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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歌浑身脱力,灵台越发的混沌:“辛夷……去找辛夷——啊——”
身上陡然一轻,聆歌还来不及惊呼便被一人打横抱进怀里,来人脸色焦急,一只手忙去探聆歌的脉搏。
“你——”辛夷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聆歌“麝香?”
聆歌气息为乱,看见辛夷,反倒是一颗心安定了下来,闻言只是抿唇一笑:“辛夷……保住我的孩子。”
辛夷脸色难看,不敢再有任何耽搁,旋即抱着聆歌匆匆的赶回重台院。
他们刚进门的时候,碰巧颜真也在,瞧见师父抱着云聆歌进来立时下了一跳。
“师父?公主姐姐!”颜真脸色一白,急忙上前“师父,公主姐姐这是怎么了?”
辛夷将聆歌轻柔的放在床榻之上,并没回答颜真的问题:“去拿金针,其余人外面等候。”
颜真和颜珠对看一眼,即便有什么想问的,见辛夷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也只得担忧的退出了门外。
“唔——”聆歌紧蹙着眉心,费力的去握辛夷的手“孩子……孩子……”
辛夷心疼的没法子,瞧着聆歌这样子的痛苦,就像是自己的心被人血淋淋的挖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回握住她的手,希望给她带来一些温暖:“有我在,你放心,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你信我吗?”
聆歌痛的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点头,她额际出着冷汗,打湿了她鬓边的碎发,样子看着凄楚可怜。
辛夷心疼的拂去她鬓边的乱发,猛的瞥见她发间的那支墨玉梅花簪,顿时神色大震,停在聆歌颊边的手险些就要控制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她没忘了自己,这支发簪她依旧保存的好好的。他的聆歌,辛夷柔肠百结,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了。这个寄于他灵魂最深处的女子,是他所有喜悦与悲伤的源头,他为了她这样的痛苦不堪,可若是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奋不顾身的奔向她,生生死死都为了她。
“睡一觉吧,醒了就好了。听话,有我在聆歌,一切都会好的……你信我……”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无尽的回响,荡在自己的耳畔,声声入魔。聆歌无力的睁了睁眼睛,辛夷的面容渐渐的模糊起来,奇怪的是,她竟然看见了容渊,他们明明不是一个人的,为何他总会给自己这种错觉?
颜真拿来了装有金针的匣子,聆歌瞧着辛夷将匣子打开,捻出一根极细的金针。他将金针拿至眼前,袖口微微下滑,漏出他白皙的手腕,聆歌心中一震,纵有千万个疑问,终究再也无力抵抗铺天盖地的黑暗,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聆歌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外面的天色早就黑透,屋内有烛火摇曳,扑闪着将影子投在墙上。聆歌微微阖目,隐约听见远处有喧闹的声音传来,她起初还有点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便自嘲的笑了笑,差点就忘记了今天是她夫君大喜的日子。
辛夷正站在窗前,漆黑的眸子望着茫茫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样子很落寞,似是有着无尽的悲伤,致使他这一生都无法再快乐起来。他很少谈及自己的身世,也从不说自己的未来,他就像是游离在红尘之外的一抹孤魂,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叫她也要莫名的跟着他一起哀伤起来……
“辛夷……”
聆歌的声音很轻,可辛夷还是听到了,他的身子微微一震,旋即回身快步踱到了聆歌的身边:“你醒了?还好吗?”
聆歌轻轻抚上自己腹部:“孩子?”
“他还好好的,放心。”
“嗯。”聆歌舒了一口气,有些困倦的闭上眼睛,也只是片刻便又再次睁开“我在重台院?”
“是,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我才……”
聆歌无力的扯了下唇角,这事怕早就传到楼幽兰的耳中,届时不知他又该怎样的误会自己和辛夷。
“聆歌,你怎么会用麝香的东西?你明知道怀有身孕的人是万不能碰这个的。”
“我当然知道麝香对怀有身孕的人的危害,我又怎么会去用它。”
辛夷脸色一凛“你是说……是谁?”
“我的孩子出了事会对谁都有利呢?”
“是她?”辛夷长眉紧锁“赵聘婷?”
“我不知道,不过是猜测罢了。”
“你打算告诉他吗?”
“不。”聆歌摇首“我不能确定是赵聘婷,更何况,如今她已是怀有七个月的身孕,楼幽兰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而且眼下时局紧张,说出来,也只能更让他为难罢了。”
“你——”辛夷有些不敢置信,他原以为她不过是深宫中的一名女子,闻花香,盼日落才是她该有的生活。但他忘记了,他的聆歌是这世上最通透的女子,她明白一切,只不过是甘愿随波逐流罢了。
“我知道你定要骂我傻的,可是辛夷,他是我的夫君啊,我怎么会不了解他?”聆歌微微红了眼眶“他的心思我明白,他筹谋那样久,而我又天天陪在他身旁,他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给我?我虽然不赞同他的做法,可我无力去阻止。
“我能做什么呢?他是我夫君,他荣则我喜,他败则我死。从我嫁给他的那刻起,我一生的命运便就是他的。眼下他需要西琅国和鬼葬族的支持,我的身份低微,在北曜国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我没办法撼动母国帮他,我能做的只是不去打扰他……”
“那你自己呢?你可为你自己打算过?”
“我?”聆歌有些茫然“只要他好,我便好了。”
“那我呢?” 辛夷静静的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有些哀伤,他觉得有时聆歌很残忍,总是可以轻易地把他打入无尽深渊“若是你真出了事,那我怎么办?”
聆歌大惊,惊愕的看着辛夷:“什么?”
辛夷摇首,并没有解释:“那你为什么将这些事告诉我呢?我同楼幽兰非亲非故,他的生死与我都没甚关系,你不怕我说出去?”
“因为我信你……”聆歌宁愿相信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她颤抖的去握辛夷的手,他的手有些微凉,僵硬的任自己拉住他“辛夷,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薄唇微挑,依旧是那个浅淡的弧度,像是一株月下的白玉兰,遗世独立的悄然绽放,兴许他这一生都在等这样一句话,被她信任着,被她依赖着,他便可以从容赴死,心甘情愿。
他知道终于到了他该走的时候,他心爱的女子爱上了别人,她与楼幽兰都这样无悔的为彼此付出着,他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呢?除了给她带来困扰,还能怎样?
离开吧,容渊,她那样弱小,却又那样强大,即便没有你,她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辛夷反握住聆歌的手,她还在颤抖,楚楚可怜的令人忍不住想去保护她。他决定了,只要等到她的孩子平安出生,他便再也了无牵挂,云游四海也好,悬壶济世也好,他都会离开,彻底从聆歌的世界中退出。
只为了那一句“辛夷,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你放心,我至死也不会告诉别人……”
!
☆、第八十一章 安得与君相决绝
当夜聆歌并没有回去的太晚,身子稍微恢复后,便由颜珠扶着回到了沉香院。
沉香院里已是寂静一片,只有在夜风中摇曳的红色灯笼,正不知疲倦的依旧延续着欢喜的气氛。
聆歌站在灯笼下,光与影不停的交错,将她笼在忽明忽暗的光晕里,晃得叫人发晕。她微微抬眸,寻幽阁里已经熄了灯火,想来他已经歇下了吧。
她原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至少她可以伪装的很好,可是没人的时候呢?她还是会心疼,还是会难过,想到他此刻正搂着另一个女子入眠,她的心就像已经碎裂成了千万份,被风一吹便要魂飞魄散。
“侧王妃……夜风凉,咱们回去吧。”颜珠在旁小心翼翼的劝到,瞧见聆歌神思哀伤的望着寻幽阁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好像那份彻骨的悲痛可以感染旁人,叫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嗯,回去吧。”
聆歌颔首,眉目间隐去过多的情绪,转身向着自己的思仙阁走去。
“你不用服侍我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侧王妃,奴婢还得服侍您宽衣呢。”
“不用了,我自己就成了,你下去吧。”
颜珠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聆歌脸色疲倦,似是不愿被人打扰,她纵有再多的担心,话到了嘴边也只得打个转,咽了回去。
聆歌一个人推开思仙阁的房门,屋里没有任何灯火,只有清冷的月光,顺着茭菱窗格洒在地上,显得这里更加的寂静冷清。
她并没立刻走向床榻,只是疲倦的坐进软椅里,她很累,眉心突突的跳着,一想到今天晚宴时楼幽兰和木丹那眉目传情的样子,她便觉得像是有人拿针刺在自己的心口上一样。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按在眉心上缓缓的揉捏,聆歌吐了一口浊气。还好今天是有惊无险,喜宴上她喝的那杯茶想必大有问题,她当时没发觉,等到出了事才恍然大悟,还好是有辛夷在,否则肚子里的孩子怕就要保不住了。
这府里终归还是有人要害她的,会不会是赵聘婷,说实话她也不敢确定。恨她的人那样多,现在又失了宠,落井下石的人便迫不及待的要将她踩入尘埃了。
是她太大意,以为没了楼幽兰的宠爱,便可远离危险。原来,无论楼幽兰对自己是何态度,想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却是从来没有断过念想。
“你去哪了?”
幽冷的声音突然自床榻的方向传来,聆歌赫然大惊,腾的一声从软椅上跳了起来:“是谁!”
聆歌的声音有些惊恐的颤抖,瞪大了眼睛看向床榻上的那个影子,她刚才竟然没发现?如果此人真的有歹意,怕是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你希望是谁呢?”那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忽然有衣料摩擦的声响,那人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的踱向聆歌,在距离她还有十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