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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乖,这可是我麒麟一族的成年礼。”玉珏心上一横,从孩子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双手成印,华光一闪聚集到她右手食指之上。
紫玲只能跪立下去,大睁着一双眼,努力不让水泽模糊了眼前人的面容。那手轻点在她的额,左肩的印记骤然一疼,她闷哼一声,皱眉熬着。
一笔为萼,托万世韶华。一笔为花,着万物风韵。一笔为蕊,藏万象轮回。
画完最后一笔,紫玲身上华光大盛,玉珏却是身形一晃已近透明。紫玲不顾身上疼痛,伸手抓去。
立着的人却是凄美一笑,玉指轻轻在虚空一点,人已随风化影,点点消弭。
“不要!”紫玲胸口一痛,气息已经紊乱。她扑在地上,体内的多股力量互相冲撞,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猩红的血液自嘴角流下,她痛苦地撑着身子,却再没力气亦没有勇气抬头去看。
山间的风呜咽,仿佛也在悲鸣。
最终,那一滴在眼中打着旋的泪还是夺框而出,砸在凸起的山石之上,碎裂,消失。
封印解除,尘封的记忆也在一点点回笼。
她想起年岁里望月沉默的玉娘,想起她和自己聊起师父时的骄傲,想起每次谈话终止时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萧索。
她还想起,玉娘看向自己时那心疼而满足的神情。
她从来不是什么十三岁的人族少女,玉娘陪她生活了四十载,师父陪了她整整五十五年,她是已经一百岁的半人半妖。
那细微的清风再次拂过,轻轻地抚弄落在低垂的头上,紫玲一震,骤然抬头,却看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的衣,黑的发,冷的眸,冷的人。只是此刻那人弓着身子,一只大手落在自己发上,轻轻揉着,让人知道,不是幻觉。
一把拍开他的手,紫玲从地上猛然站起,愤愤地瞪着他,不禁咆哮起来。“你为何不早出现!”她想起,师父弥留之际,曾手指轻点,将一丝神识锁在自己眉间,顺便也封了自己的记忆。
那是你心心念念要找的人,为何,为何不出来见她!?
紫玲望着面前的人,恍惚了。自己敬了许久的人,居然会是自己的父亲吗?“师父,你为何不见她?!她等了这么久,又岂是在等我一人。”
秦易斌望了望自己空悬着的手,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双眼无神地望向那人消弭的地方,不动无言。
面前的人那么寂寥,那一句临终嘱托不是假的。那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些出现?!
“我不能见她。”男人的声音嘶哑,带着久病未愈的病态。他闭眼移开视线,望定面前表情痛苦的少女。“与你一起,见她一面,够了。”
“你!”
为什么不回应玉娘的爱情?就因为他接受不了她,她藏下自己的感情,瞒了自己的身份,独立在外生活四十年,生生将亲生女儿养成养女,在完成托付之后独自离开,最后一个死在这深山里!
他明明也是在乎的!为何不相见,又为何暗藏痛苦。明明不是无情!
“生前,我没有接受她,又何必多做纠缠。”他欠了她一辈子,无需再让她为自己多做神伤。
这,就是理由?!玉娘的悲痛她看了许多年,师父的寂寥她看了许多年,就为了一个人妖殊途?爱不了,为何不弃爱?放不下,又为何不能成全自己?何苦纠结一生?她不明白。
“她甚至为了你生下了孩子,你怎能这样!”玉娘的泪刺激着她的神智,紫玲一怒,抓着自己的衣衫,不管不顾地朝他吼着。“我是你和她的孩子,你既和她在一起了,又谈什么不接受!”
秦易斌一僵,无言地移开脸,许久,才闷闷地开口。“我知道。”紫玲长得越来越像她,眉宇间却又隐隐有着自己的影子,他怎会不知道。只是,她瞒的太好了,他知道的太晚了。
喉头又是一甜,紫玲身子一颤,差点摔倒。
秦易斌一惊,身形一晃已经来到她身边。右手在虚空连点,一束蓝光爆出,直奔少女眉心。
“玉娘,为何别的孩子每一年都会长高,我却老是这个样子?十年了也未见长?”小小的孩子趴在女人的怀里,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地问。
“师父,为何玉娘还不回来找我们?都过了二十年了,紫玲都长这么高了。”
“紫玲。”月下孤酌,那人垂着一双眸,从未有过的寂寥在那人周身流转,那么让人心疼。“你一定要好好学,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去找她了。”
“师父,你怎么越来越瘦了?是不是生病了?”
病床上,男人苍白着脸,做完所有嘱咐,只怔怔地看着她,眸中疼痛。“紫玲,替我去找她。”
无数的画面擦过脑海,女孩的脸色不断地变换,对面的人一只手却始终定在她额前一寸,不断地输出蓝光。
“师父,替我将体内继承的法力和灵力封印起来。”光晕中,女孩睁开眼,悲伤地哀求。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是他们的孩子,知道玉娘为她耗尽灵力,知道她封印不稳体内妖力窜行逐渐妖化,所以他动用所有修为,为她加固封印,以恢复她体内的阴阳平衡,也最终致使自己修为尽毁。
身负上古麒麟一世妖灵,体内封有人间半神全部修为。难怪,难怪自己少年除妖,难怪寒剑封天能为她所用。
渐弱的神识触到女孩乞求的眼神,秦易斌一顿,明白了她所想所求——那法力和修为有一半是他和玉珏的,她想将父母的馈赠永久地留存,好像遗物一般,留而不用。
“好。”秦易斌的眉目一舒,看着她扬起一丝微笑。“只是为父全力封印,也只能暂缓封印开启,之后亦再无法现身。”生平第一次,他眉眼带笑地看着一个女子,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入骨的颜。“你法力已不弱,却仍需多加修行,方能重新将那七股力量平衡、化用。而封印会逐渐松动,只有你足够强大,这些力量才会成为你的助力为你所用。”
你定会做到的,不被这强大的力量反噬。
泪光中,她看着他,含泪点头,连眨眼也忘记。“知道了,爹。”
黑衣的人放声一笑,周身大亮,只见蓝光一闪,已经隐入女孩眉间红印。所有的光华一瞬收紧,一点点聚在鲜红的花印之间,而后蓝光一闪,那花印随着光华一亮,隐匿无踪。
左肩钝痛如割,紫玲望着空荡荡的山崖,缓缓地闭上眼,沉痛地喘息。
山风寂寞,瑶山之上,只剩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再无其他。
一如许多年前,她下山的那一夜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承师命去寻人的人族少女,而是双亲尽亡半人半妖的三界异类。
而且,还是间接害死自己双亲的罪魁祸首。
八十一 此生命纠缠
三天前,夜魅收到雷铭的信,就知道出事了。
南海礁岸、克鲁森林、沙城、西界,他找了三天,却依旧没有紫玲的讯息。
信中说,雷叔最后一次和她联系已是第三年年末的时候,从那之后她便没了音讯。如今已经是隆冬腊月,若从夏初算起,紫玲已经失踪了近半年!夜魅眉宇紧锁,攥着手中那张薄薄的树皮,心如刀搅。他本以为她只是潜心修习,况且她嫌他啰嗦,没有回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没有在意,直到收到雷铭的信。
雷铭说,她去过瑶山,而瑶山是玉麒麟曾经的住所。
玉麒麟……玉珏!
他怎么会没有想到,能让她如此反常的,只有可能是那个人。
心底有一个可怕的答案在盘旋,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当紫玲毕生所求崩塌,那个睿智自持的少女会变成什么样子。
紫玲,你到底在哪?!
“还未找到?”龙宫之内,龙翌缓步而来,平静地问。
“为何你不早些联系我们?!”夜魅看到来人,心中怒火一下窜起,一把抓起龙翌的衣领,第一次出离愤怒。
被人揪着,龙翌却也不恼,只平静地看着他。“夜魅,你莫不是误会什么了?”
夜魅一震,忽的笑了。他怎么会指望他,指望这个当初差点杀了他们的人会在乎她的行踪。他是误会了,竟以为这个男人已是他们的盟友,忘了他不过是个袖手旁观的看客。
“风祁在哪?”
“不知道。”龙翌拍拍被他捻皱的衣袖,眼眸一动,却又补上一句。“她去年夏初的时候还在龙宫暗室呆着,后来风祁和那小灵蛇一走,就不见了踪影,到如今也没有再回来过。”
听他提到风祁,夜魅脑中一亮,下一刻人已经奔了出去。
原地,龙翌不动声色地看着夜魅离开的方向,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离开。
= = =
礁洞的入口位处峭壁,夜魅费了好大力气才攀到洞口,走了进去。
洞口幽深,他缓步走着,同时祷告着这一次能够找到她。
泉水的声音幽幽传来,他眼前一亮,终于走出狭长的甬道。
礁洞大而空旷,夜魅心中一紧,惯性地望向最光亮的地方,巡视的眼却瞬间定格。
泉水清澈,在深冬的时节里,依旧潺潺流动。
地涌泉正中,那人一身湿透的白衣,长长的黑发散乱,细细地贴在身上。
还是熟悉的眼,熟悉的眉,熟悉的五官,可是那娇小灵动的少女,却为何成了如此清冷消瘦的模样?!
那人是真的吗?为何他感知不到她任何的讯息,没有心跳声,没有呼吸声,甚至没有任何思绪……
宛如一个毫无生机的死物。
夜魅抬步要走,脚步却在落地的瞬间变得轻盈无比,像是怕惊醒那人一般,而那水中的人儿也似乎毫无察觉,依旧闭眼静静地泡在水里。
他紧紧地盯着那抹身影,放弃他所有的猜想,只看着她,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直到,一把拥她入怀。
少女挂着水珠的羽睫一颤,睁开,却半点神彩也无。
夜魅只觉怀里人儿一动,那窒息的悲痛感就在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周身的森寒像要把人整个刺穿,心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