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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有十秒钟的静止。
十秒钟之后,男人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给我看好她,我马上过去,如果她出了点什么意外,我把你剁碎丢下海喂鱼。”
凌夜白愣了半秒,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操——!”
电话,被挂断。
望着被挂断的通话,凌夜白笑的玩味。
要休息?
将助理喊到面前,低头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助理连忙应下,凌夜白转身朝着她坐的那个角落走过去。
毕竟不是什么千杯不醉,喝了这么多,理智早被酒精侵蚀的一塌糊涂了,有男人趁机凑上去抱她,季子期也迷迷糊糊的没有拒绝。
他伸手,从那个男人的怀里拽过季子期,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死死的禁锢住了她的身子,力度极大,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
底层上混的男人,都是些市井小民,只认识这儿一个经理,哪里认得这位幕后准东家,看到有人抢了自己猎物,当下不悦的皱了眉:“先生,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来后到?”似是觉得好笑,男人玩味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那人以为是他怕了,连音调都提高了不少:“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准则,夜场里玩,都得讲究‘先来后到’四个字,这是规矩,你得认!”
言外之音,这个他看上的女人,不能被他带走。
只是,他这话才刚说完呢,对面的人,就忽然发出了一道呵笑声。
那种,没有惊慌、没有恐惧、没有担忧的笑。
这种男人,习惯了在底层上混的生活,守着自己的一片天,没见识过外面的大世界,人生经验不足之处处处皆是,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涉世未深”,他不会懂,这个世界上,哪一种男人,最是危险。
更不会懂,站在他眼前的这种男人,隐藏在散漫的外表之下的那一种勃勃的野心从不轻易在他人面前展露,且这种男人,早已见惯了各种血腥,无论是商场还是黑道,手上都染了最烈性的血,并且基本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中生活、生存,他们本身,就已经习惯了杀戮,习惯了用一切暴力手段解决问题。
招惹到他,倘若他无心和你计较还好,若有心和你计较了,那么,只需动动手,甚至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与力气,就可以使人轻而易举的遭受到摧残与折磨。
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到底是快到了怎样一种地步,只觉得是一个晃神的功夫,男人左手上就忽然多了一把精致小巧的黑色金属物体。
调试、上膛,一只手,短短几秒,便完成了这些动作。
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男人的腹部。
“现在,”他笑一笑,问:“还想跟我讲一个‘先来后到’吗?”
☆、第127章 唐依心在叫我!
夜,越来越深了。
不得不说的是,季小姐不光酒量好,就连酒品,也是极好的。
喝醉了,顶多就是安安静静的睡一会儿,从不会大吵大闹。
一如此刻。
坐在驾驶座上掌控着方向盘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到她,看到她那副安静的样子,莫名其妙的觉得心口泛起一阵复杂感。
十分钟前,他将她从酒吧带了出来。
上了车,这才发现,不知道该把她送到什么地方。
他忽然发现,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他对她的了解,除了性格之外,竟然一无所知。
夜入阑珊,总不能这么一直待在路上,钟守衡侧首,看了她一眼,还是启动了引擎,朝着他住的地方驶过去。
……
十分钟后。
黑色的车子,驶入别墅,然后停下,钟守衡抬手,熄了引擎。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道,莫名其妙的,他也有种微醉的感觉,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情有点不真实。
季子期没有醒,闭着双眸,发出浅浅的呼吸声,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睡了。
他先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又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她从里面抱出来。
随后,踹上车门,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过去。
夜风吹在她身上,微凉。
睡梦中的感官依然清晰,她似也感受到了凉意,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汲取着点点温暖,微皱的眉心,渐次舒展开来。
只是,她这边放松了,钟守衡那边,眉心却是皱紧了。
他不喜欢跟陌生女人有过多的接触。
公事上逢场作戏还好,私生活上,极其讨厌。
进了门,将她送到客卧,放平在床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遥控器,将恒温空调调到一个适宜的温度,直到确定不冷不热之后,才放下。
人带回来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也都做了。
转身,欲要走出去。
只是,下一秒,她的动作,却让他顿了顿脚步。
迷迷糊糊的,她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臂,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一样,带着那种宁死都不肯放手的固执。
钟守衡皱了皱眉。
勾|引?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醉成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了,哪里还会想别的事情。
转了身,对上她那张泛白的脸,男人一双锐利的眼眸略显阴暗。
她闭着眼睛,眉心再次皱紧,额上甚至都泛出了一层薄汗。
唇,微微张着,好似在喃喃低语。
声音很小,小的令他在距离了她这么段距离之外,连一个字都听不清。
钟守衡忽然来了兴趣,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臂,也没强制性的掰开,转了身,往回走两步,凑到她唇边,想要听听她低喃些什么。
他俯下|身去,下一秒,她微弱的呢喃声传入到他的耳蜗——
“钟凌锐……”
一遍,他还可以说是自己没听清,听错了,可是,她连着叫了这么多声,他再自欺欺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
操!
三番两次救她的人是他,喝醉酒把她从酒吧带回来的人是他,到头来,她心心念念的人却是别人。
动了动手,似乎是想要抽|出来,却发现,她拽着他,用力极大,一点都没有要松手的样子。
抬眸,目光落在她脸上,平静如水。
“嗡嗡嗡……”
枕畔,她的手机发出震动的鸣叫。
钟守衡皱了皱眉,垂首,朝着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然后俯下|身,拿起她的手机。
他对别人的**没兴趣,只是,他对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那个名字,却是有兴趣的。
方天铭。
男人的骨子里,总是蛰伏着一种邪恶。有心掩盖还好,但无心掩饰的时候,这种邪恶,莫名其妙的就浮现上来了。
两个棋逢对手的人,总想着,在哪个地方扳倒对方一局。
尤其是,这个已经无耻习惯了的人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划,挂了电话,翻找出摄像功能。
“咔嚓——”
一千六百万的像素,将这深夜的情景照射的一览无余,她躺在那里,抓着他的手臂,安安静静的,像个孩子。
薄唇轻勾,他照着刚才来电的那个号码,将这张照片发送过去。
不知道,方天铭看到这张照片,会是什么反应。
……
与此同时,钟宅。
倏然从噩梦中惊醒,男人光洁的额上,已是冷汗淋漓。
猛然坐起来,也不顾掀开的被子将放置在床头上的水杯给打落在了地上,钟凌锐面色惨白的捂紧了胸口。
一张颓糜的脸孔,眼角红的似滴血,眼瞳中也布满了细细的血丝,赤红一片,面颊不正常的苍白泛溢出来,渲染到了颈部。
好似要窒息。
外面的女侍听到里面发出的动静,连忙推开门走进来,“少爷,怎么了?”
他意识不清的低语:“她在叫我……”
女侍不明所以,“谁?”
“她……”动了动薄唇,磁性的嗓音带着颤抖,他心如刀绞,“她在叫我……”
女侍再傻,这下也听懂了几分,试探性的询问:“是乔小姐吗?”
“……”他不出声,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塞住。
女侍笑了笑,道:“少爷睡迷糊了,乔小姐现在这个点正在休息呢。”
“是唐依心……”他呓语般说,“唐依心在叫我!”
她在叫他,他听见了的!
那么清楚,那么分明。
他听见她说,她恨他!
闻言,女侍的脸瞬间惨白。
唐依心。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更不是不知道当年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只是,时过经年,再大的事情,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如烟雾般消散了,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还会提到这个名字。
七年多,再深的爱,也应该被时光泯灭的差不多了吧?
更何况,少爷的身边,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乔小姐了吗?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此时钟凌锐心里的想法,女侍只好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少爷,唐……唐小姐都去世多年了……”
话音刚落,他猛然朝着她看过来。
凌厉的目光,如芒在背。
女侍没说完的话,顿时生生的遏制在了喉咙口。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冷漠、死灰,没有一丝生气,就像一个死人的眼睛般,看不到一丝生气。
蓦然,他出了声,抬手,指向门口,声音冷的如腊月冰棱:“出去——!”
这气氛着实够诡异,女侍也不敢再待在这里,转身,顶着发麻的头皮,战战兢兢的走了出去。
梦中的情景,又失控的浮上来,纠缠着,一幕幕,闪现在他脑中。
一次次心痛又无奈的负罪感,彼时的颤栗此刻又鲜明起来,那种刀绞般的疼一下子从心底涌上来,男人瞳孔幽深,然后,涔薄的唇角处,泛红的液体蜿蜒流下。
腥甜的味道,让他在第一瞬间,知晓了那是什么。
身伤,心伤,交织在一起,把他的五脏六腑搅的天翻地覆。
沈眉亦闻声赶了过来,推开房门,见到他唇角溢出的血,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