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难得的珍品。
“光这伞柄,便抵得上一户中等家庭三十年的收入了。”
明束素早知这伞有异,并不惊讶,只是感叹道。
“风家掌握漕运,又在盐的贩卖上插了一脚,真可谓富可敌国。除你之外,用得起这把伞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这是新郑越送我的礼物,并不是我风家之物。”
风清嘉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我家里,不管你信不信,很是简朴,从来没有这样的东西。”
“原来如此。说起来,太后也爱玉,新郑越这点倒是随了他姑母。”
明束素抚着那伞,瞧见上面镌刻着一行小字,写着:敬贺清嘉贵女芳辰,不由醋道。
“想来先生和他的‘几分交情’定然十分深重,这般贵礼也肯相赠。难怪你要先寻他去说情,即便不成,左右他是不会为难你的了。”
“礼物贵重与否,和情分深浅无关。新郑越当年捅了个大篓子,险些要被开除出国学,丢了他家的脸面,失了他父亲的欢心,是我帮了手他才幸免。有这样的把柄落在我手里,新政越才巴巴地拉上他的发小,被称为“细鲁圣”的孔燃,特意做了这伞来送我。”
风清嘉不接她话茬,正经回道。
“伞柄有两层,里面那层是玉石所做,比寻常的伞重多了。我平日用着一直不太顺手,只是终究是礼物,不好扔掉,这才留了下来。”
“也罢。说回正题,先生,你心里算着,到底有几分把握?”
明束素回转情绪,一根根手指点在桌沿上,眉间轻皱。
要说服新郑家,实在不容易。
“让孔彦派两个侍卫陪着你去,那样我放心些。”
“好。对了,关于采乐的事情,你不用派人去查,以免分散你身旁的力量,她的身份我看得分明,不会出错。”
风清嘉知道明束素深谙人性,因而最是不敢相信人,提了一句。
“她性子单纯,但同样十分敏感,你若是对她存疑,她心里自然知道。但若是和她关系好了,她一生都会念着的。这于你治理绛雪十分有关,重山女王在绛雪州的地位,和真正的神明差不了多少,是唯一能敌过当地楚族的力量。”
“她是你故友之妹,我晓得该怎么做。”
明束素心里明白风清嘉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于是郑重地看着风清嘉,笑着应道。
“今日很晚,你不妨明日再去新郑府吧。”
“我心里不安,总觉要发生什么,外头下了雨,瞧不见星象,更不知前路如何,还是越早处理完越能安心。后头的追兵不止一波,你也晓得。”
风清嘉叹了口气,披上玄黑厚袍,蹬了一双暗纹长靴,擎伞下车。
“束素,你早些休息。”
不远处有家客栈,门口两盏红灯笼摇晃明灭不定,照的她手中的伞骨更是翠绿欲滴。而她在全身暗色衬托下,雪肤泛红,左眼晶亮,竟是流露出一丝少见的艳色来。
风清嘉紧了紧袍子,向前走去,两个侍卫如影子般随在她身后。
明束素目送她背影离去。
明知什么都没有,心里仍是一丝嫉妒翻腾回转,扎得生疼。
风清嘉方离开,孔彦便扣了三下车板,递了个小巧的、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入内。
明束素极轻地叹了口气,正了颜色,摊开竹筒内的纸条,细细浏览过,记在脑中,随即撕碎,又写了一张,递给孔彦,要他尽快送出去。
“晋采乐那里,你先不用派人去查。”
明束素想了想,配着些许踌躇,终是吩咐道。
“但她不会武,也能避过你的耳目,这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你要暗中找出来,不要让那个孩子发觉,以免闹僵。”
“是。殿下。”
孔彦隔着帘子应声道。
“另外,广元县那里痕迹收拾好了么?”
这次走的急,不像之前,明束素免不得多问一句。
“张家的那个孩子,可封了口?岳家姐弟,你又是怎么处理的?”
“痕迹都处理干净了。张家的男孩儿全程都在车内,并不清楚情况,已经问了他几遍,确认没有问题,送回家里去了;岳家姐弟,因为牵扯到风先生,不好硬来,给了一笔钱,晓以利害,送他们出县了。”
孔彦恭敬地回道。
“好。如此便好。”
明束素点了点头,安下心来。
“走了也好,免得连累他们也被人追杀。这一点,先生心里估摸也是有数。孔彦,能用的侍卫还剩下多少?”
“除去我,还剩六个。”
孔彦道。
“果然是不太够了,到了绛雪,不知又要折掉几个。”
明束素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阿彦,你从小守着我,也要保重才是。”
她的声音经过帘幕变得很轻很轻。
孔彦心尖一颤。
“臣当初听闻,做到侍卫长的人,通常都和保护的人活得一样久,所以才勉力争了这头衔来。殿下只管保重自己,活得长长久久,那也就是爱护臣下了。”
虽然努力说笑,他的语气仍是冷梆梆的。
第16章 夜半()
广元县,东街集市,子时三刻。
这儿代代相传的规矩,东街亥时收市,绝不拖延到子时,到了此时,家家闭户,连亮着的灯笼也没有一盏。
远远地,有猫叫声传来,拖得极长,尾音凄厉。
“虎子哥,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虎妞儿在一扇薄薄的门前,拉着孪生哥哥的手,声音压低,透着止不住的害怕。
“东街晚上有吃小孩子的女鬼,会把我们俩的皮活剥了当灯笼使的!”
“那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妞儿,你若是害怕,就呆在家里,哥哥既然和他们打了赌,是绝对要出去的,不能让他们几个小看了去!”
虎子姓宋,家里是开小作坊的,家里大人整日忙,又不懂教养孩子。他天生胆子大,浑得很,从小到大,不知招惹了多少麻烦。
现在虽然还不满十六岁,宋虎子却已经成了附近有名的小泼皮无赖儿,可谓人见人厌,人见人怕,成天和一堆狐朋狗友瞎混。
“哥哥,我听说前些天有外面来的不懂事商贩,就是那个卖草蚱蜢的,子时的时候,走东街回家去,路上摔了个狗啃泥,随后又掉进了沟里,折了条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养病,几乎把赚来的钱都送给大夫了,可惨啦。”
宋虎妞跟着这样的哥哥长大,脾气也不好,经常和哥哥一道作弄人,十分爱捣蛋。但是和哥哥不同,她深信鬼神,这方面一点都不含糊。
逢年过节,孝敬神灵的水果食物,不似会偷吃掉的虎子,她是碰也不碰的。
“妞儿,那外来的人怎么和咱们这种本地人比?我们从小就在这街上长大,哪里有坑,哪里有洼,闭着眼睛也知道,难得天色暗一些,就换了样子了?你也晓得,哥哥不懂读书,家里的手艺也没耐心学,要是连这点威望都没有,镇不住人,还有什么活着的盼头?”
宋虎子哄了妹妹一阵,听着更漏,已经是拖到了子时三刻。
他心里也是想越快解决越好的,于是趁宋虎妞还犹豫的时候,偷了个空,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推开了后门。
吱—呀—
天落微雨,乌云遮了月光,外头很暗很黑。
似乎有一个孤影走在路上,却听不见任何脚步声。
虎子浑身激灵,捂着妹妹的嘴就躲在了门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他又连忙捂住了胸口,生怕外面的脏东西听见;另一方面,脑子充血,满脸红色的情况下,虎子仍是止不住好奇,偷偷地往外面看。
“哥哥你不要命了!”
宋虎妞的尖利声音被压缩成一个极轻的音符,咬着宋虎子的手。
她双腿抖如筛糠,莫名想起来,每次被他们作弄的小猫小狗的害怕模样。
阿弥陀佛,若是她能逃过此节,就再也不作弄动物或者是别的人了!
极轻微的脚步声。
地面一双双脚印越来越近。
是人?
宋虎子松了口气,他心里想着至多不过是被大人发现挨顿骂罢了,若是遇上个胆小的,指不定谁吓谁呢!
这么想完,宋虎子的胆子登时壮了不少,拉着宋虎妞就踏了出去,大喝道:
“是谁敢在老子家门口放肆!”
眼前的男子十分壮实,戴着一副鬼面具,头顶一块红得透亮的鸡血宝石。
他手上瞬间变出两个平平无奇的小盒子来。
“竟是一对双生子,稀罕得紧!既然撞见了,就乖乖随我走吧。”
卿狂勾了唇角。
“这儿正好还剩下两只黑虫蛊,真是天意,哈哈!”
“啊!——鬼啊!——”
宋虎妞瞧见那鬼面具已是丧了半条命,这时候听他阴测测的语气,话的内容都未曾听清,就连滚带爬地往后逃,还不忘拉着哥哥一起。
“爹!娘!救命啊!——”
“嘘。”
卿狂将手指放在双唇上,瞥见里面亮起来的灯,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瞧,还把自己一家人的命都搭进去了,多不值得?”
三刻后。
兴山内,卿狂身边多了两个小人,他们面目呆滞,偶尔身子颤抖,交替着驮着对方穿行在茂密的树丛中。
“四八、四九,你们可要活得久一些。”
卿狂不甚满意地撇撇嘴,这两个孩子资质不行,虽然占了双生子的便宜,种了蛊虫后,也不过差强人意罢了。
“小林海里有不少野生的猛兽,好好和他们玩耍吧。”
“清嘉,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啦。你父亲近日可好啊?”
听见小厮报来的消息,新郑越从小妾的床上爬起来,匆匆忙忙换好了衣裳,稳步走进偏厅。他一面堆了笑,一面思忖着什么风把这人给吹来了。
“可曾用过晚膳了?”