一个麻绳吊死自己。可是一走了之,甚至是死了又有什么用?
她的兄弟还在人家手里,即便以前不信楼幽兰会做出那等灭绝人性的事,可自昨晚亲眼看见他狠戾残酷的一面,她怎么敢抱着侥幸?她即便爱的再深,也不能拿自己兄弟的性命做靶子。
所以她没辙了,除了和楼幽兰回去,她没另外的路可选。聆歌吐了口气,抬起眼睛清冷的看着楼幽兰,心中苦涩的拧成了麻花,但至少,她还可以保全他们吧……
楼幽兰挑眉也瞪着她,他敢保证,这丫头要是还敢撒泼,自己就一巴掌拍昏她,装进马车里直接拉回天赐城,省得在这浪费时间。
“我答应和你回去。”聆歌的声音嘶哑不堪,昨儿哭了整整一夜,又是滴水未进,这会嗓子又干又痛,说出来的话就像针扎一样难受。
“什么?”楼幽兰一怔,他都做好了要和她开战的准备,万没想到她一张嘴竟然是顺从。怎么昨儿一夜终于想通了?
“我说我答应和你回去,继续与南辰国的和亲。”
楼幽兰俊美的颊上有一些可笑的莫名其妙,愣了半晌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着了地,连带着火气也消下不少。
他寻了一处木椅懒洋洋的坐下,翘起二郎腿,斜着眼睛看她:“怎么想通了?想通就好,你我都是奉旨和亲,你少折腾些,乖乖的同本王回去,对咱们谁都好。”
“可是我有三个条件。”
楼幽兰长眉一挑,脸色有些不悦。女人果真都是得寸进尺,你给她点颜色,她便给你开起染坊来!同他讲条件,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斤两!心里虽然不悦,但楼幽兰面上依旧端的板正,这个时候他懒得再挑起麻烦,沉着声问了句:“什么条件?”
“第一,你要保我二哥和弟弟平安。第二,你不准动回生谷中任何一个人。”聆歌眼神清丽,毫不退让的看着楼幽兰。
楼幽兰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说到底还是和那个江湖郎中脱不开干系!罢了,现在先给她吃了安心丸,把她接回天赐城才是最要紧的,以后成了他的王妃,在府里一辈子都逃不出去。至于回生谷的事,他可以日后再图谋。
“只要你不出幺蛾子,他们就能周全。第三个呢?第三个是什么条件?”
聆歌瞳孔微闪,绝美的脸颊映着从窗格里透过来的阳光,细腻的甚至可以看见血脉的流动。她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即便在如此狼狈的时候,依然带着一种柔弱的美,仿佛风吹过来便会消散一般,令人心生怜意,想要放进怀里好好地疼惜。
“第三……”
回生谷————
容渊自打昨夜被紫极敲昏后便一直未醒,左肩的箭伤已经上了药,伤口没有发了炎症,毒也解了,按理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可是公子睡了一夜,天色都大亮了,却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紫极、紫衣还有柳念卿守了他一夜,两个女人哭的眼睛肿的像个核桃。紫极也是一脸忧心的守在榻边,寸步不离。
他们公子为何不醒,他隐约有个谱,要么就是前几日提前出关,遭到反噬的伤未好,他又强撑着折腾了这些天,心力憔悴终于一病不起。要么……紫极叹了口气,就是觉得醒来也没什么意思,姑娘走了,全谷里任何一个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看见他们也是心烦。
“紫极!公子为什么还不醒!是不是你昨天那一杵子敲得太使劲了!你把公子打坏了!”
紫衣心里不好受,紫极心里就更不舒服,他的公子他当宝儿似的疼着,打在他身上那是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可是昨晚那个情况,若是不敲昏他,他们主子八成真能为姑娘六亲不认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
“你别浑说!公子是我的心头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