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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丁珂儿还在絮叨,说红叶生物不能保证供货的话,裴少您看是不是考虑换别家……裴炯冷冷打断她,“我们跟红叶合作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合作过程中对方一直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便是这次也是我们拖欠货款在先……现在我们虽然把货款补上了,难保人家顾虑未消。所以妳应该主动打电话去问一下,问清楚是什么原因使她们不能及时供货。而不是等我打电话问妳妳才说。到底妳是我助理还是我是妳助理?!”
丁珂儿吓得再不敢言语。裴炯收线后又疑惑又焦虑。诚然五年未见那天乍见沈一一变了很多,不复昔日那个一脸稚气的小女生,眉目间沉沉的沧桑倦意让他看了好心疼,但他相信一个人纵令再变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既然她肯回信息说“好”,就不可能顺嘴随便一说。
而恰是午餐时间,纪小鄢带他来的这家英式餐馆环境很是优雅,人不多,有轻快的圆舞曲缱绻流动。收好手机裴炯走出卫生间却没有即刻转返座位,站在大厅一角的花架下,静静听了一会,听出是柴科夫斯基的《花之圆舞曲》。呵,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到底会有多深远?一如所有飞扬跳脱的少年人,裴炯曾经亦喜动不喜静,偶尔读课外书只看武侠和《兵器知识》杂志,听音乐只听R&B。是从沈一一那儿他知道很多啰哩吧嗦稀奇古怪的外国名字,更稀奇古怪的是她还在很小时候就能那么安静。
那时她住她外公家,是殖民地时期的老式洋房,有种满花树的院子,离他家只隔一条小马路。夏天的傍晚他每每跟一群男孩子呼啸而过,总能看见她坐在大簇紫薇或玉簪树下,膝上摊一本厚厚的书,或架一张堪比她肩高的手风琴,小小白白一张脸,映着余晖秀气妩媚。
作为同学他跟她打招呼,大声喊她,“沈~一~一~”话音未落男孩子里已有人更大声嗤笑,“她是私生子、野孩子,裴炯你喊她干吗呀?”那时他尚不够勇敢,怕那些小伙伴不跟他玩听了也只作听不见。然后余光瞥见院子里她迅速低埋的头,又愧疚又抱歉。
但当终有一天他用力驳斥“你们说谁?你们才是私生子、野孩子!”时,他已然有勇气对抗,并有勇气摁响她外公家的门铃,问来开门的她,“妳家有冰棍儿没?给我一根儿!没冰棍儿汽水也行!我渴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不再宥于同学定义进入她的世界,窥得她的孤独与畏缩,及对有同龄人陪伴的渴望。
沈一一。一个又敏感又脆弱又安静又单纯的小女孩儿。他只要一根冰棍儿她却端出了一小盆儿,胳肢窝儿下还夹着俩汽水。他喜欢上她那一年,尚不知喜欢为何物。他只知道听她跟他说这个斯基那个娃时既宁定且惬意。他这一生亦早已遍布她的印记再也逃不掉。亦是那个时候她跟他说,柴科夫斯基,我外公最喜欢的音乐家,长大了我也要像他那样,不过他死于自杀,我不要学他……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电显示是丁珂儿,因裴炯前一个电话的呵责,这次丁珂儿语气很是小心,“裴少”,丁珂儿唯唯诺诺道,而下一刻裴炯方知她的小心不仅仅因为他上一个电话的呵责,还有——“那个,我刚给红叶生物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是他们负责生产的一位姓蔡的师傅,那个……蔡师傅说,红叶昨天被封了。他们的负责人被抓了。”
“什么?”裴炯问,声音大得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妳再说一遍!”
丁珂儿赶紧重复一遍。裴炯努力平稳心绪,问,“那个蔡师傅有没有说,他们负责人叫什么?”
丁珂儿嘀咕,“没、那倒没说,就说是负责人……”
“马上去问!”裴炯嘶吼,“问他们负责人叫什么!问完马上来电话告诉我!”
挂断电话裴炯脸色铁青,心里某处似开了一个空洞,洞深不见底却有凉气四溢,转头见纪小鄢隔着几张桌子望过来,神色是似有所觉的凝重。裴炯站着没动,直到丁珂儿很快第三次打来电话,怯怯然道,“裴少,蔡师傅说,他们负责人姓沈……”
裴炯怒极,“我知道姓沈!沈什么?!妳是牙膏吗?妳没脑子吗?!难道妳只能我问一点妳再去问一点吗?妳就不会一次都问痛快吗?!”他相貌英俊,平时对下属又极亲善,公司女员工虽明知他已有女友,亦大多对他有花痴念头,丁珂儿也不例外,此刻却被他连番呵斥,电话那头声音已带了哭腔,“裴少,您别急,我、我问了……”
裴炯咬牙切齿,神马风度教养全不顾了,餐厅侍应和食客频频侧目亦不顾了,只狠狠道,“问到了就快说!”
“叫、叫沈一一……”
不由自主裴炯向后靠了靠花架,有一瞬间不确定此身何在,然听到“沈一一”三个字切实从丁珂儿嘴里道出他反而静下来,一言不发摁下结束通话键。回到座位同席两个印度矿主听了他适才怒吼纷纷用英语问他怎么了。他没回答只望定纪小鄢,用中文道,“沈一一出事了。我得回国。”
终究纪小鄢比他老练太多,先对两个印度矿主简短致歉并客气一番,旋即交待作陪的矿石加工厂厂长代为妥善招待,又吩咐他在印度的私人助理给他们订回程机票,然后才对裴炯说去机场。而他们所在的克勒格布尔没有机场,须先开车到加尔各答,走出餐馆纪小鄢制止了要亲自驾车的裴炯,淡淡道,“你跟我一起坐后面。”
裴炯沉着脸不说话,纪小鄢这个司机开车之慢一如印度的生活节奏,从克勒格布尔到加尔各答三百七十五公里,来的时候这个司机用了差不多五小时,但若他开的话,至多三小时。况且自启程到印度,无论搭机还是乘车,他都有意识与纪小鄢分开坐,公事以外亦跟纪小鄢没有任何私人交流,甚至能不看他就不看他。
僵持中纪小鄢率先坐进车里,却在门僮关上车门一刻直言不讳道,“那个丫头是我喜欢的人。若说急我跟你一样急。可是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的是探明事情始末厘清应对策略,着急顶不了任何事。”门僮随后打开另一侧车门,裴炯咬牙坐进去,纪小鄢瞥他一眼,用英语告诉司机能开多快开多快。车启动,真意外,这印度司机居然也能很速度,将商务车开得堪比跑车一样快。
慢慢拉下领带,纪小鄢始问裴炯,“一一出什么事了?”
裴炯强自按捺心绪,转述了丁珂儿的话。纪小鄢暗叹一声,刚刚在餐馆,他是有听到裴炯手机铃声再再响起的,没想到打听到的也不过是一些最粗略的信息。调出居居手机号码,纪小鄢让居居即刻去红叶落实情况。而事实证明,便连助理居居也比丁珂儿老练太多。
很快居居来电回复,将事情原委报给纪小鄢,原来从前天上午开始,一直到昨天中午,红叶接连来了三组稽查人员:一组是税务稽查,一组是环境执法稽查,一组是针对消防安全、食堂安全、电器设备安全与电力用电情况的综合稽查大队。前两组都没查出什么问题,却被第三组查出了电表异样,当即综合稽查大队人员向落英镇供电所汇报了情况,在供电所派专业技术人员来仔细检测、校验后,证实红叶生物的S9…630KVA用电计量表被重新编过程,不仅日期被做了修改,原电量冻结时间亦由每月22日零点改为无此项设置,原无尖峰电量变为有少量尖峰电量,且电能表的编程闭锁开关封铅与原封铅有明显异常,初步认定为,红叶涉嫌窃电。
随后,综合稽查大队向落英镇派出所报案,随后,沈一一作为红叶生物的法人与现行负责人,被带到了落英镇派出所。与此同时红叶被电力部门查封。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五十分。
听居居说完,纪小鄢亦面色微变,如此说来沈一一在派出所已呆了一夜半日,他不知道国内警署对涉案嫌疑人待遇怎么样,他只知道沈一一那个仅剩五分之二的胃根本经不起折腾,何况他走时,她还生着病……“妳马上联系我的律师。”纪小鄢对居居道,“带他去落英镇派出所,无论如何要先把沈一一保释出来。还有,准备些吃的和药。吃的要软而易消化。药是感冒和治上呼吸道感染的消炎药。”
挂断电话纪小鄢将拉下的领带紧紧团在手里,与红叶涉嫌窃电相比沈一一的现状更令他忧虑,如果药品和食物不能及时供给,这么长的时间他不敢想象沈一一那小身板儿是否扛得住。一旁裴炯听不到他与居居的通话内容,却听到了他对居居地嘱咐,“一一病了么?”裴炯急问,事到如今他哪里还顾得上与纪小鄢别扭。
纪小鄢点点头,将红叶被查封始末简短说了一遍,略沉吟又拨出一串号码,电话接通他对那头的人道,“解放,我有事求你和你夫人,请你们务必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欢迎丁珂儿童鞋出场。
然后敬请解放和海末贤伉俪出场。哈哈哈。
☆、Спасибо……
在国内待了四年,纪小鄢早知很多事情办起来,有关系要比没关系简单得多,比如当初天籁谷在建筑施工前期,他跑了N次电力部门都没解决的电网铺设问题,他招标的施工单位负责人在得悉情况后,不过几个电话打出去,利利索索就给办好了。偏世上事就有这么巧,是在天籁谷正式开工之际,这家施工单位负责人的老公从欧洲回来,纪小鄢方发现竟然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萍水之交,其后又于两载施工过程中经不断接触成为莫逆,这个人,就是解放。
现在他找解放目的无它,是想求其夫人海末找人疏通一下,一是尽快解除红叶生物的电力查封,二是他听说国内有一个说法,叫刑事案件有限私了,意思是只要一方拿出一定数额的赔偿金,与另一方经自愿协商达成和解协议,就可以绕过司法机关的讼诉程序,即是俗话说的民不举官不究——没错,他是商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多年从商经验使他自有一套经已定型的概念与法则,他希望这件事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