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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凋零,瑟瑟的身体突然不适,脸色很差,慕忍十分担心,但把了脉象后惊喜不已,瑟瑟竟有了身孕。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可是上苍偏偏同他过不去。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几日,田里的庄稼浸了雨水,慕忍随秦大夫赤着脚把积水往旁边的沟渠里舀。正忙的不亦乐乎,慕忍感觉到了远处山丘上一道目光。那道身影很熟悉,是他曾经的挚友。
此时天色阴暗,慕忍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秦大夫回去,然后赤着脚朝那抹身影走去。
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慕忍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藏身于此,也没有同好友联系过,好友既能寻来,追杀他的人也不是傻子。
果不其然,好友是来通知他逃命的。
慕忍十分后悔,当初不该放任自己的感情,不该同瑟瑟在一起。如今,不管何种选择,都会伤害瑟瑟,他只能选择一个伤害最小的办法。
为了不连累瑟瑟,他决定远走天涯。但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同瑟瑟讲。他太了解瑟瑟,不管是生老病死,亦或是磨难险阻,她一定会不离不弃的。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陪自己过着风雨飘摇,不知饥饱的日子,他更不能留下来连累自己在乎的人。最终,他下定决心,一个人远走天涯,离开这个美丽的地方,为他们避开灾祸。
慕忍考虑再三,悄然离家。他想,让瑟瑟恨自己,总比让她抱着等他的希望要好。慕忍很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教他读书作画,告诉他什么是忠义国家。
夜色斑斑,他抚着瑟瑟娇美的脸,哽咽着说,“对不起,我真的必须离开。只要一想起以后的岁月里,你是在恨我的心情中度过,就让我觉得好似千刀万剐。但是,我别无选择。你还记得曾经为我燃起的那盏灯吗,它会在我心中,永远不灭。等到孩子出生,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这样的不负责任。让我们的孩子,只爱你一个。”
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私自做出自认为对对方最好的决定,殊不知,命运不会按照自己预定的轨道进行。其实他有很多很多种选择,唯独选择了一个最笨的解决方法。只是因为他没有考虑到,他们的爱情中,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范辰。
他逃开这里,在一处江边遇到了范辰。范辰说,“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彼时慕忍才知,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对他的报复。范辰看到了城墙上张贴的通缉告示,想起那夜慕忍的决绝,检举了他。不仅如此,她还同官府的人说,慕忍有了子嗣,并且向他们提供了慕忍家人所有的情况。试问,那个君主会留下一个灭门之后,慕忍的妻子和孩子的处境可想而知。范辰凄厉的哭喊,“这一切,都要怪你自己,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决绝,即便是不爱我,也不该伤我。”
他没有想过,范辰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报复自己。他几乎失控,差点亲手结果了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
他近乎绝望的骑马往回赶,路上风雪吹在脸上和脖颈中,感受不到寒冷,只有心口噬骨的疼痛。
当他再次见到心心念念之人,只剩下一抹孤坟。他没能见到瑟瑟死前的痛楚,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从前,他想忘记仇恨,为了瑟瑟好好活着。可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好好活着的理由了。仅仅是愧疚,便能将他淹没。
慕忍,几乎疯了。
他一个人闯进王宫,想结果那个随意践踏他人生命的君主。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父辈们就为了这个冷血君主的江山抛洒着鲜血。可仅仅只是对他们拥有的权利的怀疑,便屠尽满门。现在,又夺取了他生命中最后的美好。
慕忍死在齐王宫中,死在春季的第一天。
他的尸体被人丢进荒山,清晨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我清楚的看到,这张失血绝美的脸上,挂着一丝笑。
佘幽珠的光线消失之时,一切陷入黑暗,黑暗中飘摇着一个微弱的火焰,片刻闪烁之后,终于泯灭。
女丑尸似乎早就已经猜到结果,出乎意料的冷静。泪流满面的伸手修长的手,抚在渐渐消失的慕忍沉睡的脸上。
她狰狞的面孔慢慢发生了变化。
一身猩红的衣服化为粉色,凌乱的头发化作黑亮的青丝,本来空洞的双眼,现在又大又亮,特别好看。眼中虽然噙满泪水,但是笑意吟吟,她说,“谢谢你们,让我没有一丝恨意的死去。让我知道,世界上有一个人,爱我如斯。”
她的戾气消失殆尽,只剩下温柔美丽。
瑟瑟吻了吻怀中熟睡的莫离,深情的望了片刻,随后将他递给了师父,尔后,化作一丝轻烟,飘入佘幽珠中。
她消失后,一缕魂魄从佘幽珠中缓缓生出,魂魄寻到莫离的鼻息,与他融为一体。
☆、巫真1
和师父一起回到村子里,把莫离交给了秦大夫。他看到自己的外孙子还活着,激动的痛哭不已,并不停的为下毒之事向我道歉。若说之前我不生气那是假的,可现在知道了他们一家人的遭遇,我很是同情,不再计较。
村民们奔走相告,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女丑尸被除去的消息。我和师父被众人围着,不停的叩拜。想起他们此前对女丑尸的种种行径,我觉得十分寒心,忍不住将女丑尸的身份如实告知。
村民们似乎早已猜到,并没有表现出惊愕。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对此事是十分内疚的。
我央他们起来,可没有人听我的。于是无奈的看向师父,他仍旧是一贯的冷漠表情,看不出喜怒。我无奈道,“你们该拜的,是老无所依的秦大夫,和含冤而死的瑟瑟,并不是我们。”
村民们面面相觑,纷纷挪步到秦大夫身边,不停的忏悔和致歉。很久以后,众人才散去。
师父不放心将蛊雕单独留在树林里,因它饿极了什么东西都吃,所以即刻准备离开。莫雨瘸着腿与我们道别,他说,“从今以后,秦大夫就是我亲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我还要修仙练道,和你们一样除暴安良。”
我开心的对他笑了笑,师父淡淡点了点头。
同莫雨多说了几句,又耽搁了些时间,找到蛊雕时,它正睡的香甜,周围的树被啃了个精光。
师父骑上蛊雕,我坐在他身后,一同离开。
飞在重重白云间,像阵阵细雨拍打在脸上,十分舒服。在云层中看太阳,更加灿烂炫目。晴朗的天边竟然挂着彩虹,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彩虹,十分开心。
我很担忧师兄,但见师父面容阴沉,实在不敢多加催促,我想,师父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断然不会扔下师兄不管的。从小,师兄就很聪慧,深得师父的喜爱和器重,此番他出事,师父一定也很担心。我不想再多提废话,惹师父不开心。
师父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孤岛前停下,孤岛的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碧水蓝天。水波荡漾,水质清凉,湖上成群的飞鸟,一双天鹅。红彤彤,圆润的暮色夕阳,与湖中倒影交相呼应。如此醉人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我问,“师父,这就是魔界入口吗,也太美了吧。”
师父望着湖中心的小岛,眉目紧锁,还未答话,便听到岛上的人传来的声音,“稀客呀,稀客,六万年不见了,别来无恙啊。高高在上的聂羽上仙,竟有一日能移驾寒舍,在下真是不胜荣幸。”
师父同样千里传声过去,道,“木冷轩,你知道我来所为何事,不必客套,我只想同你谈一谈。”
岛上“哈哈哈哈”的声音响起,同时结界被打开,一艘看起来破烂不堪的木筏出现在湖边。
我还担心此事有诈,师父却毫不犹豫的踏上了木筏。我只好随师父站上木筏,蛊雕慢悠悠飞在上空。
我好奇的问,“师父,我们要见的人是谁?”
师父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脸,阳光洒在他的左肩,背影英挺而又孤寂。他淡淡道,“木冷轩是太阳神帝君的弟弟,六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他竟然为了得到帝君之位,与魔族勾结。魔族战败后,他本该被打入葬仙道,灰飞烟灭,但帝君念手足之情,只将他革除仙籍,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仙界半步。此后,他也一直安分的呆在露水岛。”
我惊耳骇木,不禁问,“师父,那您找他有什么用啊,让他去魔界把师兄救回来吗?”
师父道,“只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而已,我顺道过来看看他。”
这时,木筏剧烈的震荡了片刻,师父凌然道,“到了,从现在起要时刻小心,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心惊胆颤的拉着师父的袖子,跟在他身后。
入了小岛后,便感觉与之前看到的景色天差地别。
所有的树木花草都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树干看起来应是枯萎,但其上生长的树叶却郁郁葱葱,所有的鲜花都是白色。乍一看,岛上只余黑,绿,白三色。
压抑的氛围本该让我心生恐惧,但师父的背影和身上的香味让我莫名心安。
穿过这片骇人的树林,眼前出现一条木桥,木桥下流水潺潺,周围的鲜花烂漫,蝶飞燕舞。师父对着我和蛊雕说,“你们等在这里,我去去就来,记住,这里很危险,千万不要乱跑。”
我十分听话的点了点头,并且在师父走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环顾四周,生怕突然冲出来什么洪水猛兽。
果然,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哔哩啪啦”树木断裂的声音触目惊心。我执剑猛然回头,把正在吃树的蛊雕吓的怔住,它看了我半晌,咧嘴笑了一下,继续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
我满面忧愁的看着被蛊雕吃了大半的花花草草,十分愧疚。从前在无望城的时候,不知道它原来这么能吃。
更让我忧心的是,这个岛的主人会不会让我赔钱。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关键是钱在小耳那里。想到小耳,我便忆起身处险境的师兄,心中陡然失落,十分难受。站在桥前想了许久许久,我越来越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