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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步之后,流年已远-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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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也不恰当,恰当的表达应是“欣羡”。
  可自从圣世华年的那一场偶遇,沈一一明白,女人之间若是隔了男人,关系就再难简单和纯粹。而居居以往面对她时那温柔得体的笑,也被解读出新况味:看呀,她多傻,那根本不是温柔得体好不好?那分明是疏离地审视与拒绝!
  不过,居居有什么资格呢?她是纪小鄢的谁?她又是纪氏的谁?她替谁审视她?她又替谁拒绝她?
  不由自主沈一一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话——女人拿男人没法子,就爱拿女人去撒气,好像把别的女人都踩到脚下了,男人就能臣服倾慕她一样;这种行为归根结底两个字,可怜罢了!
  这样一想,沈一一也就释然了,你说跟个可怜人,她还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唇角弯起好看弧度,沈一一主动迎向居居,“居居姐,妳来得好快。”这纯然为了寒暄的寒暄,语气不带丁点芥蒂,于沈一一当然是出于教养,却莫名又刺到了居居。
  居居迅速扫了一眼沈一一,略具深意地说了句,“我从Emily那儿来,她住的酒店距这儿不远。”不想沈一一听后毫无反应。居居无奈,只得又加一句,“我从殷芳儿那儿来。”
  沈一一哦了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高中毕业后,就不再接触英语,”非但不接触,五年间又是病又是痛又是抑郁症地折腾下来……“以前学的早忘差不多,耳朵对单词也不敏感了。何况,我身边也没人有互叫英文名的习惯……”
  苍天作证,她真是很诚恳地在表达羞赧,落在居居耳里,却是又一种变相的嘲弄。敏锐地捕捉到居居瞬间绷紧的气息,沈一一又何尝不无奈,这不在一个频道的两个人,若想好好地谈一谈,难度无疑大得很。
  伸手向旁一指,沈一一转了话题道,“我刚发现那边有一个小亭子,我们过去说话吧。”言罢她即转过身,留一个纤长背影给居居。她脚上此刻穿得是半新不旧的平底帆布鞋,配一条半新不旧的白色牛仔裤,上身一件半新不旧的棉T恤,由于夜里风凉她怕冷,棉T恤外头又不伦不类地胡乱裹一条大围巾。
  居居挑剔地盯着她,沈一一这一身行头她敢打赌加一起绝不会超过一千块!可年轻女孩儿的身姿自有其妙曼与娉婷,似一树似锦繁花,不用捯饬也好看;而也只有她这个年纪,才有底气这么搭……
  及至缓步踱入小石亭,沈一一回头招呼着,“过来坐,居居姐——”樱花林里并不黯,平均五米即装得有路灯,小石亭四角亦挂着灯,不太亮,下象棋打扑克却足够了。
  由此居居便可毫不费力地看清沈一一的脸。那是一张绝对素面朝天的脸,五官精致到完美,尤其那双星星湖般的眼,有再贵的美瞳也戴不出的亮。还有那白皙清透的肌肤啊,满满都是充盈的胶原蛋白,任打再多肉毒杆菌也比不了,仿佛上好羊脂玉,人的视线落上去,都好似会滑倒……
  从第一眼看见沈一一,居居就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但真正令她由衷嫉妒她,却是从这一刻开始。白日里的宣判,落英镇那帮前往围观的群众回去后即四下里传开了,按他们的形容,红叶姓沈的丫头彼时就差昏倒了。因此适才在路上,居居满以为会看到沈一一面无人色的样子,没想到她依然鲜焕而夺目,便是她身后亭外的樱花,亦不能压下她的光彩与烂漫。
  所以,这就是有男人做倚仗的不同么?回头再看殷朵儿,这才几天的工夫啊,已然颓靡衰败如残柳。而纪小鄢又看上了她哪点?是她的美色么?不然她还有什么?她甚至连大学都没念!可纪小鄢不该如此肤浅和好色啊!她暗暗倾心了大半生的男人又怎会如此肤浅和好色?!哦,是了,那一定是眼前这乡下丫头太有心机和手段——不要忘了,她起初不也以为她是软软糯糯的傻白甜,结果圣世华年那一幕,她的彪悍几乎惊倒所有人。
  所以你看吧,身为女人的她尚如此,男人被其假相蒙蔽就更可理解了!但为什么明明这丫头都曝露出凶残的本质了,纪小鄢还视而不见呢?这丫头究竟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哪怕她被判了刑,还毫无顾忌地往前冲……
  这真令居居百思不得其解,疑惑中她连眼神都忘记敛藏。沈一一也不去扰她,自挑了她对面的石凳,悠悠而坐漫赏樱花。直至一阵风吹过,卷起她肩上围巾与长发,沈一一先是拢拢围巾再掠掠发梢,腕间手链与指上戒指不经意露出,其上宝石碎钻莹璨璨溢彩流光,几欲闪出居居的泪。
  “这是……”居居再难按捺地失声问,“大少爷送妳的戒指么?”
  沈一一点点头。她其实是不想戴这戒指的——太贵,历史太悠久,戴在手上压力山大;怕弄坏,怕磨花,怕洗洗涮涮时腌臜了;可在医院里,放哪儿都觉得不放心,只好暂时戴着了。
  居居喃喃道,“这是大少爷母家的家族信物,戒托上还镌刻着伊萨耶维奇的家族徽章……”没想到,他竟肯赠予妳。这是当年他任何一个女朋友,都未曾有过的待遇……
  沈一一到底年纪小,好奇心跟小猫咪似的压也压不住。听了居居的话,忍不住把手凑到眼巴前儿,翻来覆去转着那戒指仔细看,“哪儿有?那个家族徽章?”
  “不是在戒圈表面上。”居居涩声答,“要在晴天,把戒指摘下来正对着阳光,光线穿过祖母绿,能隐隐透出主石戒托内刻的徽章。我也只看过一次,是在大少爷的外祖母家里……”
  那时,她的大少爷还只是个小少年,性子虽自幼儿沉稳,也会偶尔迸射一点活泼。是以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好心情地给陪同他去外祖母家度周末的她看了这枚戒指暗含的玄机。那绵延几世纪的家族辉光,由此于刹那照进卑微仰望的女孩儿心里。
  伊萨耶维奇家族的嫡系后裔;澳洲纪氏的掌门大少爷;如果没有十月革命,便连他外祖母都是自己显赫娘家的世袭女男爵,凡此种种在女佣的小侄女的眼里,纪小鄢向来是天上星般的存在;她甚至怀疑,他血管里头流的血,都是蓝色的。
  她从没奢望过有朝一日能并肩站在他身畔,从没幻想过有朝一日戴上这戒指。却也绝没料想这戒指,竟会套进一个远不如自己的乡下土丫头手指上!这一刻,她想大哭,想痛叫,想惨笑,想揪住眼前乡下土丫头的破围巾问妳凭什么!想结束这暗暗纠结廿几载的苦恋,却又舍不得——她仰望他已成习惯,她跟随他已成执念,当半生韶华空置后,她不知道没有他的人生,还能剩什么……
  沈一一也察觉到居居的失魂落魄,很有些儿无措地将手裹进围巾里:这人得了便宜是不能卖乖的,不然要遭报应的。为了转移居居的注意力,沈一一问她,“妳叫他大少爷?”以往,居居都是叫纪小鄢为纪总的,此刻骤改了称呼,还真觉得怪怪哒。
  居居深深吸口气,“自打离开Aquila与纪家,纪总就不喜被叫大少爷了。”刚刚她委实太失态,竟张皇喊出了旧称谓。
  沈一一很赞同,“的确不好听。连宝玉都是‘宝二爷’了,他年近不惑若还叫‘少爷’,给人感觉多违和。”
  居居:“……”拜托,纪小鄢根本不是为这个,才不喜被叫大少爷的好不好!
  小丫头的脑洞却一发散就没完,“可如果依着他兄弟间的排名叫他‘鄢大爷’呢,也不好听;鄢大yé,鄢大ye,太容易混淆,一旦叫错或听错,就闹笑话了。要是叫‘老爷’呢,他父亲还健在,不合适。所以,还是叫‘纪总’或‘纪先生’好听,再不然叫他英文名、俄文名也行。对了,他英文名是叫Gavin吧?”
  居居:“……”
  半晌,居居漠了声气问,“沈小姐可晓得Gavin这个单词的含义么?”问时她下巴不自觉呈45度角抬起,目光亦不自觉流出几许睥睨。
  沈一一眨眨眼:嗳,这是缓过劲儿了么?血条都好像瞬间满了一样撒!
  旋即她笑了笑,且又是居居未来前她接她电话时的那种笑,甜得似一汪化开的蜜,却暗藏着自黑的无谓与无畏,“我连Emily是谁都记不住,又怎么会晓得Gavin的含义。好在居居姐肯定是晓得的,那就请不吝赐教咯!”
  暗暗骂一句小绿茶妳就先可着劲儿地嘚瑟吧,居居英文老师般缓缓道,“Gavin,中文译作战鹰;Aquila,中文译作天鹰座;Accipitral,中文译作鹰似的;Falcon,中文译作猎鹰;Eaglet,中文译作雏鹰;Lammergeier,中文译作髭兀鹰;Accipiter,中文译作、鹰。”
  咄咄逼视着沈一一,居居终于将情绪带入了最佳的高度和状态,“沈小姐知道这些单词分别代表着什么吗?”
  不待沈一一再啰嗦什么请不吝赐教的那一套,居居已用英文老师对学渣的轻慢自顾自续道,“Aquila,纪氏在澳洲绵延几代的家族矿业集团;Accipitral,纪总未离开Aquila时,用其母留给他的遗产,以及他名下的私产,在巴西和中东筹建的自己的新能源集团;Falcon,纪总离开Aquila后,在俄罗斯开辟的新战场;Eaglet,纪总在英国的石油天然气集团暨一家小出版公司;Lammergeier,纪总在印度的矿业集团;Accipiter,则是纪总一手建立的矿业能源帝国的总称,总部在伦敦。”
  不打喯儿地说完这一整段话,居居满脸都是与荣有焉的骄傲,脊背都挺得比适才直,眼神有抑制不住的狂热,“老爷当初之所以给纪总的英文名取作Gavin,就是从纪总甫出生之日起,即视纪总为家族企业Aquila的唯一继承人。哪怕纪总现在离开了Aquila与澳洲,Aquila也迟早要回归纪总的手中。因为老爷知道,只有纪总才能将Aquila发展壮大。Aquila在未来亦必将依附于Accipiter!”
  止声顿了顿,居居咬牙道,“至于天籁谷与海产养殖基地,充其量是纪总一时心血来潮的玩意儿,根本不列在Accipiter的业务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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