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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俯瞰下去,萤火从不知事的老爹脸上看见了泪痕,从那婆娑的双眼中,看见了老爹宠溺和喜悦的情绪,就算不知事,就算时隔多年,父女再见面的时候,老爹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自己的孩子。
是她和姐姐想的太美好了,以为这个计划会万无一失的;是她低估了花怜优的能力,原来花怜优恨她恨到连杀了她都不解恨的地步,恨到拿她家人的性命来加剧她痛苦的地步……
好一个花怜优啊,好一个花怜优啊……
“爹……”萤火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一个俯冲就朝老爹坠落的方向追了下去。
——爹,就算死,我也会把你救回来的。
萤火跃下去的身体就像离弦之箭一样,追上去的动作之快,叫花怜优咋舌,萤火一手伸出抓住了老爹衣袍,只要再抽出腰间的长鞭勾住上面的凸出物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得救了……
“燕子……”
“爹……”
——是姐姐在为他们的得救而喜悦吗?
——姐姐,再等等,我就能把老爹交到你手里了……
——再等等,就,就好……
“啊,爹,爹……”慕容嫣凄厉的叫声穿透耳帘,振聋发聩,同时也痛彻心腑。
——是谁的呼喊声那样凄凉呢?
——是姐姐吗?明明就要一家团聚了?
——姐姐,你是在为谁而伤心,是为了谁而撕心裂肺?
风犀利的刮过双颊、耳鬓,一阵奇异而尖锐的声响划破空气在自己的胸口骤然作响,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撕裂了,喉头突然涌上一口鲜血,然后,一道衣裳轻微撕裂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手头承受的重量也随之一轻,这是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胸口隐隐作痛,眼眶在无声无息中迷蒙了一层水汽,待回过神看的时候,才发现手中只剩下了一片衣角。
城墙底下燃烧的烈火轰地一声窜起老高老高的火焰,在熊熊烈火中,那熟悉的衣衫在火焰中翻飞,仿佛隔着火海,她依旧能听见老爹沙哑的呢喃声在耳边微拂而过。
“燕儿,嫣儿,嫣儿,燕儿……”
原来老爹已经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了;原来是她听漏了姐姐的话,姐姐呼喊的是,“燕子,小心——”;原来自己始终没能救回老爹……
老爹就这样从自己手中坠进了火海,老爹就这样硬生生的在自己手中失掉了性命,眼睁睁的看着老爹跌进火海,自己却无能无力,看着看着,萤火的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怨恨,她恨自己,恨这个世道,比七年前还要恨。
这已经是第二次,上天竟然又一次安排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从自己手中溜走,只能看着,只能恨着,只能怨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却什么也挽回不了……
“啊——”萤火的眼里已经一片模糊了,破了一个大洞的胸口,里面涌出很多很多鲜血,那些血无一例外的全部滴进了火里,那些血和老爹一起,被火焰烧成尘埃烧成灰屑。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便随老爹一起去了吧。
可老爹坠入火海之后,自己的身体就一直悬在半空未动过,萤火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染血的细线穿胸而过,新鲜的血滴浸透了发着月光的细线,那些细线无疑只能出自一个人之手。
原来,死从来不是自己能够得到的下场,比起死,看着亲人惨死在眼前,而自己被堇操纵的细线给吊在了半空中,此刻,她已然成为堇手中的提线木偶,这些下场比起死来,无论哪一个都要残忍百倍千倍。
“花怜优,去给我老爹陪葬吧。”苍冷狂佞的嗓音回荡在城头上,激荡起层层涟漪。
萤火一手扯住细线准备借力翻身而上,可突然突然身子一沉,原本浮在空中的身体突然开始急速下坠,火红的衣袂和刚才的老爹一样,无所归依的在风中零落。
堇,切断了手中把玩的细线。
萤火,一具失了色的木偶,被遗弃后,独自坠落。
是深渊还是火海?是天上还是阎罗殿?
“燕子……”老爹坠入火海已经让慕容嫣失了常性,如今看到妹妹很可能会步上老爹的后尘,慕容嫣不由地大哭大喊了起来。
而此前紧盯不放的浮紫枫在此刻才有良心被唤醒的样子,撤了剑气。
纵使此刻浮紫枫撤去剑气,以慕容嫣所在的位置也没有办法赶去接住妹妹。
“谁来救救她,救救我妹妹……”
慕容嫣哭得没有声响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天边月牙下飘出一席白影,白影一身白衣打扮,那席白和夜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那席白衫在黑夜中踱上一层淡淡的冷月光,朦朦胧胧看过去,像飘逸的九重上仙,虚幻的不像是真的。
白影飞身而过,在萤火即将坠入火海之前稳稳地接住了她,翻飞的白色衣袂和飘摇的火红衣袂在纠缠间缠绕起来,看着就像落在雪地的一朵红梅,红得娇艳欲滴。
“公子……”
浮紫枫颤抖的嗓音飘散在溢满血腥味的空气中,寒光下映照出白影清澈如星辰的眸色。
轰,啪啦啪啦。
璀璨的烟火再次升腾而起,在繁星下开出颓靡之花,花来花落,城头上再也寻不到几个人的身影。
人走楼空,只余下一地伤痕和血色。
89
89、第二十一回 镜花水月?承之章 。。。
“燕子,你没事吧。”
细腻而又温柔的嗓音一直萦绕在耳帘,这是谁的嗓音?
是夕拾吗?
不,夕拾的嗓音是低沉暗哑的,即使温柔也总是透着一股冷清和疏离。
那么,会是谁呢?
刚才那个人是叫了她‘燕子’,会这样叫的人只有老爹和姐姐。
啊,想起来了,好像还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
可是,他怎么会来的呢?
身子不再是悬空的,脚尖可以踏实的踩在地上,身子摇摇晃晃的同时也乱了脚底的步伐,可不管怎么乱,自己好像还是踏不出一个被人围住的圈子,这个圈子好像是人的怀抱,那个人小心翼翼的环着她的腰,半分力都不敢多用,生怕伤着了她。
萤火半倚在白影的肩头,若不是那宽厚的肩膀撑着她重过千斤的脑袋,估计头痛欲裂的脑袋早就不在自己脖颈上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纯洁的白,蒙上雾气的眸子看上那片白,就好像眼前下了一场大雪,纷飞而下的雪花正在全力掩埋一些伤痕和痛楚。
“燕子,你怎么样?”又是一声极度温腻的询问。
明明听到了呼唤,可欲裂的脑袋和模糊的视线让她始终无法清醒过来,这个时候被什么东西贯穿的左肩也剧烈疼痛起来,左手抓上白色的衣衫,那片雪白顿时血染的刺眼,那是什么,那片刺眼的深红?
是血吗?是血。
是谁的血?是自己的血。
在血红和血腥味的刺激下,萤火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刚刚被遗忘了的东西和人也齐齐涌上心头,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急闪而过,漫天盛开的烟花,城墙边燃烧起的熊熊烈火,花怜优手中寒光夺目的匕首,堇操纵自如的细线,还有,还有不知道是谁的躯体在晚风中急急坠落……
萤火激动的揪住白影的衣领,“我老爹呢?我老爹呢?”
白影对上萤火空洞而绝望的眼神,一脸悲伤的指了指城墙那头,萤火顺着他的指尖,缓缓转过头去,只见到雪里红从火堆里拖出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而她的姐姐慕容嫣一见便跪倒在地,然后泣不成声。
“那是谁?”
“……”
“告诉我,那是谁?”
空洞绝望的眼神被愤怒和犀利所替代,看着失去理智的萤火,白影握住萤火颤抖的手,“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看着白影一脸自我责备的模样,萤火怔住了,悲伤的脸映进眼帘,她觉得是那样的讽刺和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松开白影的衣领,萤火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歪着脑袋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无助的呓语,失了理智失了冷静,视线转换间,白影衣领上醒目的血红色,不禁让萤火大吃一惊,踉跄着步子又踱回白影的身边,颤抖的、染血的手指指着衣领傻傻的问道:“夜,你受伤了吗?”
她认出他来了,在失神失常之后,她终于认出他来了。
可这样凄凉的呼喊,醒夜到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
看着萤火痛苦的模样,醒夜除了沉默还只能是沉默,一言不发的看着有些错乱的萤火,他的心跟着揪紧。
萤火的询问没有得到回答,萤火傻愣愣地看了看低头沉默不语的醒夜,又笑了起来,明媚的笑脸被血色割裂成一块一块的碎片,碎落之后被风一吹,就散没了影。
恍恍惚惚的走到慕容嫣身边,萤火笑着拍拍慕容嫣的肩膀,“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慕容嫣泪眼模糊的哽噎着,始终无法给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萤火又歪起脑袋来打量不说话只哭着的慕容嫣,她忽然觉得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都很奇怪,不是阴沉着脸,就是哭丧着脸,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人死了一般。
“姐姐,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疯玩,等会回家老爹会唠叨你的。”
慕容嫣紧咬唇瓣,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再流。
“姐姐,我们回家吧,老爹还在家里等我们呢。”说着,萤火拉上慕容嫣的胳膊,像以前劝解姐姐回家一样,拉着姐姐的臂弯稍微撒撒娇就能把姐姐哄回家了。
“没有老爹了,没有老爹了……”慕容嫣的嗓音就和鬼掐住了喉咙发出的声音一样难听。
萤火随着慕容嫣的视线,把目光定在了地上焦黑的尸体上,“这个人是老爹吗?”
慕容嫣还是没有回答她,萤火只感觉自己的手被姐姐抓得深疼,姐姐的指甲好像都掐进了她的皮肉,又辣又痛。
一滴、两滴,一些晶莹剔透的液体滴到了伤口上,原本又辣又痛的伤口在液体的浸湿下,痛感顿生百倍,这个时候萤火突然想起了一句俗语,人们说的在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