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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华一醒来就躺在住院病房,身体还没好多少,就接到李天霞的电话,完全不关心她身体,劈头盖脸就问她和钱耀宗怎么回事。
李天霞多疑又小气,景华早就警告佣人谁也不许说实话,就说她是摔伤的就行了,量她们也不敢乱说话。
“是报社记者乱写的吧?天霞……你别相信,马丽仪那死丫头不是就在报社么,估计早就想找个机会离间我们感情了。是的,我是在那附近受的伤,但和钱耀宗可无关,他就是一个到处游逛的疯子,碰巧罢了,说真的,我和他还没和74师的杨占春熟呢……”
“解释够了?呵呵!既然夫人没做过不要脸的事,怎么就是不敢说实话,啊?哼,你放心好了,这次让钱耀宗干脆和你做个了断可是我李天霞的意思,报社哪敢多写?”
“你疯了!李天瞎,你疯了!”景华对着话筒失控,“我说怎么钱耀宗能这么容易接近我,竟然是你同意的!你!你不好好在前线剿匪,整天对我疑神疑鬼有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他把我打成了什么样子?知……知不知道,你让他来打我,可是他差点杀了我?”
“闭嘴!如果你和他之间没什么,他钱耀宗想死,有什么必要拉上你来陪葬么,你这个随便和人睡觉的烂货,老子整天在官场上变通应酬,在战场上冒生命危险杀敌,弄到的钱供你吃喝拉撒的供你乱花钱,你竟然敢背叛老子了?”
委屈、屈辱的泪水从景华眼睛涌出来:“天霞,我没有!真的没有……我承认,我们结婚前你不是唯一的只是我最在乎的人,但婚后我就只爱你了,对你一直一心一意!你场面上的应酬我能帮就帮,私底下,哪怕你和陈忱在一起不要我、心情不好打骂我,我也维护你的声名从来不乱说,因为我爱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有多羡慕小七她们?一个女人最渴望的不是奢华的生活,是最爱的男人也爱自己,是……”
“行了行了,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李天霞心里可有数!如果这么爱我,你就不会报复似的乱花我的钱,别以为我经常不回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提陈忱干什么?威胁我么,你这个不懂知足的贱女人,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你!”李天霞说完,“砰”的挂了电话。
泪水顺着景华惨白憔悴的脸颊流下来,她确定自己是哭了,无措的哭,却没有声音……是的,面对李天霞和钱耀宗,景华的无措贯穿始终!
也是活该,为了所谓的心结和强大,一步步设计,却过上现在这种完全不想继续下去的生活……
……
“这一年多,简直像做了一场噩梦,抹不掉也醒不过来,我这生活,看上去比小七奢靡比景嫣高贵,其实……我的心空荡荡的穷的一无所有……”五天都过去了,景华还是没能从反复的、噩梦般的回忆中挣扎出来。
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安静的夜,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就是抽泣。
“景华,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守在病房外的小七和景嫣一直没交流,却几乎同时冲进去,深夜很冷,她们穿的不是很厚,有点打哆嗦,却顾不上自己,都为景华掖被子。
景华看看她们忙活的样子:“这么晚了,你们……不休息么?这么不约而同,不愧是多年的好姐妹……我的意思是,你们看别人的笑话还真有心情呢。”
“对。”小七转头,向沉默的景嫣看了一眼,“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很需要休息,而景嫣姐姐,她虽然不说但我能感觉到,她有些苦衷不方便面对我们。”她无奈的、深深的看着景华,“我们都不该守在这里,这么不约而同的,是对你的放不下罢了。”
沉默。
☆、冰释
景华苦笑:“好,行,你们全是好人有苦衷,只有我一个人心机算尽狠毒无耻!到头来身心被揉拧,像做了一场无聊的梦,梦醒了,别人的幸福,全在眼前,我却可悲的什么也没剩下……”
景华情绪很差,又试着劝了几句,小七和景嫣见病房里没其他需要帮忙的事了,没敢再刺激她,出病房了。
“对不起孩子,妈妈又没照顾好你了,你爸爸如果知道了,肯定也会怪妈妈吧……”小七迷迷糊糊的靠在长椅上,孩子就像听到了这句话似的,抗议似的重重踢了她几下。
“小七!”走廊里,景嫣轻声喊住她。
小七往旁边挪了挪,给景嫣腾出一个座位:“你终于对我说话了,可是……姐姐,我该继续喊你景嫣姐姐,还是神秘人?是什么事让你一直不愿意面对我,也不能关心照顾景华了?”
景嫣没正面回答她:“原谅姐姐,好么,有些事情永远不说会更好,至少会给你们留下个更好一点的……印象。”她坐到小七身边,“辛苦了,照顾景华应该是我这个亲姐姐做的事。”
小七摇头:“也是我该做的事。景华出事了,我们的心是一样痛的,我们三人是好姐妹,至少曾经是,而且……”她沉默片刻,凝视着景嫣,“我希望以后也是。”
“谢谢你能这么说,小七,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现在也是。”她板过小七的肩,“小七,抛开原则和信仰,对于我岳景嫣,其实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你和景华更重要,我好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小七你都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开心,千万别学景华……其实我永远不会亲手去做伤害你们的任何事,永远不会。”
“伤害我们的任何事?你到底……”
景嫣赶快打断她:“不再问,好么,给姐姐留一点最后的秘密吧!对了,过几个月我该离开南京了,未必有机会……未必有太多时间再回来,希望你和景华能多保重。”
小七不明白景嫣为什么会这么说,她说的这些话都好奇怪,和师座一样,她不太会揣摩人心。
好在她明白,景嫣和景华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说的每句话倒是来自真心的。
“行吧,我答应你,不再问你。”
不再问。
……
一个月后,病房。
“小七,景嫣,你们没必要再忙活了,我这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就该出院了,有些话想对你们说……停一下吧。”景华披上小女佣递过来的大衣,拢了拢头发,淡然望向窗外,正值春节,南京城的喜庆热闹气氛很浓,景华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淡。
一个人一旦厌倦了太过分的争夺和攀比,心也就广阔了,看开了。
“小七,你是不是说过,对于曾经最信任却深深伤害你的人,只要她真诚道歉,你……你肯原谅?”
“对,那一天我还说过,人不该活的太复杂,当怨恨填满心的时候,人只会活的更累、更痛苦。”
“可是当时我根本没在乎,呵呵,可能这就是当局者迷吧。”景华自嘲,然后,很认真很在乎的问小七,这话现在还算数么?
现在她已经做错了这么多,回过头向她们道歉,三个人的友情还能回到从前么?
“能,一切算数。”没怎么犹豫,小七真诚的看着她。
“谢谢你小七,也谢谢你,景嫣……姐姐,这段时间天霞对我根本不闻不问,多亏了你们经常来照顾,这么多个夜晚我躺在病床上也渐渐想明白了,我的恨不是恨,不过是巨大悲伤之后渴望关心却被所有人忽略,系进心里的一个结罢了,早就……早就应该冰释了。”
“对,其实早就该解开这个结了。”小七和景嫣回答的不约而同。
“小七,景嫣姐姐,我们和好吧。”
像曾经那样,三个人的手重新紧紧的叠放在了一起。
几天后,小七再次来到离医院不远的一个收容所,八年抗战打鬼子的时候,这里一直是难民避难所,陪景华的这段时间,她和景嫣偶尔会过来帮帮忙。
也就在和一个小孤儿聊天的时候,她意外知道原来钱妈从她家离开后,一直在这里寄住,然而一个多月前,钱妈从这里的顶楼纵身跳了下去,像钱耀宗一样当场摔死。
“小七姐姐,钱奶奶从最高的地方飞走以后再也没回来了,狗蛋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走以前那一天心情很差很差,但还是对我说了再见,说她要去找叔叔了,要严格教育教育他!叔叔是钱奶奶唯一的儿子,狗蛋见过他来……嗯,只来过两次,每次都对钱奶奶很凶很没礼貌!这么坏的叔叔,钱奶奶有什么必要还要去找他?”
小七沉默,终于有了钱妈的音讯,没想到是死讯,更没想到一直说自己没有亲人的钱妈,竟然是钱耀宗的妈妈。
“其实早该想到了……”小七叹息,确实,世界上除了妈妈,谁还能全心全意去帮钱耀宗这种贪财贪生还对自己这么坏的人,而且把他当成支撑生命的盼头?
“钱妈说她没有亲人,估计也是这钱耀宗虚荣想往上爬,嫌弃她丢脸吧,真够不孝的,钱妈说过等我当了妈妈就会明白,没有亲娘不疼爱不要自己的孩子,现在我确实明白了……”
“小七姐姐?”狗蛋见她自言自语,摇了摇她的胳膊,“钱奶奶说过再见的,再见是多久啊,她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呢?”
小七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等狗蛋长大就会回来的。”
其实,再见有时候不过是逝者为了让活着的人不伤心,编出的美好的谎言而已……
出了收容所,小七却在往里走的人群里看见了景华,她还是一身美艳的红色同样的妆容,却没了怨气和戾气。
景华友好的笑了笑:“小七,我是来捐些钱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反正你也知道,我家□□长的钱可没多少干干净净,我也被说报复似的乱花钱了,既然洗不干净就继续花下去咯,不过,我岳景华可不会再奢靡下去了,不然怎么配做党国的军官太太?怎么配做你和景嫣的好姐妹呢?”
两人有点默契的相视一笑,是曾经的真诚,更是一种释然。
……
暖春四月,火车的汽笛声越来越近,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的告别呢。
“汝瑰,回去吧,我们永远是最亲密的战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