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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久……没有他的消息。”冷不丁话题突然转移到他身上,她稍稍有点不适应。
“说是累了,厌倦了北上广一线城市的生活节奏,想回来。”
“是吗。”
“他有问起你。”
“问我结婚没?”
“差不多,问你有男朋友没。”
“无……聊。”
“我说追你的男人排了两条街。”
“要真的那样就好了。”她笑出眼泪。
“他沉默了挺久的。后来聊了点别的,就把电话挂了。”
她想起之前邵小尉说过,在东南亚接过他的电话。
他还不知道那天邵小尉逃婚,本是打电话恭喜她。
挂电话前,磨磨唧唧要了别琼的电话。
“她给了吗?”戴川问。
“你觉得呢?”别琼苦笑。
“以我对她的了解,肯定给了。估计座机,QQ,微博,微信,一个都不差。”
“你真了解你前妻。”
“他联系你了?”
“没。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没听他提起啊,你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qq签名,”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什么‘老婆会武术,我也挡不住’什么的。”
“不是吧,完全没听他说过,没准他闲着无聊,随便改的。”
“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戴川说:“等他回来了,你们俩好好叙旧吧。”
“我和他之间,哪有什么旧要续。”
他只好拍拍她的肩头,“好了好了老同学,也许当年的他,有苦衷,或许是……”
她不置一词。
有人推开咖啡厅的门,走进来三五个穿着入时的年轻人,男士们揽着几个身材高瘦的女伴正说说笑笑。
戴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对方显然注意到这注视的目光,转过头看着他俩。
为首的着墨色T恤的男人走过来热情寒暄着:“咦,小别,你也在这儿。”
别琼低着头,好久才说:“正要走。”
“呀,你瞧我这记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晚上跟你有约。真对不起。”
呵,真对不起。
——在我们有限的人生阅历中,你一定遇见过这种人:嘴里不断说着抱歉对不起请原谅,态度诚恳表情认真,周围不明就里的人们被他们如此绅士、放低姿态的道歉感动,纷纷赞扬他们是懂得礼节有礼貌的大好青年。
可是只有你懂的,如果他之前的失信行为让你难受。
那么他此刻的道歉,并没有让你的难受有所舒缓。
它只让你再次蒙羞。
他的主人,本意也是要用它来,起到羞辱你的作用。
“乔磊?”戴川也认出他,正要回应,突然别琼拉住他的衣襟,眼睛里满是哀求。
他听到她要哭出来的声音,“戴川,带我走。”
【如果你曾奋不顾身爱上一个人】
追求一个人的时候,我们经常说——
喜欢你没有理由。
断绝关系的时候,我们却接受不了——
分手吧,没有理由。
这感觉就好像,中了500万的彩票,你绝不追究为什么是你。
而原本属于你的500万彩票突然宣布作废,你绝无可能平静接受,是不是?
别琼不能释怀的是,彩票不再属于自己总有原因,过期了,被水洗看不出痕迹了,被风刮走了……但并不是每个人在同恋人分手时,都会有勇气对这份感情作出交代,说明缘由。
比如温沈锐。
第四章 莫名爱上了
1
邵小尉想破头都没想到会被亲生父母从家里赶出来。
晚上十点多,老头老太太从国外旅行回来,发现自己女儿居然无事人一般囤在家中的沙发里,边大吃大喝边看电视剧。房间不知道多少天没打扫,根本进不去人,垃圾桶周边围满了不知名的小飞虫,臭气轰天。地板上的杂志东一本西一本,混杂在堆满地的长裙、短裤、丝袜、T恤里……
不愧是恩爱多年的夫妻,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便默契分头行动——老太太直奔邵小尉的房间,收拾了当季的衣服化妆品笔记本……一股脑扔进行李箱,老头则从厨房拿出拖把,俩人同时打开防盗门——
“是我们赶你走,还是你自己走?”
邵小尉动都没动,瞥了她爸爸一眼,还以为老头跟自己开玩笑,“别逗了爸!”
见她如此沉住气,老太太把行李拉到门外,关掉电视,指着大敞的门说——
“什么时候觉得自己错了,什么时候找到男人,你再回来。”
她哇啦叫,“妈,干嘛啊,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不是胡闹,是觉得我俩真不适合。”
“对,你结婚当天才发现不适合,之前我跟你爸那么反对,你不惜绝食抗争,就差跟我们断绝关系了……我们俩,老骨头被你折腾碎了,好歹同意了,你逃婚!”
老头倒拎着拖布,木头棍磕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响声,“我们俩受不了你了,你自己出去单过吧。爱去哪儿去哪儿。”
邵小尉坐在沙发上,还没弄清楚形势,心里头犹豫着要不要撒娇,糊弄过去。
老头突然甩着大拖布就横飞过来,吓得她失魂落魄,连滚带爬从沙发上爬起。
“哎,爸,你听我说,爸!哎呦,爸……”
老头是来真的。
挥舞着拖布满屋子追邵小尉,一个不留神躲到门口,被老太太从后背“送”了一下,等她明白过来,防盗门已经从里面反锁。
她只听到老头说了一句“丫头,别想着说服我们你再回来,你的钥匙刚才我已经收走了”,门内再没有任何动静。
邵小尉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担心隔壁邻居看到她的糗状,对着自家大门长叹了一声:“只生一个好啊!”
如果她是独生女,就不信老头老太太敢如此猖狂。
于是发微信给远在广州出差的哥哥邵小隽求救——
“哥,咱爸妈不要我了!”
邵小隽大她三岁,正因为上头有一哥哥,到她这儿算超生,当年罚了小十万块钱,所以邵小隽常叫她“小十”。
“哈哈哈,真的吗?小十,太好啦,喜大普奔。”
对于她的逃婚事件,邵小隽这个做哥哥的,一直保持沉默。只是当天跟着戴川向所有客人解释,留下来善后,爸妈唠叨时偶尔劝上一两句,从不添油加醋。
妹妹大了,又不是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哭个没完没了的黄毛丫头,有些话,即便是亲兄妹,界限也是要分清的。
“我……能去你那里住几天吗?”本以为邵小隽会热情邀请她,看来只好自己主动要求。
过了几分钟,邵小隽回复:“你嫂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果然亲兄妹都靠不住。
邵小尉的嫂子,脾气是出了名的爆,哥哥被她搓圆捏扁,不敢说一个不字。婆媳之间闹得也厉害,婆媳俩都心直口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为了炒菜要不要焯热水,俩人能吵翻天。同一屋檐下勉强挤了半年,赶上房价稍稍回落,老两口付了首付就把儿子儿媳撵出去了。
至于她,啃老啃得太久,想必老头老太太以为女儿嫁人,终于能透口气,没想到连门都没过,又原样打回。
邵小尉蹲在地上想,如果自己将来有一个像自己这样的女儿,会不会做到爸妈如此忍耐、包容?
绝不!
当然,也许当她有了孩子成为人母后,又是另外一番心境和感受,可邵小尉顾不得想这些,打车直奔别琼家。
两年前,别琼执意购买这套年代久远的位于三环路窄巷里的机关楼小两居时,她还在嘲笑别琼,楼房旧得看不出墙体的颜色,电梯都没有,每天爬上爬下5层楼,图什么呀。可别琼解释说喜欢小区里的环境,有高耸云天的银杏树、槐树环绕,绿树成荫。难得的是,居住的邻居都是林业局的退休职工,相对环境简单纯粹。每天下班回来,间或遇见三三两两的老人闲坐聊天,或是哄着小孙子孙女说说笑笑,见到她笑眯眯主动打招呼,不知道多亲切。
邵小尉搬着大箱子出了一身臭汗总算到了五楼,正要按门铃,门突然被人向外推开,“那别琼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好家伙,这小妮子什么时候交上了新男友?
这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得叫她……
是,居然是戴川!
脑袋嗡嗡响,她逃婚后首次和戴川见面,没想到是在这里。
想要擦脸上因为出汗而糊了的妆,想要整理皱巴巴的裙子,低头看到T恤湿了大片,脚上踏着的人字拖下出租车时不慎踩到了路边的水洼,脚指头、小腿都是黑泥。
戴川看到她显然也是一愣,他指着门结结巴巴解释,“正……正好遇上别琼,就送她回来。”
“哦……”
他和她一样没做好准备,转身拉开门喊别琼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小尉来了,你们俩聊我先走了。”说完逃也似的下楼。
邵小尉坐在在别琼家客厅里的布艺沙发上,神情恍惚。
“你们俩,什么时候联系这么紧密了?”
别琼脸色极其不好,心情坏到极点,偏偏邵小尉要往她的枪口上撞。
“您不会以为我跟你前夫好上了吧?谢谢啊,承蒙您看得起,我虽然条件比你差很多,但也不会饥不择食,这点还请您放宽心。”
“哪有哪有,”邵小尉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见别琼这么说悬着的石头落了地,马上全血复活,拉着行李箱直奔客房,开始收拾房间。
别琼终于明白重点不在这里,“喂喂喂,你什么意思?”
“哦,忘记跟你说了,”邵小尉已经开始往衣柜挂衣服,“我爸妈今晚回国把我撵出来了。实在没地去,反正你这里也空着,你不会不让我住吧?哈哈哈,你当然不会啦。”
她怕别琼不同意,决定先礼后兵,从挎包里翻出一盒有着精美包装纸的小长方形礼盒,“送给你的小礼物,不成敬意,请笑纳。”
“你想住多久就住好咯。”出乎意料别琼答应得十分痛快,“我一个人住也够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