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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夜离去之后,浮紫枫只是毕恭毕敬的垂首送离,并未出言阻止。
“紫枫,你这是怎么了,就这样轻易放走妖女吗?”严烈瞪着眼不满道:“要是妖女被逸王接走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恩。”浮紫枫能给出的反应只是微微点头。
“恩什么恩啊。”严烈几步跳到浮紫枫面前,着急又上火,“妖女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杀她了,若是没办法杀她就没办法给紫衣报仇了。”
“以后不要再提这事了。”
“啊?”
“我说,以后不要再提为紫衣报仇的事了。”浮紫枫离开前最后留给严烈的话,说这句话的同时,心里也打定了一个主意。
严烈呆愣在原地,怎么想也想不出这是为何,于是不罢休的追着浮紫枫问东问西,好像今夜非得问出个原因不可。
“浮紫枫你别走,你给本大爷说清楚。”
“……”
“浮紫枫,浮紫枫……”
在家丁的引领下,夕拾进到醒夜的房间,进屋的第一眼就看见萤火一脸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来这里之前已经听暗卫回报了大致情况,但是见到面的时候,夕拾依旧觉得心抽得紧。
只是一个不小心忽略了她,就让她变成这副样子了,他说过要保护的人,终究还是受到了伤害。
“燕儿。”拉起萤火的手,那手指头像冰山化不去的雪一样冰冷,不管他怎么呼喊,昏睡的人都毫无醒转的迹象,温暖的指尖探上她的脉,确定再三,他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也有资格呆在她身边对她温柔呵护的,可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呢,看着夕拾温柔呼唤萤火的画面,醒夜心头突生一种悲凉和不舍的情绪,他也突然想要试着留下她,哪怕试试看看。
下定的决心的时候,夕拾已经抱起了萤火。
“四弟,她的伤口还未愈合,此刻不适合舟车劳顿,我看,还是,还是留在这里多休养几日吧。”
夕拾拉好盖在萤火身上的皮裘确定不会透风之后才起身打算离开,在转身之后,醒夜不偏不倚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四弟……”
“之前已经很劳烦三哥了,之后就是小弟的事了。”夕拾朝醒夜微微点头,以表谢意。
夕拾抱着萤火很快越过醒夜的身边,“四弟,为了她的伤,还是先留下吧。”
夕拾疾走的步伐刻意停了下来,“不用了。”
对夕拾的固执己见,醒夜不解,他以为为了她的伤着想,他该会接受他的建议。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把她留给曾经带给过她伤害的人。”夕拾头也没回的说道。
一句话,幻灭了他残存的希冀;一句话,轻而易举的把他打回了原形;一句话,道清了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牵连;一句话,他彻底失去了她。
——那个叫做‘燕子’的女子,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了。
——‘我叫慕容燕,燕子的燕。’这样的话,他只能在心底反反复复的咀嚼回忆了。
看着夕拾抱着萤火离去的那一瞬间,醒夜的心痛到无法呼吸,痛,不可抑止的遍布四肢百骸。
总是在夜里的时候,他能够有机会触摸她,可是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她便又要消失了。
她果真是从天界而来的仙子,匆匆而来,匆匆而走,留给了他美好,又带走了他的美好。
就像天上月,当它高悬天际时,有水即可映月,当你伸手采摘,她便一碰就散一触就碎。
生生死死间,得到失去间,兜兜转转间,一切犹如镜花水月,触得到,却永远也得不到。
91
91、第二十一回 镜花水月?合之章 。。。
萤火做了一个梦。
有点甜美,有点真实。
有点悲伤,有点虚幻。
贤正街结尾的那间米铺又飘扬起了‘米’字的旗子,很多街坊邻居都来铺子里买米。
“慕容老头,我要陈年的江南大米,三十斤。”
“慕容老爹,我要能熬粥的大米,三十斤。”
“来了来了……”一个袖子挽得老高的老头子正在屋里屋外忙得欢乐,那布满皱眉的老脸在晨光中笑起来,和蔼又可亲。
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头子朝铺子后面的院子大喊道:“大丫头,二丫头,不要再睡了,起来帮老爹卖米咯。”
嘀咕嘀咕,树枝上的鸟儿沐浴在晨光下,而屋子里的两个人还在同一张床上呼呼大睡。
听到院子外面的叫喊声,睡在里面的人翻身一个腿搭在睡在外面人的身上,“喂,起来帮爹卖米去。”
睡在外面的人懒懒地移开那条腿,“昨天轮到我早起的,今天该轮到姐姐了。”
呼啦,腿又搭了过来,“我明明记得昨天是我早起的,所以今天该轮到你了。”
睡在外面的人迷迷糊糊的答道:“姐姐,这招你都用了好多次了,下次换个新的说辞吧。”尽管抱怨着,睡在外面的人还是伸着懒腰起床了。
“每次都行得通,我为什么要费脑筋去想新的说辞啊?我又不是笨蛋。”睡在里面的人因为外面的人起床把床空出来好大一块位置,里面的人得意的滚了几滚,从里头到外头。
“哎……”起床了的人只能望着睡懒觉的人默默叹气了。
铺子外面,起早买米的人还真多呢,既然起床了,就好好帮老爹卖米吧。
“李大婶,你的陈年江南大米。”
“陈大叔,这种米熬粥最好了。”
辛苦了一上午,卖出去了米,换了许多铜板和碎银。
“老爹,可不可以去买宫颐府的梨花糕啊?”央求的时候,梨涡荡漾出耀眼的春色。
“可是好久没吃过了,那就去买吧。”
“好诶,老爹真好。”
少女娇嫩的唇瓣吻上满脸皱纹的脸之后,幸福之花,瞬间绽满心间。
可一转眼,院子里枝头上的树叶黄了落了,春风吹过之后又绿了新芽,暖风微醺,枝头开满了苞蕊,再一转眼,热闹的院子人去楼空,树枝再也不发新芽,连嘀咕嘀咕吵闹的鸟儿也再没飞来这家院子。
没有人来买米,也不需要人早起卖米,睡懒觉的少女长成了大姑娘,而肯给少女买梨花糕的老头子已经化作尘雾化作露水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依偎在温暖的怀抱中,一股深沉而又充满思念的味道毫无防备的袭来,在梦里笑过、哭过,可睁眼之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而做着梦的自己就没有笑过。
梦回之路,尽是被泪水所填满的。
“隐,慢一点。”也许因为颠簸,所以觉得怀里女子的表情总是皱着的,夕拾想着,要是马车不那么颠了,或许会好一些。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夕拾的手抚上萤火的脸颊,轻柔而心疼的抚摸着,如果这样抚摸着能抚平她的忧伤,他愿意一直这样抚摸下去。
“呃……”感觉怀里的人儿稍稍动了一下,夕拾把头低了下去,极轻极柔的在萤火的耳畔呼喊了一声,“燕儿。”
一滴泪,落到他的面颊上,很冰很凉。
伸手抹去眼泪的时候,夕拾发现,怀里昏睡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泪眼摩挲的看着他。
“你说,我是不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夕拾摇摇头。
萤火惶惑的勾起嘴角,“我定是个满身罪孽的人,所以我第一次害死的人是我的孩子,所以这一次我又害死了我的老爹……”
“嘘——”夕拾的食指抵上萤火的唇瓣,轻摇头道:“燕儿需要休息,不要多言。”
盖在身上的皮裘略微动了动,一只颤抖的手从皮裘里耷拉出来,然后缓缓抬起覆上那根抵住唇瓣的手指,把那根手指死死地握在手心里,“我真怕有一天,我也会害死你。”
“不会的。”
握紧那根像救命稻草的手,凄然道:“我真的怕了,真的怕了……”
食指微缩,展开其余手指,把萤火颤抖冰凉的手收拢在掌心,“不要怕。”散去尘雾的眸子深情地凝着那双惶恐不安的眸子,一个轻吻落于额间,“即使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心甘情愿。”
才止住的泪,似乎又有汹涌起来的趋势。
一夜冗长的梦,她哭的太久,哭的太多。
在他面前,即使逞强,她也想微笑,“你是傻瓜吗?”
蹭着她的脸宠溺的说道:“是傻瓜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心地把她收拢在怀里,把自己全身的温暖都传递给她,不想再失去她,一次都不想。
蜷缩在他怀里,那些失落的恐惧,那些揪心的不安,那些悲哀的绝望,那些患得患失的情绪一下子收敛了起来,看不到的未来似乎能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重新生根、发芽,在来年春天的时候再开出繁盛的花。
“为什么你会来的?”皇城那里,站在眼前的明明是醒夜。
“嘘——”夕拾像哄孩子一般哄着怀里的人儿,鼻息间呼出的温暖气息在耳旁萦绕,一次又一次的低喃,“你是我的,是我的……”
——夕拾,就算我偶尔迷路,你也会在第一时间来接我回家,对不对?
——夕拾,曾经我以为你才是那高高隐在迷雾之后的皎月,雾散的时候我不小小心能触碰到你,我也时刻害怕着,一旦起雾了,你就又会消失或者隐匿起来。
——不过现在好了,我不会再感到害怕。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听着这样温软的话语,萤火安心的入睡,下了马车到了府邸也一直沉沉睡着,这一睡就是几天几夜,睡醒之后,胸口上的伤一点也不见好,夕拾说,这是因为冬天的关系,所以伤口会好的慢一些。
一连半个月,萤火就这样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伺候着萤火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夕拾,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萤火每每想来都要感动一番,抛却身份不谈,就这样一个男人,哪怕天天起早贪黑打着灯笼也很难找到,多年来以为自己的命一直不好,可到现在萤火才渐渐发现,她的运气其实很好。
“等我好了,我给你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